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中国文学,自然想到四大名著;谈到四大名著,自然想起《西游记》。作为四大名著唯一一本以神魔佛道为故事题材的小说,西游记受到了社会各个阶层读者的一致好评。从小到老,西游记几乎是无人不知不人不晓。西游的故事不外乎两个部分:大闹天宫、西天取经。从表面上来看,西游记讲的是猴子怎么牛逼,然后被压五行山,而后又和唐僧一起,师徒四人一路去西天升级打怪掉法宝掉荣誉的故事。但如果西游记的故事当真只有这么点东西,那吴承恩真的够无聊,同时也无法使西游记保住自己四大名著的崇高地位。有人说过,名著之所以是名著,就在于名著经得起推敲。我认为这句话是没有错的,因为四大名著都经得起推敲,最厉害的红楼梦甚至引发了红学热潮,这就是名著的力量。并非是因为它们的文笔多么华丽,而是它们的内涵十分深刻,深刻到现代人也能引以为戒。相比较当代风靡全国的各种玄幻YY小说,西游记也是天马行空,但是天马有理,行空有剧,虽然并没有完全贴合中国其它的神话故事,但依然做到了自成一派,自圆其说。
提起西游记,脑海里首当其冲地就会蹦出这么一个名字——孙悟空。在西游记的两个部分里,只有孙悟空的大名是贯穿全部故事的。天空是他闹的,经也是他取的,可以说,如果没有孙悟空,也就没有了西游记这整部的小说。除了孙悟空外,唐三藏、猪悟能、沙悟净、玉皇大帝、太上老君、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王母娘娘、龙王爷、镇元大仙等一个个名字也是脍炙人口。可以说,你在大街上只要提起这些名字,十有八九的人会立刻联想到西游记,这就是名著。
从结果上来说,西游记说的并非是一个不畏艰险的励志故事,而是一个凭着佛道之争的背景来隐射当时的官场风云的小说。也正因为如此,在西游记写出来的时候,明朝嘉靖皇帝马上就把它列为禁书。有人说是因为嘉靖帝喜欢炼丹,而西游记的车迟国斗法让道家丢脸,所以皇帝不爽。这句话有一定道理,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皇帝是信道的,而西游记的故事里道教为尊,所以他不大可能因为一个小小车迟国就禁掉整本书,毕竟整本书的大头还是三清,大不了删掉车迟国灭法国那几个章回就罢了。会禁书,多半是因为整本书的基调问题。现在,我们就来看看西游记这本旷世奇作到底写了个怎样的故事。
首先是篇幅略小的大闹天宫部分,从第一回到第七回,也就是孙猴出世到被压五行山的这段时间。后面从第八回开始就是介绍唐僧的身世,一直到最后一章第一百回修成正果,都属于西天取经那一部分。
在第一回的开头,有这么一首诗: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这首诗是全书的序章,大概说了一下这本书里的世界怎样怎样,最后点明了一句,这本书并非是《西游记》而应该是《西游释厄传》。传和记一样,都只是一种载体,比如《曹操传》或者《醉翁亭记》,大概就类似于一个区别。记多半是到了哪里有感而发,写了什么东西,然后给个记的名;传一般是宅在家里写的东西,不需要游山玩水,只要我有足够的史实资料,我就能写某某人的传。关键还是在于‘释厄’两个字,释意为去掉,去除;厄意为不好的东西,苦难,凶险等等。从字面上来理解,释厄传的意思是一本有关于除恶的传记。纵观西游记全文,孙猴子打的最多的是妖怪,虽然打十万天兵很过瘾,但那终究只有七回,去掉了出生修行当官被压,大抵也就是三四回的样子,所以猴子打的最多的,杀的最多还是妖精。但是呢,这些妖精多半都不是野生的,都是家养的。有天上来的,有西方来的,最后有主的都被收走了,没主的都被打死了,所以孙猴子真正除掉的‘恶’并不多。也就是说,这里的恶,苦难等等解释为唐僧西行所遭遇的妖怪困难并不合适。妖怪数不胜数,难只有八十一个,而且还不是所有的难都要杀妖怪。因此这里的‘恶’另有他意。具体是什么,这里不好说,因为牵扯到了政治。虽然有句古话叫做邪不压正,但是从来没有任何文献给过规定说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因此正邪的概念依据立场的不同而不同。但又因为猴子终究是佛家的人物,所以他所打的‘恶’就是非佛家的东西。这里的东西很泛,从妖怪到道家,从思想到行动,只要是违背佛的东西,都是孙猴子的目标,所以最后他成了斗战胜佛,一个与齐天大圣比肩的称号。
整部书一开始先构建了一个别于地球的世界,说开天辟地以后,天底下只有四块大陆:东胜神州、南赡部州、西牛贺州、北俱芦洲。在东胜神州的外海,也就是不是东胜神州了,有一块国土,名曰傲来国。在傲来国边上的大海里有一座山,就是著名的花果山。在山顶上有个圆石,某天这个圆石炸了,但是从圆石里崩出来的不是猴子,而是一枚石卵,最后这枚石卵化作一个石猴。然后猴子睁开两眼,两道金光直接冲上天庭,惊动了一个名字好长的人,谁?就是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按照现代人的缩写,他应该是上帝,不过小说里说他是玉皇,那就是玉皇大帝吧。玉帝吓了一跳,叫千里眼顺风耳去看是谁家在玩探照灯,得到的答案是一只石猴。玉帝说不用担心,木有问题,“下方之物,乃天地精华所生,不足为异。”
这里其实说明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玉帝有别于其他神话里的神仙。在其他神话里,神仙都很牛逼,闭着眼睛都知道你人间发生了什么事。然而西游记里的玉帝却不行,他要叫千里眼顺风耳去侦察,他们回报,玉帝才知道下届的情况。换言之,如果没有人当他的眼线,那么他就永远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事,除非是他自己没事干蹲在云头往下看。
两道金光是什么呢?是石猴。一只石猴出生的时候居然眼睛里会有两道直冲斗府,虽然后来没了,但你玉帝就真的不惊讶吗?如果每天都有这样的异类出生,你天宫不是每天都要被探照灯照一回?你还受得了?所以这里玉帝的做法不能说欠妥,但是有猫腻,何以见得?毕竟那道金光是直接射上来的,如果玉帝什么都不懂,就算知道了是石猴,也该要调查清楚,他是什么物种啊,体重多少啊,身高多少啊,三围多少啊。然而玉帝却没有,就像是一个看惯了车祸的人,听到楼底下碰了车,最多就是看看撞地多厉害,并不会十分在意,因为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好奇。这里能说明两个问题:
1、下界生个牛逼的生物实在是没什么好玩的,反正天生地长的那么多,每次都叫我好奇?你不无聊我还无聊。
2、玉帝知道这家伙是谁,玉帝在等待他的出生。
第一者相信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因为玉帝的名号里有个大慈,就像是老爷爷对待小儿孙那样慈祥,不在意你搞破坏,自然也就不在意下界的一只石猴了。如果说第一者是原作说,那么第二者就是阴谋论了。阴谋论比较隐晦,而且不叫不叫人待见,因此叫阴谋。一般人都会认为,西游记里有两个碉堡了的人物,佛教的如来佛祖,道教的玉皇大帝。实际上道家从来就不是玉帝说的算,道教的最高领导人是三清,即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而道德天尊就是太上老君。也就是说,整个道教其实是他们哥仨说的算,之所以立一个玉帝,只是为了让他管事,而且他还有一种延年益寿的方法。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因为西游记影射的是明代的朝廷,所以官场自然就被搬上了天,成了天宫。玉皇大帝算是一个傀儡,虽然看似威风,但实际上只是因为他是管家,并不是主人。所以,玉皇大帝有理由去为自己谋求更高的权力,如果西游记里的玉帝和真正的玉皇大帝一样的话,那西游记的故事也就不用写了。因为吴承恩也不是仙人,他不可能知道天上的真实情况,只能靠自己瞎编。
所以玉皇大帝有自己的算盘,他可能从很早就开始某算什么东西,而这个石猴的出世,则表示他的计划可以开始实施了。但是这个样子不能表现出来,所以赶紧让人去看看这两道金光是啥,知道了是石猴后,他又说天生地长的玩意儿太多了,大家表在意,没事的,要淡定。
石猴出世后在花果山玩耍,“与狼虫为伴,虎豹为群,獐鹿为友,猕猿为亲”,可见是十分欢乐。某天,一群猴子玩累了,就要去山涧中洗澡。众猴道:“这股水不知是那里的水,我们今日赶闲无事,顺涧边往上溜头寻看源流,耍子去耶!”一群猴子往上游走,看到了什么呢?自然是瀑布。看到了瀑布后,猴子又说哪个有能耐的进去再出来,不受伤的,我们就尊他为王。这个时候,石猴出现了,他不是在猴群里的,他是从边上的草丛跳出来的。“连呼三声,忽见丛杂中跳出一名石猴,应声高叫道:‘我进去!我进去!’”
这里有两个可疑点:
1、 猴群没有猴王,就像是在故意等待一个猴王一样。
2、 石猴是突然杀进来的程咬金。
从文中可以看出,这群猴子没有王,整天就是到处玩。看到瀑布后觉得碉堡了,就临时随口瞎编了一个选王的方法——谁跳进去再出来就是王。那个瀑布只能看到前面,谁也不知道背后是什么,如果背后是山崖,那谁跳谁完蛋。而且一群猴子不可能没有王者,猴子选王的方法就是打架,你牛逼你是王。但是这里他们的确没有王,因为他们在等孙猴子当他们的王。另外,石猴是半路杀出来的,因为听到了他们说的封王,所以就来了。照例来说,我们哥几个玩乐,选个老大,就算大家都谦让也不可能让一个外来者突然成为领导人。所以大概可以推测出,这群猴子是有主的,他们的主人给他们的命令就是:让石猴成为他们的王。
石猴跳进瀑布以后看到了什么?首先是一座桥,这座桥不是天成的石桥,不是铁块桥,而是铁板桥。洞里面又是石座石床石盆石碗,俨然就是一副家当。还有一个石碣,上面是一行楷书——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这里又是一个问题。花果山首先没说有没有人,但是这里肯定有猴。猴子不会用碗筷,他们都是直接用嘴啃,所以餐具对他们来说最多就是喝水喝酒用。山洞里有床和凳不难理解,因为石头的确可以长成那样,但是锅碗瓢盆这个只有人才会用,而且洞里还有楷书大字,怎么看都不像是天然的。也就是说,这个洞有主,主人把这个洞送给了石猴,他也很可能就是外面那群猴子的主,命令他们要拜石猴为王的。因为他们来瀑布是随机的,因此他们选王的方法也是随机的,所以他们得到的命令很可能是——不管怎么选,石猴一定是你们的王。这样一来,就保证了不会有别的猴王——只要不出头就肯定不会为王。
后来猴子都跳进水帘洞,拜石猴为王,石猴就改称美猴王。不过这时候猴群称他为‘千岁大王’而非是寻常帝王家的‘万岁’。这里是个伏笔,意思是石猴现在了不起也就是个王,距离真正牛逼的皇啊圣啊还有好远的距离。底下又写了一首诗:
三阳交泰产群生,仙石胞含日月精。
借卵化猴完大道,假他名姓配丹成。
内观不识因无相,外合明知作有形。
历代人人皆属此,称王称圣任纵横。
这首诗写的是石猴,却在中间两联加入了无法理解的东西。首联和尾联很好理解,就是说天生地长的石头,大家都是这样的,所以石猴将来能够称王称圣。但是中间呢?颔联‘借卵化猴完大道,假他名姓配丹成。’很不好理解,借卵化猴说的是石猴的出生,但这个却不是他所为的,完大道则很容易联想到西天取经路,修成正果。也就是说,这里有个外人,这个外人借助石卵化成的石猴完成了一件丰功伟绩。这个业绩是谁完成的?是石猴完成的,但却是有人让他去完成的。这里又是一个怪异点。再来下一句,假就是借,即说借用了他人的名姓,来成就这个石猴。这个石猴此番还是石猴,刚刚自己改了叫做美猴王,严格上来说,他还没有名字。他的名字是后来菩提祖师给起的,叫做孙悟空。也就是说,这个孙悟空本来不是他,是另一个人的,但是石猴也叫孙悟空,并且用这个身份成就了自己的大道正果。关于这一点,西游记后面的故事会有提,这里先放下不谈。
颈联‘内观不识因无相,外合明知作有形。’更是玄乎,因为这根本不是描写实物。网络上大都认可这句为修行,因为内观于佛于道都是修行的境界,而无相有形也是修炼和心境的词汇。再有后来的诗句中多有提到金木水火土,所以不少人,不少古人都认为西游记其实是一本教人如何成仙了道的书。然而从字面上来看,这个石猴无法内观,因为他是无相的,不能内观的凡人多了去,但他是因为他本身无相所以不能内观,然而他却又有一个实在的身体。这里可以猜测这样一点,石猴很厉害,一出生就很厉害,但是因为他没有修行,所以什么都不会,也就是所谓的抱着金碗去讨饭的情况。
下面一句又是“美猴王领一群猿猴、猕猴、马猴等,分派了君臣佐使……”,这里没有问题,因为花果山有这么多种猴子。但是却不难发现这里的猴子种类只列举了四种,猿猴、猕猴、马猴以及美猴王自己——石猴。在真假美猴王那一节,如来曾说天地间有四大坑爹猴,分别是灵明石猴、通臂猿猴、六耳猕猴、赤尻马猴。撇掉前两个字不看,单看种类,正好是花果山的这四种。
这里隐藏着怎样的奥妙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歪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