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兵部尚书在曼妙台遗失的文件被拍卖给暗阁已经过了四月有余,已至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季节,锦衣卫全组还在奉着皇帝的圣旨,挖地三尺的寻找暗阁的相关人员和袭击暗阁少阁主的刺客,然暗阁和遗失文件,自那之后全无消息,仿佛蒸发了一般。
大禹荣鼎十六年
三月初三
宣明殿
「你们!你们真是要气死寡人了,一个小小的刺客,竟然要动用举国的锦衣卫去找!还找了四月有余,我养你们......」皇帝连表情都在用力,一脚踢在跪在殿下的陈安年的身上,还没有站稳一下子跌坐在台阶上,「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都给我去找!去找啊!」
「是。」陈安年带着殿上一众锦衣卫离开。
满朝文武经过几个月的胆战心惊,心焦力瘁,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稍不小心就会像上个月被陛下斩于殿上劝谏的礼部侍郎一样被安置上反贼的罪名,最后血溅当场,令人嘘唏。
唯有皇帝的亲弟琛王不同,琛王赶紧上前将皇帝扶起「不要动怒,不要动怒,气坏身子不值得.......来......」皇帝在琛王的搀扶下重回龙椅。
身披重甲的老将军梁锻瞟了眼暗自嘲弄了一番。
「都走吧......退朝......」皇帝些许是近来大动肝火的缘故,有气无力的说道。
随即,身边的宦官道「退~朝。」
离开皇宫后,琛王和梁锻一齐回了琛王府上。
梁锻将佩剑放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
「你轻着点,金丝楠木做的。」可给琛王心疼坏了。
「呵呵.....好。」梁锻将自己的头盔摘下,故意没轻放的扔在两人中间的桌柜上。
「怎么,梁锻老将军这是心里有气啊......」琛王喝了口茶,随即摆手示意堂上的仆人全部退出去。
只留下堂上正座的两人,和院子里满地用心栽培的花草还有树上的叽叽喳喳声。
「你对你那皇帝小儿还真是一脸的谄媚,亏人家对你一点防备都没有。」梁锻嘲弄道。
「自存典兄长逝了后,亲情就不在了,有的只是权谋。」琛王一副感慨良多的口气。
「嗨……瞧你说的,历朝历代的储位之争都是这样的。」梁锻端着茶杯一饮而尽。
表情却不像话语中显得那么轻松。
又说道「琛王殿下,那暗阁的少阁主还当真如坊间传言那般医治无效,被同行给杀人越货了,四月有余啦,锦衣卫全组追杀未果,江湖的消息你比我灵通,有没有什么可以分享的?」梁锻捋了胸甲前的长冉说道。
「我觉得......应该不会,暗阁本就是刺杀行业的顶尖,不会那么简单就被谁给抹了脖子。」琛王凝望着堂外的春和日丽。
「好在他没有把渊儿的画像公之天下,否则大梁那边就要加紧进度了,现在正好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准备破关。」梁锻高兴地说道。
「皇帝应该早就知道他回来了,所有才急着封锁消息,是我们识人不明,没想到派给玖汐儿的家臣竟会将渊儿的相貌画下来卖给皇室,才使得这后续连连呐……」琛王说道。
「我倒有点想见见那个暗阁的少阁主,当然了,要是他还活着的前提下,有这般大义的人在手,岂不如虎添翼。」梁锻瞟了眼身边的琛王,观察他的反应。
不知道梁锻老将军是想了许久才提出来,还是今日灵光一现。琛王今日邀梁锻回府,除了商议政事,还有就是想看看梁锻是否也有此意。
一拍即合。
「我倒是也想见见,不过可要三思啊,倘若我们真扶持了新帝,拨乱反正,那暗阁的加盟是否有碍于新帝光辉正派的超纲与之相违背,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当然是要先见一见才可知晓此人是否当看重用。」
「哈哈哈哈哈……」琛王自知老将军想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住,故意逗他「要是个狼子野心的小人怎么办?」
两人眼神碰上,对视一秒。
异口同声「杀!」
「哈哈哈哈哈哈……」
梁锻说「好你个老奸巨猾……」
「呵呵,彼此此次。」
姜府。
一只白鸽扑打扑打翅膀落在陆屿山二楼书房敞开的窗子上。「咕……咕……咕……」在窗沿上来回踱步向屋子里探去。
路过的姜梓琉闻声抬头望见白鸽被陆屿山捧进屋内,之后又把他向天空抛去放飞了。
纯白的鸽子在京城很是少见。
姜梓琉忘记了还有陆屿山在,视线相随一直笑嘻嘻的看着鸽子飞走。
姜梓琉啊……
她在傻兮兮的对着鸽子笑什么啊……
陆屿山站在窗前。
「呃.....」察觉到陆屿山的视线之后,「啊……看什么看!」姜梓琉吼了一句之后飞快地跑走。
奇怪的小鬼。
白鸽是与玖汐儿传讯乐理约时间用的。
她将消息递给在曼妙台看暗口的老五,老五再用白鸽送过来,在柳儿没死之前本来这是她的工作。
相比于白鸽,暗阁之间的传讯用的是相当有特点的乌鸦,为此,陆屿山多次向洪荒子反应,太过有特点而且在白天特别明显。
但是反应无果,理由是在夜晚的隐藏效果比白鸽好。
陆屿山回到房间后,将鸽子带来的信纸展开。
“吾主邀见,今夜亥正”地点自是曼妙台玖汐儿专用的待客间,以往交谈乐理也是在那。
去了。
承认暗阁依然在,就会粘上一身前尘。
不去。
就不知道支持夏景渊的都有谁,也就不清楚这场变革的是否会颠覆的可能性。
陆屿山从地板下的暗格中拿出一把匕首「唉……」又从书架上的箱子里拿出一块磨刀石,开始工程。
「好奇害死猫啊……」
约时已到。
寂夜初上。
陆屿山覆着魔鬼面,一席黑衣,从位于顶层的玖汐儿的待客间的窗子翻进。
又随手关上。
玖汐儿听见声响,遂出来见「别关,吾主还未到。」
「哦,哦……」陆屿山又回身打开。
能从顶层的窗户翻进来,也是个轻功不差的人啊......
陆屿山坐在正对敞开的窗子的凳子上,边吃盘子里的花生米边等着这位尊贵的人物。
自典当所截了玖汐儿的竞价之后,两人就没再说过话。
总感觉有点抱歉地说。
陆屿山开口「那,那个......」
「没有骗你,会来的,等着。」坐在不远处的玖汐儿平淡的应着。
「不是这个啦!」
「?」
「就是……还在为典当所的事情生气吗?」
「没有。」干脆果断。
哈哈....果然还是生气了。
应该说不生气才怪。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无言的坐着,陆屿山有些如坐针毡了「透透气……」刚到窗子前。
「啊!」
一个黑衣人把另一个黑衣人抛进窗子,没看清是什么的陆屿山吓得闪在了窗子旁,抚摸着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灵。
「哎呦~哎呦……」眼前的黑衣人,把着桌子,扶着腰一点点站起来。
“哐”另一个胸前飘着长冉的黑衣人一下子落在窗梁上。
「快点起开,挡路了你!」不耐烦的催促着还在地上的那位。
听声音两人似乎都上了年纪。
陆屿山犹豫了一下帮着把地上那位扶到椅子上。
玖汐儿将另一位领到另一把椅子处。
陆屿山坐在小圆凳上盯着这两位坐在椅子上呼呼喘着大气的两位老人家。
不会这就是......恩......怎么说.......没有轻视的意思.......有些不敢相信......
“能从顶层的窗户翻进来,也是个轻功不差的人啊......”
「轻功不行,就走楼梯啊,身为幕后的首脑,这个出场……有点……」陆屿山视线瞥向一边吐槽道。
被后辈给瞧不起了。
玖汐儿端来两盏新茶奉上,站在一旁。
中年的男人边捶腿边辩解「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能出入烟花之地,污秽我眼呢!」
陆屿山模仿起寺庙里的和尚,一副虔诚的口气「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玖汐儿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咳嗽了两声。
老年黑衣人遂扒拉两下旁边的那位「说正事,还得早点回去睡觉,养心血呢。」
颇有老年人风度的发言。
「不知二位唤晚生何事?」陆屿山问道。
「那份文件,你看了吗?」中年人一改刚才,正色问道。
「看了。」陆屿山轻松作答。
「哦?那那份文件在你手还是在袭击你那人手里?」老年黑衣人一副对娃娃讲话的语气。
「二位把面具摘了我就回答。」陆屿山镇定道。
主动权在我手,四个月都没露面的我,多么稀有的动物啊现在是,想知道什么都得照做。
「我若说不摘呢?」长冉者还是一副逗小孩说话的口气,看来家里是有个相当受宠的小屁孩了。
「外面那么多锦衣卫在找我,我都冒险来了,足见我的诚意,要谈事情的话,两方关系当然是对等的,你们当然也要拿出点诚意来啦!」说罢,陆屿山从盘子中又叨了口花生
「谢绝讲价啊,不摘就走了……」
一直耐心讲话的长冉者终于藏不住本性「就怕看了之后,你就走不了了。」
「哎...先别激动,别激动。」一旁的中年男人劝道。
「你就是个狐狸啊,小子。」
「嘿嘿,既然来了,就不做亏本买卖。」
中年男人长叹一声,作罢,摘了面具。
「哎!你真是!」一旁的长冉者气的锤了下桌子。
不是别人,正是夏诺夏言的父亲。
惊掉了手中的花生米。
是琛王。
另一位可想而知,是镇国将军梁锻。
虚伪的中立派,其实有着自己小算盘嘛。
一个是历经三代的老将军,一个是当今皇帝的亲弟。
现在要扶持先帝遗子这么一号人物,在背地里搞事情。
有意思啦。
这局面感觉三生有幸啊。
陆屿山皱着眉,陷入沉思。
断不能表露身份,否则,在军中颇有威望的师兄一定会被拖进混水。
另一位也摘了面具,果不其然,毫无悬念。
「说吧,少年,文件在哪?袭击你的人是谁?」琛王正色道。
「烧掉了,没有人袭击我。」陆屿山突然正经的字正腔圆的一番回答,另两位伪中立不敢相信。
「当真?」梁锻屈了下前身问道。
「恩。」陆屿山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其实我很好奇啦,现在已是荣鼎十六年,在当今皇帝的统治下,不能说是很好,但也因为先帝在位仅有一年崩逝没法对比所以不能说是很差,为什么不让夏景渊表露身份,封一个王享受富贵,非要挑起战乱呢?」
陆屿山转念一想,惊呼道「不会是想让你们俩的女儿和孙女去给他做皇妃吧!?」
国丈地位的诱惑.....
梁锻愣了一下,捋了把胡子「你倒是真提醒我啦!念儿和渊儿在一起,倒也真的是郎才女貌啊!」看那副笑开了花的嘴脸,已经对未来浮想联翩了吧。
「那个,梁锻老将军有时间要和你家的梁念谈谈心事了......毕竟,女大不中留。」陆屿山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
九皇子!感谢我吧!
「什么意思!」梁锻随即惊道。
「意思是你家念儿有心上人了已经,皇妃还得是我家的夏诺夏言,温婉大方,未来定是母仪天下!」琛王开始了臆想,梁锻在一边回想的表情。
「呵呵...呵呵....」陆屿山有点不忍心打断他啦。
小兔子,我先不说。
就那个夏诺,就......
陆屿山回想起雪夜事件,不禁面露苦涩。
不过,都谈到谁的女儿做皇妃了,他们两个还真是一副胜券在我的样子啊......
梁念啊,夏诺啊还有小兔子,
你们三个知道你们的家长在外是这副嘴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