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还在卖萌,有个妇人接近,她是谁呢?她就是由此往西三百里的宝象国三公主,十三年前八月十五被黄袍怪摄来,当了十三年的夫妻,在这里生儿育女。但是她想家了,回不去,就叫唐僧帮她带书信给父王看。唐僧说这么久了,如果你父母不肯相认怎么办?百花羞说没有关系,父王只有三个女儿,他肯定会看的。然后就叫唐僧从后门走。
百花羞来到前门,看到黄袍怪和八戒沙僧打得热火朝天,就叫唤一声黄袍郎,于是黄袍怪就不管这俩人了,赶紧下去找老婆,问什么事。百花羞说我做了个梦什么七七八八的,总之就是要黄袍怪放人。然后黄袍怪说:“浑家,你却多心呐!甚么打紧之事。我要吃人,那里不捞几个吃吃?这个把和尚,到得那里,放他去罢。”
然后黄袍怪又对猪八戒说:“那猪八戒,你过来。我不是怕你,不与你战,看着我浑家的分上,饶了你师父也。趁早去后门首,寻着他,往西方去罢。若再来犯我境界,断乎不饶!”
从这里可以看出来,黄袍怪对老婆也是千依百顺,前面还叫嚷着要吃唐僧肉,这里就把人放了。而且百花羞也说了,来到这里十三年,夫妻恩爱,生儿育女,可见关系相当融洽。这就和唐僧的娘,殷温娇小姐的情况如出一辙了,明明老公这么听话,只要一句话回个娘家算什么?但是老婆却死活不想回家,而且闭口不谈,只有等到出问题了才各种哭诉,这个这个这个……表示我真不懂这些女人在想什么。
同时,还看出了黄袍怪对唐僧似乎不是很看重,好像在他眼里,唐僧就是一般的和尚,但是不是真这样呢?接着往下看。
师徒三人不敢睡觉,急急赶路,终于见到了宝象国,面见了国君。国王问大师你有什么事啊?唐僧说我是唐王驾下什么什么什么,现在到了贵国,我这里有大唐护照,希望陛下可以给我盖个签证。然后宝象国国王就拿来文牒看,上面写的是:
“南赡部洲大唐国奉天承运唐天子牒行:切惟朕以凉德,嗣续丕基,事神治民,临深履薄,朝夕是惴。前者,失救泾河老龙,获谴于我皇皇后帝,三魂七魄,倏忽阴司,已作无常之客。因有阳寿未绝,感冥君放送回生,广陈善会,修建度亡道场。感蒙救苦观世音菩萨,金身出现,指示西方有佛有经,可度幽亡,超脱孤魂。特着法师玄奘,远历千山,询求经偈。倘到西邦诸国,不灭善缘,照牒放行。须至牒者。大唐贞观一十三年,秋吉日,御前文牒。”
这里特意把文牒内容写出来,是为了给诸位提个醒,因为到了后面的故事里,文牒上的内容会变动,这里就当时凑字数好了。文牒上有一个关键点,就是上面写了玄奘的名字,也就是说,他是唯一合法的取经人。如果是其他人拿着这个文牒去倒换,那就是欺君,要杀头的。所以取经人必须是唐僧,如果唐僧死了,孙猴子他们也不能代劳,因为文牒上没有他们的名字。换言之,取经成功了,如来佛祖也可以凭高兴给奖赏,反正你们只是陪同,又不是我特意要找来的人,不需要给你们太多好处。
宝象国没怎么为难唐僧,直接就给签证了。然后唐僧才说,我这次来,一个是倒换文牒,一个是给陛下一封家书。国王纳闷了,什么家书?唐僧说了百花羞的事,国王一下子哭了,说我这女儿找了十三年,没想到是给妖怪带走了。打开书信,上面写的是:
“不孝女百花羞顿首百拜大德父王万岁龙凤殿前,暨三宫母后昭阳宫下,及举朝文武贤卿台次:拙女幸托坤宫,感激劬劳万种,不能竭力怡颜,尽心奉孝。乃于十三年前八月十五日良夜佳辰,蒙父王恩旨着各宫排宴,赏玩月华,共乐清霄盛会。正欢娱之间,不觉一阵香风,闪出个金睛蓝面青发魔王,将女擒住,驾祥光,直带至半野山中无人处,难分难辨,被妖倚强,霸占为妻。是以无奈捱了一十三年,产下两个妖儿,尽是妖魔之种。论此真是败坏人伦,有伤风化,不当传书玷辱;但恐女死之后,不显分明。正含怨思忆父母,不期唐朝圣僧,亦被魔王擒住。是女滴泪修书,大胆放脱,特托寄此片楮,以表寸心。伏望父王垂悯,遣上将早至碗子山波月洞捉获黄袍怪,救女回朝,深为恩念。草草欠恭,面听不一。
逆女百花羞再顿首顿首。”
看吧,奇葩的延续。书信上说百花羞已经跟黄袍怪生了两个孩子,然后又希望父王赶紧派兵来波月洞捉拿黄袍怪,救女儿回家。
要知道西游记的男性妖怪都有个特点,就是都很知书达理,只要女方死都不从,那男方是绝对不会用强的。猪八戒是这样,后面观音菩萨的牛精也是这样,可见一斑。但反过来,如果是男方不从,那女的可是会霸王硬上弓的,比如蝎子精,老鼠精,玉兔精都是。至于代表了什么意思,那个……咳咳……
总之,这里的黄袍怪应该也是个好好先生,也就是说,只要百花羞死都不从,那他也是不会用强的。既然都生了孩子,百花羞肯定也是自己愿意的。所以这里的说辞太有问题。而且看黄袍怪对百花羞各种依顺,老婆说一就是一,很难想象居然会有女人排斥这样的老公,到底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呢?
国王问谁能救我女儿?没人敢去,说我们都是凡人,要除妖怪还是要靠圣僧。于是国王就找唐僧,唐僧说我有两个徒弟,但是因为长得太丑了不敢上殿,怕吓了陛下,为什么呢?因为“我那大徒弟姓猪,法名悟能八戒,他生得长嘴獠牙,刚鬃扇耳,身粗肚大,行路生风。第二个徒弟姓沙,法名悟净和尚,他生得身长丈二,臂阔三停,脸如蓝靛,口似血盆,眼光闪灼,牙齿排钉。他都是这等个模样,所以不敢擅领入朝。”
这里是唐僧对徒弟的描述,所以他们的长相应该就是这样,唐僧天天看夜夜看,早就看腻了。如果大家还记得,孙猴子的身高应该是四尺,沙僧身高一丈二,沙僧的身高是猴子的三倍,这根本就是坑爹啊!按照现代的标准,四尺就是一米三,一丈二则是四米。而古代的标准比现代的标准小,所以猴子坐公交车大概不花钱,沙僧则是三四米的大高个, 篮筐都没他高。剩下一个猪八戒唐僧道没说身高,就说他胖。身高差异太大就算了,而且一个个都是青面獠牙,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想而知,这样一个队伍走在路上,不把人吓死才有鬼,于是我们也能很好地理解为什么一路上的凡人对这哥仨都那么惧怕了吧?电视剧里拍出来的都是萌物,实际上……唉……人不可貌相……
反正国王看了真人后还是被吓个够呛,但是女儿要紧,问谁会降妖?八戒说老猪会。国王说你怎么会啊,八戒说我是天蓬元帅下凡等等,然后国王就要测试,于是八戒变成巨人,吓傻了文武百官。
国王开心死了,说如果你能拿下黄袍怪,我有重谢,于是八戒去了。沙僧跟师父说,我想这里应该是蹲下来跟师父说吧?总之跟他说,当初只是打平手,现在他一个人去可能搞不定。唐僧说那你也去吧,于是沙僧也去了。
两个人就去打黄袍怪,当初是有神仙相助,所以打平手。现在呢,神仙都在宝象国保护唐僧,然后两个都废了。八戒看到不好,就说哥去上个厕所,你先顶着,于是八戒跑了,沙僧就被抓了。
抓了沙僧,黄袍怪不打不杀也不骂,只是捆在那里,心里琢磨唐僧是讲礼节的,我饶了他,他没必要派徒弟来打我。难道是我老婆偷送书信?就要去质问。百花羞说没有啊,我没有给书信,不然你去问沙僧好了,如果有,你就杀了我,如果没有,那你就冤枉我了。黄袍怪抓着她的头发拖到地上,却来审问沙僧。沙僧一看,知道自己不能说漏嘴,就也说没有。
这里怎么说呢,感觉一下子怪异了。明明是一个对老婆千依百顺的好男人,居然会因为一封书信而翻脸。这里大概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黄袍怪不让百花羞回家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可能是政治方面的,也可能是其他方面的,总之优先级高于夫妻恩爱。
听说没有,黄袍怪就赶快向老婆赔礼道歉了。可见他还是一个好男人。百花羞看这样,就说夫君你把沙僧松绑了吧,怪可怜的,于是黄袍怪又应允了。这时候沙僧寻思:“古人云,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若不方便了他,他怎肯教把我松放松放?”
这里的他肯定是指黄袍怪,就算公主想松绑,只要黄袍怪不答应就没用。所以这里一定是黄袍怪。但是很奇怪的是,就字面上来看,沙僧并没有方便黄袍怪,他只是帮公主圆谎,不仅是没有帮,反而还是在骗,这实在不是‘方便了他’四个字可以说明的。不过这里可以有两个别样的解释是有利于黄袍怪的。一个是说国王还很重视百花羞,一个是说黄袍怪不用杀老婆了。只有这两种看法是有利于黄袍怪的。第二种自不用说,为了公事杀掉老婆虽然能下手,但毕竟夫妻一场,很不容易。第一种则是黄袍怪接下来的举动。
黄袍怪要去宝象国认亲,公主说你长得太丑了,我父王会怕,然后黄袍怪就变了个大帅哥。公主见了十分欢喜,还说:“变得好!变得好!你这一进朝啊,我父王是亲不灭,一定着文武多官留你饮宴。倘吃酒中间,千千仔细,万万个小心,却莫要现出原嘴脸来,露出马脚,走了风讯,就不斯文了。”
显然,百花羞是真心爱黄袍怪的嘛。处处为夫君着想。但是这样一来,那封家书就显得更莫名其妙了。
来到宝象国,文武百官一看是个大帅哥,就都以为他不是妖怪。他也说,十三年前有个老虎带着公主走,因为他自幼拉弓射箭所以就射了老虎云云,最后说唐僧就是那个大老虎,于是把唐僧变成了老虎,吓得国王半身不遂。一群武官上前要打,结果唐僧有神仙保护,死不了,最后给活捉了丢在铁笼子里。
国王当然很高兴了,就给他设宴,又给了他十八个宫娥吹拉弹唱。饮酒到二更十分,喝醉了,现了本相,一把抓住琵琶女子拉到自己身边来。是要行色吗?不是,嘴巴一张,把那个宫娥的脑袋给啃了。其他宫娥都跑掉了,但是她们又不敢说,所以没人知道。只是大家都在传唐僧是个大老虎。
这句话给白龙马听见了,他想如果我今天不去救唐僧,这功果休矣。白龙马要功果干什么?观音菩萨跟他说了啊,如果成功了你就能变回龙,不再受罪。所以唐僧完蛋了他肯定要出手相救的。
于是小白龙就变成一个宫娥,去找黄袍怪,行刺不行,两个人就打到了空中,八九个回合,小白龙不敌,后腿中了一刀,掉进护城河里跑掉了。黄袍怪找不到他,就继续回去喝酒睡觉。
这个时候呢,有个人出现了,谁?猪八戒。他上哪去了?在草丛里睡觉。救沙僧,不敢救,找师父,找不到,然后就发现了白龙马全身湿透,腿上有伤。听小白龙说了之前的战斗,八戒听得很害怕就要散伙。小白龙说不行,你不能走。八戒说我又打不过他,不走怎么办?小白龙说你去请猴子回来吧。
然后八戒就去了花果山,发现这里鸟语花香,风景优美,难怪猴子不爱当和尚。在里面,看到一千多只猴子对孙猴子跪拜,他就也跟着在那边拜。孙猴子一看就说小的门,把这夷人押上来。八戒说不是夷人,是熟人。猴子一看,问:八戒呀,你不跟唐僧去取经,来我这里干什么?难道你也被贬了?拿贬书来我看。八戒说没有贬书,师父想你了,叫我来请你。猴子不管这个,拉着八戒就走,说来看看我家风景如何。
两个人玩得挺欢,但是八戒还是担心师父,就一个劲催猴子快走。不过猴子就是不肯走,于是放了八戒,又叫两个小猴跟着他,看看他会说什么。走了三四里地后,八戒就开始骂人了。孙猴子一知道就又把他押回来了。
猴子一逼问,八戒就软了,把实话说了。猴子一听,怒道,我跟你们说了遇到妖怪就提我的名号,怎么你们都不提?八戒眼珠子一转,于是开始了著名的‘智激美猴王’:“我说:‘妖精,你不要无礼,莫害我师父!我还有个大师兄,叫做孙行者。他神通广大,善能降妖。他来时教你死无葬身之地!’那怪闻言,越加忿怒,骂道:‘是个甚么孙行者,我可怕他?他若来,我剥了他皮,抽了他筋,啃了他骨,吃了他心!饶他猴子瘦,我也把他剁碎着油烹!’”
虽然说是智激,但老实说我没觉得有多少智慧在其中,最多就是八戒了解猴子为了,吃不得亏罢了。而在原文里,这段则被称为‘义激美猴王’。反正猴子听了这番话是恨得咬牙,就要去拿妖怪。众猴都跪拜说不要,孙猴子说:“小的们,你说那里话!我保唐僧的这桩事,天上地下,都晓得孙悟空是唐僧的徒弟。他倒不是赶我回来,倒是教我来家看看,送我来家自在耍子。如今只因这件事,你们却都要仔细看守家业,依时插柳栽松,毋得废坠,待我还去保唐僧,取经回东土。功成之后,仍回来与你们共乐天真。”
好吧?多余的话也不用说了,猴子他自己都说得很清楚了,前面的猜测完全正确。唐僧不是要赶猴子,只是让他先回一趟花果山。为了什么呢?为了要演戏,为了表示取经队伍不和谐,实力不给力。这次八戒来找猴子,是叫他去降妖,猴子说我降妖以后就再回来,八戒说那个时候你爱走满走,没人拦你。但是在这里,猴子却明确地说了,我这次回去,就一定要保护唐僧到达西天的,功成之后才会回来。
他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唐僧不会再赶他呢?废话,唐僧也知道如果没有猴子西天就不成了啊!而且这出戏本来就是他们俩合作演出的,唐僧没理由不知道。
西游记里对妖怪和神仙没怎么区分,只有一点,那就是神仙有仙气,妖怪有妖气。这个是怎么区分的呢?原文里有说:“那大圣才和八戒携手驾云,离了洞,过了东洋大海,至西岸,住云光,叫道:‘兄弟,你且在此慢行,等我下海去净净身子。’八戒道:‘忙忙的走路,且净甚么身子?’行者道:‘你那里知道,我自从回来,这几日弄得身上有些妖精气了。师父是个爱干净的,恐怕嫌我。’”
根据这段来看,我推测出,其实妖气就是臭气。神仙会洗澡,和尚也会洗澡,妖怪不会,所以所谓的妖气……嘛……反正如果是这种说法的话,我国没办法洗澡的人太多了,难道他们都是妖精吗?
洗完了澡,猴子就跟八戒来到波月洞。在这里,猴子将有怎样的作为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歪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