第四十六章 折翼

作者:远东鵺 更新时间:2020/5/30 10:00:01 字数:2007

即便早已失却了身为“神明”的权柄,即便曾被索伦不止一次地击败,希望使者艾薇农仍是众天使中的最强者。

她的经验丰富而老到,漫长岁月赋予的超凡技巧足以令当今一切战职者羞愧而逃。得益于半身与世界秩序“相合”的缘故,她所用的白色法术威力强大得令人难以置信。而更关键的,则是那一度身为“神明”的,全大陆几乎无人能媲美的极高眼界——

三分钟,当真只花去了三分钟而已,在场的诸人便已全数倒在了月银长矛之下。

而此时此刻,那冰冷得透不出一丝温度的矛尖,已死死抵在了爱莉尔的颈项之上。

“有什么遗言吗?”艾薇农淡漠地开口道。

然而对方却只是凄惨地摇了摇头,仅是如此,锋锐的矛尖便已在白皙的肌肤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如果……抚育我的您执意要夺走这条性命的话……我并无怨言……”天使少女的表情似乎带着几分悲伤,“只是有件事情,我却始终困惑不解……究竟是从何时开始,那个如太阳般慈悲而包容的女士,竟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呢?”

“……我从未有过任何改变,从来没有。”

“但您自己应该也知道那不过是个谎言,难道不是吗?”可爱莉尔却毫不留情地予以回应,“在第二纪元时期,您虽绝不姑息任何罪犯,却也会在法庭之上给予他们一个公平受审的机会……在第三纪元,您执意追讨索伦,却也绝不愿牵连到他身边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可现在,您为何又会变成这幅模样?”她忍不住悠长地叹息一声,“难道您的正义当真如此狭隘而偏激,为了剪除邪恶,甚至可以牺牲一切相关或不相关者吗?”

“可那样的话,正义与邪恶间究竟又有什么区别呢?”

话音刚落,场面上便已陷入到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希望天使的双眼似乎恍惚了片刻,持握长矛的右手亦为之而微微颤抖。然而这一切却仅仅持续了短短的一个瞬间,短到会让任何人以为那不过是自己产生的某种错觉。

“因为正义需要前进,爱莉尔。”许久之后,她终于缓缓开口,“矫枉必须过正——留给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也就是说……我已经被这迈进得快到看不清影子的‘正义’抛弃了吗?”

“并非如此,单纯只是你抛弃了它而已。”艾薇农漠然回应。

再没有多说半句废话,希望天使高高举起了手中长矛。

可眼见那锐利的矛尖下一瞬间便要扎穿少女的脑袋,一个轻浮而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却忽然从他的身后响起:

“这可不行,女士。”那声音如是说道,“我可以允许你肆意折磨她们,却绝不能容许你轻易取走任何人的性命。那是我的东西——城中一切活物的生命都是我的东西。”

然而艾薇农却并未理会这一系列胡言乱语,只是毫不留情地驱动这持矛的右手,随即……

……矛尖被死死地阻拦在了半空当中,再也不得寸进。

“……!”大天使的眼神蓦然锐利了起来。

她很是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长矛与手臂,随即万分凝重地转过身来,看向身后那个仿佛将许多人的五官胡乱拼凑在一起的古怪面容:“……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啊——真是失敬。”仿佛丝毫没能注意到对方脸上那戒备的神情,男人很是浮夸地向她抚胸行礼,“竟然差点忘了向女士介绍自己了——我是德拉科尼尔.普莱德乌斯,注定将要登上这个世界顶端的男人。”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艾薇农的脸色竟骤然黑得可怕:“闭嘴!你又怎能配得上那个名字!”

仿佛在一瞬之间失去了理智,希望天使毫不犹豫地丢下了躺倒在地的爱莉尔,转而状若疯狂地袭向了面前的那个家伙,就仿佛遭受到了什么莫大的侮辱一般。宏大得超乎任何人想象的白色法术力汇聚于月银长矛的四周,就连周遭的时空都为之破碎了瞬间——

——然而它却终究死死地定格在了男人的面前,再也不得半分寸进。

“哎呀呀……真是危险。”浮夸地拍了拍胸口,男人故作惊慌地慨叹一声,“就差那么一点点——真的只是那么一点点而已,我就要死在今天了。”

然而希望天使的面容之上却再不见半分愤怒,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震惊:“你……你……”

“将军,艾薇农女士。”男人只是微笑以对,“的确,你持有的力量无比惊人,只可惜……”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食指之上,样式古朴的指环正闪烁着明艳的光:“……打从最开始,你便挑错了对手。”

只一瞬间,无数道纤细的法术力丝线便已缠上了她的全身。

再不受自己控制的,艾薇农闷哼着跌下半空,跪倒在地。她已不再能看见对方的面孔,余下的只有在耳畔缠绕着的那个残虐的声线:“对于不服从我命令的家伙,我想我有必要采取一些特别的刑罚才对……啊——是了!”

“这样,如何?”

毫不留情地践踏在那曲线优雅的背脊之上,男人的双手粗鲁地抓着那对巨大的羽翼。嘎吱——在大天使那惨烈的痛呼声中,翼根与背脊连接之处蓦地响起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随即,在众人难以置信的注目当中……

咔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鲜血有若喷泉般向天空中迸溅而出。

“那么,接下来便是永别了,艾薇农女士。”就仿佛丢垃圾般将那两片巨大的双翼随手一扔,男人大笑着掐着她的脖子,将眼神空洞的希望天使整个拎了起来,“希望你下辈子,能够活得识相一点。”

“等等……你……”仿佛意识到了些什么,爱莉尔竭尽全力地向他伸出了手。

然而她那已然重伤的身体终究还是阻止她做出进一步的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缓缓走到二层券廊的窗边,随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呼——

将这位失去双翼的天使长,整个抛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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