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和宁采星离开屠魔谷已有近两个月，距离轩州广寒城不足二十里。
不出意外，今日便可到达。
宁远不是每天都讲述以往的事情，而是大概一两周才会说上一点。
而这段时间，宁采星听到的，一直是师父和沈长雪和睦相处的故事。
若非还清楚记得蹲马步的感受，她或许都要以为当日是幻听了什么。
但心中疑惑也越来越深，沈长雪，她和师父接下来就要面对的、即将飞升的修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师父的人生中，又是一个怎样的地位？
宁远停步，“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如果到了城里，说话就容易被沈长雪听到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隔绝偷听的方法，但是这样也容易引起沈长雪的注意。
“我知道你很疑惑，沈长雪这个人让你难以理解，但是今天，你应该就能全部理解了。”
宁采星点头，“哦。”
说不上来的感情在她心中蔓延。她的确好奇师父的过往，但是，这个故事，或许真的不如自己一开始预期的那般，是美好的。
宁远莫名笑了起来，却不温暖，可惜宁采星看不见。
“我还记得，我记得，非常清楚，无论如何也忘不掉，那天——”
……
宁逍和沈长雪约好了一起去踏青。
幻蝶谷很大，光芒照射下更显得广阔而圣洁。
他和沈长雪已经相处近一个月了。他觉得沈长雪是个好看的姑娘，而且外冷内热，虽然看上去冷冰冰，实际上是个好人。
沈长雪接受宁逍含蓄的邀请之后，第一次离开了宁逍身边，回到城中原本赞助的地方，准备了一套好看的衣裳，第二天穿了过来。
“好看吗？”在城门见到宁逍的时候，她问道。
“嗯，好看。”宁逍开朗地笑道。
心里在说穿什么都好看。
“那就好。”沈长雪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宁逍感慨道，“快一个月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笑。”
“快一个月？已经这么久了啊。”沈长雪目光闪烁。
宁逍却毫无察觉，“是啊，这么久了。”
“那时间也差不多了。”沈长雪道。
宁逍疑惑，“什么差不多？”
沈长雪轻轻摇头，“没什么。”
宁逍就不再多问。
“对了，和我来。”沈长雪拉住宁逍的手，朝着一条阡陌小道走去。
树荫下阳光斑驳，沈长雪步伐轻快，不曾回头，自然也看不到宁逍一脸害羞模样。
所有的光点都在向身后掠去，二人不断向前走去，视线最前方的一抹白色也逐渐清晰起来，原来是树林中的一小片空地，一条小河横穿而过，周围长满了小巧可人的花朵。
沈长雪这才停步，扭头，“你怕水吗？”
宁逍点点头，“怕。”
他开始猜测沈长雪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可惜没有丝毫头绪。
“那你小心一点。”沈长雪提醒道，然后整个人跳进小河中——她和宁逍的双手此时还未松开。
宁逍猝不及防，被带下了水，呛了几口，才连忙运用真气隔绝侵入鼻腔的水。
沈长雪带着宁逍向下游不断游去，宁逍此时毫无反抗之力，只好在保护自己不溺水的情况下，任由沈长雪在水里穿梭了。
良久，沈长雪游动的速度才终于有所减缓，然后突然钻出水面。
宁逍露出水面，用空闲的那只手擦了擦脸，这才敢睁开眼睛，然后被面前的景色夺走了心神。
这是山体内的一处天然洞穴，中空部分呈圆锥状，内壁长满了彩色的石晶，宁逍只是站在这里，就能感受到石晶内充斥着纯粹而温和的液态甚至固态灵气。
这些石晶如同装饰品一般，散发着颜色各异的彩光，将洞穴最下部流过的河水都照耀地炫彩斑斓，不知何时，宁逍已经和沈长雪松开了手，于是他捧起水，看见自己的脸倒映在水中，呈现出炫目的光彩。
宁逍恍然，痴迷道，“这里，好美啊……”
他双手分离，水哗哗落下，激荡在湖面上激起的水花，正如玛瑙翡翠一般，色泽鲜艳，又泛起荧光。
甚至，他能感受到这里已经诞生出了真正的“灵”。
万物有灵，可是大多数的灵都只是最模糊的意识，就与初生的儿童一般，没有任何独自思考的能力。
但如果恰逢机遇，或者天生地养、得天独厚，就能诞生出真正的灵，使非生灵或者智慧底下的生灵拥有智慧。
这种灵，如果亲近人类，那么无论对修士还是普通人，都是极其幸运之事。
“这是我偶然发现的地方。”沈长雪道，“这里灵气很浓郁，很适合修炼。而且……”
“而且？”宁逍从思考中脱离出来，看向沈长雪。
“而且，这里很好看。我觉得你会喜欢。”沈长雪认真道，目光中若有流光。
流光狠狠击中宁逍的心脏。
他偏过视线，不再直视沈长雪的眼睛，小声道，“嗯，我的确很喜欢……谢谢你。”
“嗯，不用谢。”在各色光芒的交织下，沈长雪并没有意识到宁逍的脸已经红了大半，依旧表现的很淡定。
宁逍在想或许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对方也可能是很单纯地想要分享这份景色吧。
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有点奇怪。
涩涩的。
但是很快，他压下心中的种种思绪，恢复镇定，开朗的笑道，“长雪，你可以在这里修炼，或许会收获颇多。”
如果那个灵，愿意主动接触沈长雪，或许能加快沈长雪的修行吧？天地自然诞生的灵，虽然比不上自己这种程度，但也是受到天地眷顾的宠儿，毫无疑问对于修炼大有裨益，甚至在未来飞升渡劫时能降低天劫的强度……他不需要这份机缘，但更多的是想把这个机会留给沈长雪。
“可以吗？”沈长雪露出了心动的神色。
“我没关系的，我可以先回去……”
“不，你留在这里。就在我身边。”宁逍起身想走，却被沈长雪一把拉住手。
这是今天第二次了。
宁逍推辞道，“不，你修炼，我在旁边不合适……”
沈长雪歪歪脑袋，“你会趁我修炼时偷学我的功法吗？”
“这个，肯定做不到。”
“那你会趁我修炼时偷袭我吗？”沈长雪继续问道。
“当、当然不可能。”
沈长雪满意道，“那就没问题了，待在我身边。”
“好吧。”宁逍没有推辞的理由了。他和沈长雪分别找了洞穴内两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坐着。
二人刚刚从湖水中起来时，一直没来得及蒸干身上的水，直到现在才在石块上用真气蒸干衣服还有身体。
不知是热气使血液冲上头脑，还是什么其它原因，宁逍只感觉自己头脑发热，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念头回转不去。
沈长雪看向他，“我修炼一会儿，之后我还要带你去看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惊喜。”沈长雪右手仅仅露出食指，点在嘴唇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神秘的、又如夏花一般尽情盛开的笑容。
宁逍只感觉自己头脑发热，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念头回转不去——他似乎喜欢上了沈长雪。
有一点喜欢，不，或许还要再多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