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更重要的软实力
符秦依靠外骨骼的缓冲装置从岩石上跳下,大部分被超高温融化得不成样子的零件四散在整个场地上,雪地中的黑色比午夜里的火堆还要显眼。
一小块米斯特汀的头部被强大的冲击力挟带着滚到了符秦面前,他蹲下身子捡起了只能看出大概形状的金属块,出于本能地为只剩下铪合金骨架的亚神机感到可惜。
“喂,你就只给我找了这样的对手吗。”幽兰黛尔站在不远处举起骑枪,枪尖直指男人的鼻尖,“看起来,某人好像低估了我的战斗力呢。”
“哈也许吧,毕竟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嘛。”符秦轻松地丢开几公斤重的金属块,习惯性地扶上了腰间的剑柄,虽然少女的轻蔑之意溢于言表但却并没有引起他一丝一毫的反感。
过去的阅历告诉他真正有实力的人没有一个阿谀奉承的,同样的越是要对付实力强大的人就越需要超乎寻常的耐心和最重要的...好脾气。
而眼前的女武神也许就是值得他付出耐心的人之一,也许也正是他加入天命所寻找的。
“但是训练还没有结束,而且你...”符秦偏着头看着她,右手指了指自己左臂肩膀以下的位置,“需要帮你喊医生吗?”
女武神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左臂,一道并不深但是创口不小的伤口处的血液还未凝结,军绿色的制服短袖口处的白色内衬已经被顺着小臂流下的血液染红。
也许是自己不小心伤到了自己,更大可能则是前几次躲避米斯特汀的剑气时被高温蒸汽掠过产生的开放性创口。不论如何自己在战斗时并没有感觉到疼痛,现在在旁观者的提醒下看到伤口才对刺入骨髓的痛楚有所感觉,但更让她感觉难受的是伤口处的焦臭味和血液散发在空气中的甜腥。
“不,不需要,请把训练继续下去吧。”幽兰黛尔果断地拒绝了暂停接受治疗的建议,并不是战斗经验丰富的女武神对自己的伤势过分低估,起到决定性因素的还是那种与生俱来的不愿在别人面前露出虚弱一面的强烈自尊。
“狮子也会舔舐伤口,只不过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这是几年前一个特殊的家伙告诉过她的道理(注1),此时幽兰黛尔不可避免地会想到这句话,她从左臂的袖子上撕下一条相对柔软的布条草草包扎了伤口,咬牙紧紧地扎在了还在流血的创口的上方,暂时止住了无法凝固的血液。
“不要在我面前逞强可爱的小姐,就算你把我当作必须炫耀武力的敌人,按照日内瓦公约我也必须为你提供医疗救治(注2)。”符秦半开玩笑地说,试探着向女武神的方向走近,幽兰黛尔并没有放下手中愈显沉重的骑士枪,将枪尖重重地插入地面后直起身子表示自己还能继续战斗。
“请继续训练,上校。”
“不错不错,知道吗你就像我小时候读过的那些骑士小说里的人物一样——拉-曼却的游侠骑士(注3)——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但是你的伤情...”符秦微笑着点了点头,在能让女武神完整发挥战斗力的安全距离停住脚步,非常不理性地感觉到眼前的人也许和自己认识或曾经认识的女武神有很多值得自己关注的不同之处,“既然你这样坚持,接下来的训练就请你保重身体了。”
幽兰黛尔用沉默代替了自己的回应,符秦滑动手腕上的半透明面板启动了暂时关闭的作战系统,场景中的雪景立刻恢复,旷阔雪原上并没有立刻响起崩坏兽的嚎叫和巨型机械的齿轮转动产生的咔咔声。
符秦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天命第一战力的大致实力,在她受伤的情况下继续安排同样的传统实验并不会给他的任务提供什么新的帮助,只会在他的潜意识里降低对她的印象分,这一点面前看来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因此这个让大多数人认识他的人捉摸不透的家伙选择了另外的一项测试,这个项目并不比传统意义上的训练简单,对于某些个体来说反而是比战斗更残酷的一项软实力测试。
至少符秦认为只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软实力。
...
随着旁观者启动了身上的光学迷彩,留给了幽兰黛尔最好的发挥空间,场地内悬浮的无人机开始完善场地的细节,中央显示屏上的数据则表明训练已经开始,敌人也许就在室内的某个方向。
幽兰黛尔尽量不运动受伤的左臂,伤口的血迹也大致凝固了,墨绿色的骑枪再次提在手中,女武神认为自己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四下观察寻找下一波训练目标。
雪原上几乎没有遮蔽物,积雪使远近的山丘也显得和地面融为一体,除了头顶的被乌云遮盖的太阳甚至找不出确定方向的象征物,这样的地形根本藏不住死士,更藏不出体型堪比主战坦克的崩坏兽和亚神机。
前提是这场战斗并不是和空气的斗智斗勇。
“上...符秦,你不会因为我的伤就降低作战难度吧。”幽兰黛尔对着符秦最后出现的位置问道,披上光学迷彩后神出鬼没的男人绝对还在训练场内而且绝对能通过耳麦听到她的诘问,但女武神得到的回应只有通讯器另一边电磁干扰的滋滋噪音。
“搞什么...装神弄鬼。”幽兰黛尔小声嘟囔着,步伐稍有踉跄地向太阳的方向走去,目光中唯一有与众不同之处的景物就是离自己不远的铁杉树,这棵体型大到存在就是亵渎自然法则的针叶树就这样毫无依托地立在雪原中央,如同身处积雪产生的幻象中的幽兰黛尔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在松树下的雪地里看到了一个矮小、身着罗裙华服的小女孩。
瘦削的身影面对树干,双手十指相交抱在胸口处,低着头喃喃自语;血色的华服在单调的雪地中非常显眼,罗裙随着她双膝跪在积雪中铺平,远看像一朵绽放在苍白之中的殷红彼岸花,世间不洁与笃诚的荒谬结合。
幽兰黛尔从侧面走向跪在雪地中祈祷的女孩,偏着脑袋疑惑地站在几码外紧盯着她的背影,余光瞥向四周,既没有发现其它威胁更加明显的敌人,也没找到能给她一点提示的教官。
跪在树干前的女孩应该是感觉到了正在接近的女武神,合十的双手分开后毫无生气地垂在身体两侧,纤细的双腿支撑着从积雪中站起,虽然看起来虚弱无力,却也没有在低温下应该有的寒颤。
幽兰黛尔对突然出现在战场里的女孩自然而然地感觉到不可思议,随着警惕心随僵持时间的加重,女武神习惯性地掣起手中还闪烁着崩坏兽血液的骑枪。
女孩终于转向了幽兰黛尔,一双酒红色晶亮的眼睛中散发着不同寻常的狂气,秀气的苍白面孔上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情感,金属发饰蒙上了一层细散的雪花;女孩缓慢地挪动双腿,向幽兰黛尔的方向移动着。
“不许再靠近了。”幽兰黛尔手中的骑枪对准了女孩,并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可能的危险,只是那双漂亮的血色瞳孔让她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胁。
女孩并没有理会她的警告,仍然小步向她的方向移动,女武神下意识地举起了骑枪,枪尖对准了女孩平整的胸口,但她没有刺下去的意思,更没有攻击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所需要的的决心。
女孩一步步地逼近,终于在她的面前停下,两人的目光相对,幽兰黛尔从面前的人眼中只看出了无限的虚弱和疲倦,那张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脸缺少人类的血色,着实让人莫名生出一股怜悯之心。
幽兰黛尔实在没办法对这样一个目标下手,即使她明白这个训练场内的每一个活物都可能是自己的对手,还是任由她靠近,像是昏迷般倒在她的怀中,整齐的白色短发埋进了颇有气量的胸口。
“(这算什么?)”在短暂的平静里女武神思考着,再次把目光投向四周,还是没发现穿着银灰色外骨骼的教官;这场没有结束——这一点显而易见,尚在懵懂之中的少女开始考虑这个奇怪的家伙是不是在测试自己的恻隐之心。
符秦的想法和她恰恰相反。
“上当了呢~”怀中的少女不期然地抬起头,嘻嘻冷笑着在她耳边低语,随着便是一阵异动,金石撞击的清脆震响和锐器的寒光同时闪过,于无形中闪现的血红短剑突然出现在前一秒还无比虚弱的女孩手中,细长的剑刃上倒映着女武神惊讶的面孔。
迅速挥出的短剑像一条色彩斑驳的小蛇森然向幽兰黛尔的胸口处刺去,致命的一击目标非常明显,女武神躲过了扎向心脏位置的一剑,却被相同的一剑划伤了大腿没有装甲保护的位置,锋利带血的剑刃仅仅是从侧面快速蹭过就留下了一道不浅的血痕。
幽兰黛尔彻底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孩表现出的虚弱只是诱骗自己放松警惕的假象,看起来瘦小的身躯中迸发出的战斗力不容小视。
带着两处不轻不重的伤口自己绝对达不到最好的战斗状态,但是面对这样的敌人,被称为“最强”的女武神还是有自己的自信。
但为什么,就算自己明白眼前的人是彻底的将会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敌人,手中无数次斩杀崩坏兽的骑士枪还是挥不下去,是因为眼前的人有一副小女孩的躯体,长着一副自己似曾相识的稚气未脱的脸吗?
不论如何女武神的枪尖并没有刺穿敌人的身体,最好的进攻机会转瞬即逝,甚至没有等她想明白自己迟疑的原因,迅速移动的敌人出现在了女武神身后,惨淡的笑容中露出两颗小巧而尖锐如匕首的犬牙。
下一秒,在女武神完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雪白的牙尖扎进了她颈部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殷红的血丝遍布在伤口附近,小女孩紧紧地抱着她的肩膀,腥甜的血液顺着牙床一缕缕留下久无润湿的喉管。
幽兰黛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输给这样的敌人,自己也许有实力同时对付几只帝王级崩坏兽,也许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就能和律者正面对抗,但眼下的敌人只是用一张可爱的面孔,一副受人怜悯的外表就让她彻底丧失了本应有的战斗力。
这样,真的能被称作最强吗。
少女逐渐被麻痹的意识思考着,模糊的视线里似乎有一支背光的巨斧,T型斧刃反光的的一侧对准了僵硬半跪在地面上的自己。
奇特而沉闷的撞击声不知从何处发出,伴随着锐器撕裂空气的呢喃,参天的铁杉树粗犷的树干无形中被撞出了一个扩张型的缺口,木屑和震落的粗糙树皮在空中飞舞。
瞬间出现的长剑贯穿了那具单薄的身体,穿腔而过的利刃不夹带丝毫的血迹,干净利落地钉在厚重地向钢铁一样的树干上;针叶上的积雪从树上抖落,塑造出一团模糊不清的光晕的人形轮廓。
被扭曲的日光逐渐恢复,银灰色硬表面从握着剑柄的金属手套处一寸寸地变回肉眼能观察到的不透明状态,背部骨骼的大倾角反应堆一刻不停地闪烁辉光;驾驶外骨骼的年轻男人放弃了笨重的头盔,面部的防护只剩下一副V字型的两点观察式护目镜,涂着重金属的单面镜上沾上的血滴几乎在瞬间干涸,留下一个绀色的红斑。
符秦单手扶着剑格(注4)以下的剑柄,剑格以上的纯黑双刃深深地**了受害者的胸腔,只剩下极短而宽的一部分被以太包裹,装饰繁琐而华丽的圆柱体剑柄上雕刻着神州的古文字,字型方正的古老秦篆隐藏在环绕排布的纹路中。
从任何一个人的角度看,这都是一支风格光怪陆离的老式骑兵剑:剑身长而宽,双刃分别在两个不同的侧面开锋又分别在剑尖处汇聚旋转,剑刃靠内的部分留出了浅显的凹槽,花纹繁复的剑镡看起来更像英国人摆在狩猎博物馆里的历法剑。
这支兵器周身散发着无可言状的奇诡气息,这种感觉无法理性解释,也许是一体式的剑身和剑柄让她显得与其它武器不同。
对纯黑剑身的描述,最受知情人接受的来自逆熵的剑道大师(?)雷电龙马,虽然他的描述并不太好理解:完全不反光的黑色物质,外观像一片‘虚无漆黑的空间’(注5)。
这样一支诡异的长剑此时穿透了女孩的身体,瘦小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住手中的巨斧,闪烁的瞳孔中析出了晶亮的液滴。
“哈啊哈啊...”被长剑洞穿的人痛苦地呻吟着,丢掉巨斧的右手有意识地扶在自己胸前的凸六边形剑格上,逐渐黯淡的目光紧盯着眼前要致自己于死地的男人,“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我很抱歉。”符秦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即使这样脸上的微笑依然不变,左手的金属手套自动脱落,他伸出手抚上了女孩的白色短发,语气中多少有些许的宽慰,“又一次...很抱歉。”
“咔。”
抵在女孩下颚的手枪微微颤抖,绽放出的血花和女孩落地的身体同时被程序选择性掩盖了,符秦微微愣怔了一刻,轻轻摇头旋转枪身收回了腰间的快拔枪套,纯黑色剑身被轻松地从树干中掣起,剑柄上的一节凸起旋转后金属质地的剑鞘包裹住了诡异的哑黑色剑身。
“可恶。”幽兰黛尔逐渐从麻醉中恢复,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迫屈腿坐在恢复六边形方块的地板上,无力地撑着半人高的骑枪。
“还好吗?幽兰黛尔小姐。”符秦伸手摘下头上的面罩,轻便的外骨骼开始收缩,最终融化为液态金属固定在他右臂关节处的护腕中。
“你...你刚才不是说不会介入的吗?”幽兰黛尔靠着一侧墙壁,将骑枪平放在地上右手向后松了松酸痛的肘关节,尽量不在脸上表现出伤口处传来的刺痛,扯下一边衣袖草草地系住了大腿上还在渗血的伤口。
“我没有说谎,不到关键时刻我确实没有介入。”恢复成一身军绿色衬衫的符秦走到幽兰黛尔面前,抬手扶了扶从装甲上取下别在腰封上的剑鞘,“战斗力没让我失望,天命总算有能独当一面的作战单位了。”
符秦无意中注意到了地面上殷红反光的血滴,目光向上移动看到了她用布条勉强覆盖住的大腿上的伤口。
“呃又被伤到了吗?”符秦顺势扶住幽兰黛尔没有支撑物的一边身子,从腰间取出一块中心镂空金属环,“你自己来,还是让我帮你?”
“谁要你帮了!我...只是大意了,明天再让你看我真正的实力。”幽兰黛尔不服气地撇过头,看着符秦递过来的环形金属块,除了在上面发现了同样的三角形符号外并没有看出这个小东西的用处。
“明天吗,你的伤至少要半个星期才能完全恢复;另外,明天下午还有你的副官的训练,如你所见,这种伤脑筋的训练一天能完成一次就不错了。”
符秦取回金属块,蹲下尽量轻地拉开了她小腿处扎上的布条,按下金属块中心的浮钮后固定成块的金属瞬间化作聚集在一处的半液态,像是被磁力吸引着没有立刻散开。
“可能会有点痛。”
“诶,这是...天命的新技术吗?”
“是陆军买不起的‘创口贴’啦。”
幽兰黛尔松开了撑着墙的手尽量留出不显得尴尬的距离,伤口处突然袭来一阵刺痛让她重心过高几乎快要摔倒。符秦反应迅速地伸出手臂揽住了她的腰,不做解释地抱起她的双腿。
“所以只能起简单的止血作用...真是莽撞啊女武神小姐。”
符秦很自然地用奇怪的姿势抱着她向训练场的大门走去,怀里的少女瞬间反应过来之后开始拼命地挣扎,不满地上下抖动着被牢牢锢住的双腿。
“喂!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别乱动,再由着你的性子你半年之内就别想跑越野了,要不是怕奥托老贼找我麻烦你以为我想背你啊。”符秦翘起食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表示警告,幽兰黛尔的挣扎也渐渐地减小了幅度,只剩下了小声的抗议。
“那也不能让你这样抱着...”
“想让我背的话,早说啊。”
“喂喂喂不要自作多情啊喂怎么...怎么可能回想让你背啊!”
“那怎么办,扛着你走吗。”符秦低头挑着眉毛看向面颊绯红的少女,在训练场的大门前稍作停留。
“不能让我自己走吗...”
“否决,这关系到我的骑士道(注6)。”
“那就...”
“放心,我尽量找人少的路线走,不会有很多人看到的~”脸上洋溢着恶作剧成功般戏谑笑容的男人只一瞥就看穿了幽兰黛尔的心思,顺手低头扶了扶头上因为某人剧烈挣扎打歪的大盖帽。
“你你你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好了好了不明白就不用承认了。”符秦的语气逐渐转变回了平常的音调,冒出一句意义和逻辑都不明确的话,“就算是南欧的狮子,浑身是伤的时候安安静静地做一只黄金拾獚有什么不好的(注7)。”
“.....”
“这次是真听不懂了?那么我有一个眼下非常要紧的问题要问你。”
“?”幽兰黛尔不得不将刻意从他脸上挪开的目光从新汇集。
“医疗站怎么走?”
注1:指在视觉小说中的时雨绮罗
注2:日内瓦公约第一公约《改善战地武装部队伤者病者境遇之日内瓦公约》:确认敌对双方伤病员在任何情况下应该无区别的予以人道待遇的原则。(日内瓦公约对大部分国家及地区武装力量并不起太大的约束作用,况且该公约的缔约国并不包括属于无政府组织(大雾)的天命,所以此处只是被用来开玩笑)
注3:指塞万提斯的著作《堂吉诃德》中的主人公,详情见百度(谷歌必应也行),唯一要提的就是这个人物的所作所为并不作为范例,所以也是某人的一个玩笑。
注4:剑格指剑身与剑柄连接处类似护手的位置,神州的古剑大多数会在剑格上作一定的装饰,夏商周三代以剑格上的符文表示身份和氏族名号(划重点)(我真的是现役理科生啊喂)。
注5:笔者是个百分之两百的SCP基金会厨,这个描述的创意来自一篇个人很喜欢的档案SCP-076(亚伯),当然这个设定并没有那么粗糙啊其实(伏笔我埋了伏笔)。
注7:南欧本土是没有狮子的(大概...),所以这里是在揶(tiao)揄(xi)wuli比安卡大人。(删除线——另外黄金拾獚更为人所知的名字叫金毛巡回犬——删除线)(啊啊啊幽兰黛尔小姐把枪放下你听我解{数据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