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下来找宝贝,井龙王跟他说国王的死尸就是宝贝,没办法,八戒只好把尸体驮回去。一边走一边想,你这猴子害我,回去我也害你,如果你救不活,就叫师父念紧箍咒。刚进门,八戒就喊:师父啊,猴哥的外公让我驮回来了。猴子道:呆子,谁是我外公?八戒跟唐僧说,猴子说能活,不能活我也不会驮,猴子不医,你就念紧箍咒得了。
猴子就怕这个,但是不耍回来不甘心,就说我去救可以,但是八戒你一定要哭丧,而且要嚎啕大哭,不然就打你。八戒也知道这猴子又在整他,不过没办法,只好哭。闹归闹,猴子还是上天去找太上老君了。
上天去讨要了一枚九转还魂丹,返回来给国王吃下。但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国王没活,猴子焦急,唐僧说:“岂有不活之理。似这般久死之尸,如何吞得水下?此乃金丹之仙力也。自金丹入腹,却就肠鸣了,肠鸣乃血脉和动,但气绝不能回伸。莫说人在井里浸了三年,就是生铁也上锈了,只是元气尽绝,得个人度他一口气便好。”
什么意思呢?简单来说,就是要人工呼吸,也就是kiss。八戒要kiss,唐僧说你不行,猴子行,你以前吃人的,满口浊气,猴子天天啃桃的,那才是清气。于是猴子就kiss了国王,结果国王就真活了。
论师徒里谁最会耍人,当属唐三藏是也!拇指。
救活了国王后,就要入朝倒换官文,但是国王是和尚打扮,不能没活干,于是猴子就说八戒你把行李分两份,给国王一份。这八戒也耍心眼,把轻的自己扛,重的给国王。五个人就这样大摇大摆上殿了。
在大殿之上,猴子拆穿妖道真身,于是两个人就飞到空中大打起来。论战斗力,妖道不是猴子对手,所以他就返回殿上变成唐僧模样。猴子过来一看,辨认不出,八戒出主意,会念紧箍咒的是真的。紧箍咒只有三个人会,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唐三藏。妖道自然不会,所以暴露了。这下三兄弟就一起跟他打,猴子正要动手,从东北来了一个人叫停。谁呢?文殊菩萨。
文殊菩萨收复狮子的方法略微复杂,要拿照妖镜照住,猴子才发现这个妖道原来是青毛狮子,也就是文殊菩萨的坐骑。但是在狮驼岭的时候,文殊菩萨收狮子什么法宝都没用,直接叫了一句,狮子就归降了。这里说明什么问题呢?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这头狮子不是文殊菩萨的,是从其他人那边借来的,所以直接念真言他未必会听。二是这狮子是文殊菩萨的,不过是新收的,老狮子丢到狮陀城去当老大,新狮子给他扔到这里来。新狮子培养时间较短,所以大概还有些认生,因此需要法宝才能降服,只是喊句咒语大抵用处不大。
猴子就问这狮子怎么跑来害我师父呢?文殊菩萨说,这是奉了佛祖的旨意。你看,只要是佛家妖怪,对唐僧肉都不感兴趣,关键在于试,而非杀。猴子说这畜生过来当妖怪,害人不浅。菩萨说当初估计过国王向善,连佛祖都被他感动了,所以派文殊菩萨过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这么好人,如果是就给他一个金身罗汉正果。这里注意,金身罗汉是沙僧最后得到的正果,也就是说,如果乌鸡国国王真的是好人,那金身罗汉也就轮不到沙僧了。反正文殊菩萨就来了,变成凡人,对国王讥讽几句,国王恼羞成怒,把文殊菩萨绑了丢到御水河中三天三夜。所以青狮子就奉如来的命令,把国王推倒井底三年,为了给文殊菩萨报仇。可见佛不是好惹的……有事没事都别拿佛来开玩笑,否则性命不保。至于害人的问题,青狮子在位三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没跟后宫睡觉,也没有欺男霸女,比前任国王好太多了。
说完了这么多后,菩萨才念叨真言:“畜生,还不皈正,更待何时!”于是狮子显出本相,跟着文殊菩萨走了。
妖怪降服了之后,国王千谢万谢,也大赦天下,该做的都做了,最后倒换了文牒,送唐僧师徒西行。
这里还有个挺奇怪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佛家的狮子来会变成道士,弄得好像是宣扬道教,贬低佛教一样。根据文殊菩萨的口供,一开始的时候乌鸡国信佛,而且国王还会修建宝林寺这样的皇家寺院。然而这只是他个人的私欲,毕竟自己是在西牛贺州嘛,不向地盘老大讨好怎么能行呢?从宝林寺的主持,我们可以很轻易地看出,整个乌鸡国从上到下都是一股子的势力眼。有钱的和尚有权的官,他们就喜欢,没钱的就不要。后来猴子进去靠武力吓得他们不敢不迎接。你说为什么一个方丈敢这么嚣张呢?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国王也半斤八两。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宝林寺方丈的态度和国王的态度有很直接的关系。但是国王的表面工作真的做得很好,连如来都派文殊菩萨这个亲信下来点拨他,准备让他共享佛理,同为永生,但是呢,因为文殊菩萨变成一个穷鬼,又故意讥讽了几句,就被绑来丢到河里去泡。文殊菩萨肯定不爽咯,回去奏明如来,如来就玩了这么一手。关键在于什么呢?关键在于拔除异势力。
当然,乌鸡国并不能算是异势力,究竟他们还是信佛的,还有宝林寺这样的皇家寺院。只能说,是他们信佛并不虔诚,唐僧来这里晃悠一圈,能够让国王比之前更加虔诚地信佛,这就是他的功绩所在。这次遭灾之后,国王都愿意让出王位,只求能和家人一起当个百姓就好。别的不说,至少悔意是有的,知道错在哪里,知道要怎么改,这就善莫大焉了。唐僧既然是救命恩人,而唐僧又是信佛的,当然国王也就会一心向佛了。反正假国王是佛家的事,群臣也都知道了,猴子跟他们说了。既然假国王能够做到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那真国王还有可能真跟道教走吗?答案就很明显了。在西游记里,风调雨顺不是天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敬天礼地,感恩戴德,天自然就会有雨。干旱到不行的基本都是因为国王乱来,或者一整个国家乱来。
就这样,乌鸡国的故事结束了,盘点一下:
妖怪:青毛狮子
势力:佛教
主人:文殊菩萨
冲突原因:国王信佛不虔诚
冲突结果:文殊菩萨收走了狮子,乌鸡国虔诚信佛
离开乌鸡国,又看到一座山。每次看到山呢,唐僧总是害怕有妖精。所以每次猴子都跟他说那个《心经》,也就是“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这句。因为每次猴子都会说,所以唐僧也腻,知道自己说不过猴子,只能闭嘴往前走。而这个,恰巧反应了唐僧还没读懂《心经》。
走了几步,山上飘出一朵红云,真的是妖怪,猴子一急,就把唐僧推下马,大叫有妖怪。八戒沙僧也赶紧抄起武器把师父保护在当中。那是个妖精吗?是,真的是妖精。书上是这么写的:
“他数年前,闻得人讲:‘东土唐僧往西天取经,乃是金蝉长老转生,十世修行的好人。有人吃他一块肉,延生长寿,与天地同休。’他朝朝在山间等候,不期今日到了。”
瞧,又一个奔着唐僧肉来的主。知道唐僧肉长生不老的就两种:野怪、道家怪。因为唐僧肉的传闻是道家来的,所以只有这两种情况。佛家怪是不吃的,他们的目的只是测验,不是害人。
这妖怪是谁呢?飘红云出来的,也就是红孩儿。他先变个小孩……话说他似乎不用变吧,本身就是个小孩儿……吊在树上,喊救命。猴子跟他斗,过程挺无趣,反正斗不过他,还是被唐僧看到了。救下来了,就叫猴子背,猴子也正有此意,顺道把他摔死就行了。结果呢,红孩儿逃了,刮一阵风把唐僧掳走,就把三哥们丢在那里。
猴子着急,就带八戒沙僧去找,找不到,就拿出金箍棒来到出乱打,结果打出了一堆山神土地。他们说,这里叫六百里钻头号山,十里一山神,十里一土地,总共六十人。山上有个火云洞,里面有个魔王,整天就抓山神土地去给他烧火看门。“他是牛魔王的儿子,罗刹女养的。他曾在火焰山修行了三百年,炼成三昧真火,却也神通广大。牛魔王使他来镇守号山,乳名叫做红孩儿,号叫做圣婴大王。”
来稍微解读一下这里的信息,关键点有三:
1、 红孩儿是牛魔王的儿子,奉命来镇守这座山头。
2、 红孩儿在火焰山修炼过三百年,会三昧真火。
3、 红孩儿有能力把山神土地都抓来当奴隶使唤。
先看第一点,原文中说的是“他是牛魔王的儿子,罗刹女养的。”有句古话叫爹生娘养,所以牛魔王是红孩儿的爹,罗刹女是红孩儿的娘,这个是没错的。是爹娘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是否是亲生爹娘,这个是后话,先不提。(不过我会点出来的一般都是问题。)
第二点,红孩儿在火焰山修炼过三百年,也按下不说,因为关键点还在后头。
第三点才是我想吐槽的。红孩儿有能力把山神土地都抓来当奴隶玩。注意这个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什么时候出现过呢?平顶山的时候,金角银角这哥俩也拥有这种能力。孙猴子牛逼吧,齐天大圣,玉帝封的。但是猴子最多就是恐吓山神土地,这个时候他们多半是半自愿地听从,为什么呢?因为猴子的法力是跟须菩提,也就是如来佛祖学的,是佛法。佛法没有拘束山神土地的能耐,最多就是叫他们出来,然后用武力或者官职来压制。金银角是太上老君的门下,他们知道念真言能够奴役山神土地,说明这种奴役法术是道家的法门。而这里红孩儿也能够这么玩,说明红孩儿和道家撇不开关系。
听说了红孩儿是牛魔王的孩子后,猴子开心了,因为牛魔王是他大哥,他也就是红孩儿的叔叔,这就沾亲了。突然沙僧跳出来说了这么一句话:“哥啊,常言道: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哩。你与他相别五六百年,又不曾往还杯酒,又没有个节礼相邀,他那里与你认甚么亲耶?”看来沙僧这个卷帘大将不是白当的,察言观色,人情世故他是非常了解的。
对此呢,猴子只说没关系,就和八戒一起去了火云洞。
红孩儿呢?很性急,唐僧才抓来就要准备吃,这跟其他妖怪也不大一样。听到猴子来叫门,就叫小妖推五辆小车出门。小妖推着车,按五行方位按下,然后红孩儿在后头,拿了丈八长的火尖枪,冲出来迎敌。红孩儿是怎么个模样呢?原文写:
面如傅粉三分白,唇若涂朱一表才。
鬓挽青云欺靛染,眉分新月似刀裁。
战裙巧绣盘龙凤,形比哪吒更富胎。
双手绰枪威凛冽,祥光护体出门来。
哏声响若春雷吼,暴眼明如掣电乖。
要识此魔真姓氏,名扬千古唤红孩。
这首诗要看的就是头三句。红孩儿是个怎样的人呢?一句话概括,就是个比哪吒更像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哥。哪吒是什么人我们清楚了,他是莲藕化身,所以身体不会长大,就是小孩子的模样,但毕竟是大将,所以面向也不那么温柔。而红孩儿完全就是一个小孩子,这个就不对了吧。
红孩儿少说也有三四百,四五百岁了吧,这个年龄的人物居然还只是个小孩模样,更关键的是,他长得还不像他爸。牛魔王什么模样的咱都清楚,而牛魔王的儿子长得就是人模人样,并且保持小孩的体型,这里就神奇了吧?虽然说练功修炼的确有返老还童一说,但西游记里似乎没有这样的角色。要说法力高,三清肯定头名,但是三清的样子就是白胡子花花的,哪有婴儿版的三清呢?所以排除这样的可能性,那就只剩下一种——红孩儿因为某种原因长不大。
这也是个挺蛋疼的话题,具体的问题要等到火焰山和女儿国的时候才能得到相对全面的信息加以解读。火焰山不用说了,老牛和罗刹都在;女儿国的话,你们想到了谁了吗?是的,就是那个看守落胎水的小道人,那个家伙自称是牛魔王本家兄弟呢。总之,到后面再说。
回到书本吧。
红孩儿出来,猴子就说我和你爹是兄弟,结拜的时候还没生你呢。红孩儿不信,就跟猴子打。红孩儿显然在物攻上不是猴子对手,所以猴子才能和他战平。物攻不行就来魔法攻击!原文上是这样写的:
“那妖魔捶了两拳,念个咒语,口里喷出火来,鼻子里浓烟迸出,闸闸眼火焰齐生。那五辆车子上,火光涌出。连喷了几口,只见那红焰焰、大火烧空,把一座火云洞,被那烟火迷漫,真个是熯天炽地。”
“这火不是燧人钻木,又不是老子炮丹,非天火,非野火,乃是妖魔修炼成真三昧火。五辆车儿合五行,五行生化火煎成。肝木能生心火旺,心火致令脾土平。脾土生金金化水,水能生木彻通灵。生生化化皆因火,火遍长空万物荣。妖邪久悟呼三昧,永镇西方第一名。”
书上有这么两段。
当初在平顶山的时候,金角大王曾拿火系法宝芭蕉扇对付孙猴子,那个时候的描述是:“那火不是天上火,不是炉中火,也不是山头火,也不是灶底火,乃是五行中自然取出的一点灵光火。”再结合红孩儿喷火时候,五辆小车都是按五行方位排位的,不难看出来,芭蕉扇扇出来的火和红孩儿喷出来的火是同源的,也就是说,他们都是从五行中取出来的三昧真火。
翻遍整本西游记,会用三昧真火的不少,而会喷三昧真火的只有红孩儿一个。太上老君的八卦炉用的到,不过那也是扇子扇的,老君没办法给自己的鼻子来两拳然后喷火。而且这个三昧真火要从外面加,八卦炉里是没有的。也就是说,八卦炉用的不是三昧真火。那么八卦炉用的是什么呢?西游记第七回里,太上老君说:“不若与老道领去,放在‘八卦炉’中,以文武火煅炼。炼出我的丹来,他身自为灰烬矣。”
按照太上老君的说法,八卦炉中的火焰是文武火,不是三昧。但是红孩儿是在火焰山修炼的三昧真火,也就是说,火焰山的火是三昧真火。看出问题来了没?还没有?在火焰山的故事里,土地老说火焰山是猴子闹天宫,踢掉的一块炉砖掉下来变成的。既然八卦炉的火焰和火焰山的火焰都不一样,那么这种说法当然也就站不住脚啦。
三昧真火是凡水灭不了的,猴子当初在八卦炉中也没被三昧真火烧过,那么面对红孩儿,孙猴子又会怎么倒霉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歪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