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M.A.R.S
“你的装甲是一次性的吗，一次战斗就报废了看起来也不过只是装饰罢了。”比安卡用受伤的手臂扶着符秦的肩膀，另一只手为了维持平衡紧紧地揪着他的衣领，“你穿这套装甲只是为了好看吗？”
自从几分钟前偶遇了几个目光闪烁对姿势亲密的两人微笑示意的地勤人员之后幽兰黛尔不容商量地要求换个正常点的姿势...相对于公主抱来说正常点。
“哦？幽兰黛尔小姐觉得这身装甲我穿着很好看？”
“喂，谁这么说了啊！”
“噢会错意抱歉啦，不过你说的不错这台外骨骼已经属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老装备了，眼下唯一的用途就是阅兵。”
“另外还有一件事。”符秦挺了挺腰，活动了一下一直托着少女的胳膊，“虽然幽兰黛尔小姐拥有海伦的美貌，但也请不要再揪驮你的喀戎的头发了好吗？（注1）”
“诶？很，很抱歉！”幽兰黛尔猛然发觉后赶紧松开了攥着他衣领的右手，几乎快要从男人的背上滑下。
“哈其实没有这么严重啦，幽兰黛尔小姐原来也是个太认真的人呐。”符秦握住她的手腕框在自己的肩膀前，尽量弯曲背部让她不用花太大的力气保持平衡。
“哦这种说法我之前也听过来着（但是‘也’是什么意思）。”
“嗯...另外，刚才你看到的是第一代单兵外骨骼系统，官方命名是‘腓特烈二世’速度模块和光学迷彩系统相对落后，同时全功率运行时巡航速度上升到亚音速后会导致能源损坏，三代机‘嬴’和四代机‘波拿巴’已经修复了这个问题。”
“有听没有懂...”
“那打个形象的比喻吧。”符秦昂着脑袋短暂地思考了几秒，“一台Lenovo的ThinkPad同时运行了《FC5》和《COD14》（注2），现在明白了？”
“喂明明只有你自己才听得懂吧！”幽兰黛尔只感觉眼前的家伙正在拿自己开玩笑。
“哈哈哈哈也许吧，谁知道这些东西在年轻人里已经不流行了呢？”符秦看起来确实是在拿一个认真的笨蛋找乐子。
“年轻人，啧明明自己也没多大，我看教官你大概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吧。”
“和上级讨论上级的年龄问题可是会让女孩不受待见的噢。”
“嗯...好吧，原来也有人这么说过我...我不是很会和别人聊天。”
“聊天这种事也是要学的嘛，和打仗一样需要‘实战’——你现在不就是在主动找和我搭讪的话题吗？”
“喂喂喂什么叫搭讪啊！”幽兰黛尔认真地反驳着他非常不恰当的发言，至少在她看来不恰当。
“我的英语不好，这种情况下我能找到最好的词就是‘搭讪’了，况且我觉得这个词也非常应景啊。”
“唔...算，算了...你说的外骨骼，是和亚神机一起出厂的那个系列吗？”
“亚神机？比起天命的杂兵，玛尔斯的单兵强化系统可远远不是无人机甲那么简单，你见过能独自对抗帝王级崩坏兽的亚神机吗？”
幽兰黛尔摇了摇头，注意到了他偶然说出的名词“Mars”（注3），不需要仔细想就能明白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军官刚才把自己之前服役部队的番号不打自招了。
“关于我说的东西，我想将来你会有机会亲眼看到的。”符秦按幽兰黛尔指导的方向登上了她所说的升降平台，腾出手选择了外科站的楼层，不期然回头瞥见了少女愈发绯红的脸颊。
“哦？天命最强的女武神怕受伤的样子被认识的人看到吗？”
“我不是！我没有！谁说的！”
“别不承认了~反正也到了，我扶着你让你自己走两步也不是不行。”符秦俯身蹲下，等幽兰黛尔站稳之后起身扶住了她受伤的半边身子瘸着走进了升降平台停靠的医疗站。
“嗯...幽兰黛尔大人这是？”在两人走进医疗站后，同样在休息区的女仆小姐起身向他们迎过来，但在注意到一旁搀扶着幽兰黛尔的人后猛地停在了原地，怔怔的望着似乎没注意到她的符秦。
“丽塔小姐，好巧啊你也在这。”符秦用空闲的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点着额头左侧向她示意着。
“啊...对，我是来补充备用医疗设备...幽兰黛尔大人受伤了吗？”
“没什么事，只是小伤。”幽兰黛尔扭头看向符秦，“诶你和丽塔好像很熟悉嘛。”
“哈，算有一面之缘吧。”和丽塔一样平淡的回应，反而听起来不那么正常。
符秦的语气出奇的冷淡，相对与之前的随和更像是在公事公办，幽兰黛尔隐约感觉在与符秦简单的目光接触后，丽塔一直微微向下低着头，看起来不太想再次与他目光交汇，而符秦则是直接把头撇向自己扶着的人微笑着。
“那么这儿就交给丽塔小姐了，我先走一步。”
“嗯，看起来好像也不早了。”幽兰黛尔坐在丽塔原来坐的位置旁朝符秦挥了挥手。
“那就明天见喽，符秦教官。”
“嗯。”符秦取出另外两个金属环放在一旁的办公桌上，走向升降梯时对丽塔嘱咐着什么。
“我明白了，符秦大人。”丽塔仍然没有抬起头，被短发挡住左眼的脸上表情意外凝重，尽量压制成平常的语气回答着。
符秦没有回应，微微皱眉用左手扭了扭右手的手腕，继续朝升降平台的方向走去。
“您...”丽塔少见地期期艾艾地开口了。
“啊没什么大问题，老毛病了。”
“我知道的，符秦大人。”丽塔张了张嘴，并没有把说到嘴边的话脱口而出。
还在回想不久前的战斗的幽兰黛尔并没有太注意到这两个人的奇怪举动，只是隐约地感觉符秦之前雷打不动挂在脸上的微笑似乎突然在升降梯门合上的瞬间消逝殆尽。
“话说丽塔，你认识一个三角形的标志吗？”比安卡看着正望着符秦离开的方向发呆的丽塔。
“三角形的话，这种标志很常见，幽兰黛尔大人有更细致的描述吗？”
“就是，符教官经常拿出来擦的那个勋章上的标志啊...一个十字，一只鹰眼还有一只奇怪的鹰...或者别的什么鸟。”
“还是太宽泛了呢，在下一时也想不起来有这样的标志。”
“嗯...好像吧，那‘玛尔斯’呢？大概又是个什么小组织吧。”
“玛尔斯...M-A-R-S那个玛尔斯吗？”丽塔用的是习以为常的缓慢语速，在平静的语气下却又有明显的欲言又止，“在东欧剧变后的十年里，各国联合政府曾经成立过几支快速反应部队来应对各个缔约国出现的中小规模崩坏，这些特种部队性质的军队原本的规模是三个集团军，依靠传统的重型火力和来路不明的特殊装备对抗死士和崩坏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常规武器对崩坏的抑制力非常差，各国军队列装的单兵武器对崩坏兽和精英死士几乎造成不了太大伤害，这也是天命存在的意义。”
“幽兰黛尔大人说的不错，因此这些部队虽然都是各大国一线部队中的精锐，持有的火力密度也都远超当时的普通军队，但其中的绝大多数还是在几次战役中大量减员，南欧和中东支队甚至存在部队被成建制消灭的情况。”
“第一个十年内联合政府直属快速反应部队人数的锐减导致军方开始把注意转移到提升单兵战斗力而不是人数优势上，并在1998年成立了装配技术来源不明的单兵作战系统的三支机动特遣队（注4），这支部队的准官方番号就是您所说的Mars。”
“单兵作战系统吗...符教官好像提到过这种装备，今天他穿的那套好像叫什么腓特烈。”
“‘腓特烈二世’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装备最普遍的玛尔斯系统，留名在历史书上很多传奇驾驶员驾驶的装甲都是由腓特烈改装的，比如东欧王牌飞行员哈特曼的座机‘来自南方的黑色魔鬼’（注5）；但是现在...更多是在阅兵的时候使用。”丽塔微笑着耐心回答，起身扶着比安卡走向闲置出的医疗机械，“幽兰黛尔大人请安心疗伤，在下还有额外的任务，请容我先行告退。”
“啊...好啊，你去忙吧。”幽兰黛尔从思考中回过神向丽塔笑着，“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丽塔，你的记忆力还是让人惊叹呢。”
“我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丽塔会在治疗结束后再来接您，一会见幽兰黛尔大人。”丽塔微微一躬，走进了前往另外出口的升降梯，在电梯里打开了耳边的通讯器。
“主教大人，请问丽塔今天需要和符秦大人接触吗？”
“据情况而定，看起来符秦先生对我们之间发生的事还是耿耿于怀啊”通讯的另一端传来了和往常一样冷漠的声音，雪花屏上并没有出现他的面孔，只留下了一句嘱托。
“暗中观察，记得要代我想他问好，这段时间你要尽量接近观察他然后...不，今天晚上我要亲自和他谈谈。”
“我明白了主教大人，容属下先行准备。”丽塔挂断了通讯，从宿舍房间墙壁后的暗格中取出了绿白色的作战服，简单的调试后戴上了她标准的黑绿色头饰，幽幽的绿光在昏暗的光线下表现出异样的诡异可怖。
“放风时间到了。”黑绿色的机械猎犬从丽塔身后探出头，像寻血猎犬一样嗅了嗅地面，顺着她纤长手指的指引下跑向浮空岛的某个方向。
同一天稍晚
符秦调试着身上的另外一套装甲，右手扶着剑柄另一只手提着一副稍有损坏的V字型护目镜，从腿部的装载栏中取出的一条向散发紫光的条状晶体，在他的两次深呼吸后被接入了腕部扩展开的能源接口；接入晶体的手臂不由自主地痉挛，颤抖中甚至握不稳腰际的剑柄，符秦淡漠的脸上不常见地深深皱眉。
整套系统在晶体进入的一瞬间顺着模块依次激活，鸦羽般覆盖在背部的黑色鳞甲状反应堆开始发挥作用，腕部固定的液态金属逐渐散开，迅速地爬满驾驶者躯干的表面，在十几秒的运作后完整地形成了一套以不反光的绀黑色为主色调的轻装甲。与‘腓特烈’不同，绀黑装甲上完全看不出丝毫的笨重，直接与符秦身上的凯夫拉作战服完美契合，不仔细观察则更像是成为了驾驶者身体的一部分；收纳在背部的圆台型金属块快速展开成一副相对于人的体型非常庞大的悬浮翼，打磨成锐角的贵金属的光泽闪耀在翼展的尖端，尾端的稳定翼向外喷射着隐约的蓝橙色尾焰。
“二代机‘嬴’第六次改造后模拟实战试验，实验员，符秦。”符秦按下别在胸前的录音设备，对远处观测台上的智能AI遥遥地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已经做好了准备。AI微微点头，伸手打开了场地的模拟系统，地面开始不停地的起伏变化，场地系统的机械女声做出了战前的提醒。
“三十秒后进入场景预设，地点天穹市，实验目标：———。”
系统没能报出最后几个单词，过高的保密等级导致了部分数据的掩盖，符秦扯下头上的耳麦，因为耳麦的另一边只剩下数据删除后烦人的电流声。
符秦简单地看了眼破损的面罩双手捧起戴在脸上，眼前的场地在目镜上被划分为无数个矩形立体的方阵，圆弧形瞄准基线时刻处于准备状态，左上角弯曲部分的悬浮铭文是经过量身定做的驾驶员的姓名缩写，飞鸟装饰旁的名牌后半段被刻意地抹去，前半段打出墨绿色的简体汉字。
“M.A.R.S Eurasia——Col. Fu.”
符秦从腰间的剑鞘中单手抽出长剑，黑刃轻轻敲点着地面，地面上生成的一道不可见的横波呈中心扩散，外骨骼的各个战术模块同时进入战备状态，小臂处探出两对加热到炙光可见的倒刃，棱角分明的肩甲靠后的位置伸展出十字型发射巢，预热中的弹药中蕴含着跳跃的火光。
被命名为“金属风暴”（注6）系统的准备情况良好，瞄准基线水平地对准正前方；这种为团级单位准备的威力和造价同样昂贵的反器材武器被尽量缩小了体型，装备在人形兵器上才不显得过于违和。
“Pegasus（注7）.”符秦回头看了看过于庞大的悬浮翼，通过说出它的序列名唤醒了整个系统，翼展数米的铁翼同时弹出或大或小的接口，黑矛的矛头一支支在金属羽翼上伸出，作为动力来源的反应堆以最大功率运行时发出蜂鸣般的震动，震动平息后他示意一直等在观测台上的AI关闭场地的人造光源。
在距离敌对单位出现位置的岩石平台上亮起一道赤红色的火光映衬着的隐约剑身，握住巨剑把柄的人肃立在高处。
符秦的位置只有一线诡异的绿光在面罩上跳跃。也许在敌人还没有准备好发起攻击，紧随着长矛划破空气产生的音爆，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阔身长剑从黑暗中呼啸而来...
“演练结束，作战等级12，时长3分19秒。”AI在重新点亮训练场的灯光后播报着，操控机械臂开始清除地面上激烈混战产生的残局，符秦靠着一度断墙，转动手腕将长剑收回剑鞘，毫无意识感地单手摘下面罩丢在地上，疲惫地抬头看着面前投影的战斗数据。
“爱衣小姐，模拟崩坏能侵蚀情况，显示躯体受侵蚀的百分比。”
“处理中...侵蚀度83％，相对前五次演练提高21％。”
“哦？是因为加装了更多组件的原因吗？”符秦操控着悬浮翼慢慢收紧，聚集在背部后方暂作不那么舒适的靠枕，从腕部拔出作为能源的紫色晶体，握在手中端详片刻：在晶体的表面出现了明显的裂纹，使用前的紫光明显黯淡了下去，半透明的条状晶体看起来时刻都有可能彻底破碎。
“现实情况下，驾驶员距离昏迷还有多久？”符秦挥手把晶体条丢出十几码远。
“普通人将会在将会在两分钟前进入休克状态，符秦上校大概在41秒后失去意识。”翠绿色的AI不知道为什么白了坐在地板上的男人一眼，“你不能在这么胡来了。”
符秦在听到41秒的答复后短暂地沉默了片刻，但很快恢复过来向AI无所谓地招了招手。
“今天就到这吧...记得帮我保存一份纸质实验记录，在喊天命的攻城狮（注8）们给你装个更会说话点的语言包怎么样？”
“天命总部没有配套的动物园，抱歉上校。”
“噗。”符秦对AI的回答回应以一个不那么善意的嘲笑。
“另外，这副悬浮翼借我兜兜风，是叫帕伽索斯对吧。”
“Pegasus是天命总部正在试验中的4级项目之一，符秦上校无权在指定试验场以外的区域调动...”
“那就帮我超控这个保密系统，多谢啦。”
“请问，如果爱衣帮助上校先生能拿到什么好处。”AI开始面无表情地和男人要价。
“首先我的Sbeam账号这两个星期就交给爱衣了，其次嘛...”符秦向AI投影出的身子狡黠地笑着，“这两个月爱酱偷用基地安保系统电能的事我就当不知道好了。”
“等等，你是怎么...”AI发现自己的把柄被牢牢地抓在了面前这个人的手中，无奈的叹了气后假装非常不情愿地帮他绕过了天命不那么复杂的保密系统，重新打开了Pegasus的主控装置。
“说好了，偷电的事你知我知。”
“明白明白~偷电，AI偷电怎么能说是偷呢？”
注1：这个片段出自《浮士德》中《古典的瓦尔普吉斯之夜》一幕，在与浮士德的对话中喀戎表示自己曾经帮助海伦渡河。
（啥，你问我喀戎和海伦是谁？）（具体的内容见百~度~）
注2：也就是用联想的超极本带两部5A大作（显卡杀手），主机党都明白的。
注3：Mars最为人所知的释义是“火星”，但是火星这个名字确实来自一位古罗马神话中的主神玛尔斯，和希腊神话中更有名气一点的战神阿瑞斯相对。
注4：SCP基金会系列作品中的主要武装力量除了各站点的保安就是MTF机动特遣队，这里笔者暂且借用了这个专有名词。
注5：埃里希·阿尔弗雷德·哈特曼（德语：Erich Alfred Hartman，1922年4月19日－1993年9月20日），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德国空军的超级王牌飞行员。埃里希·哈特曼从1941年加入了“第五十二战斗机联队”（JG 52）到1945年5月正式投降为止一共击落了三百五十二架被核实的战果，荣获了仅授予来自全部军种二十七人的“钻石双剑橡叶骑士十字勋章”，并且成为了世界空战史上击落敌机最多的飞行员。因为一度把引擎盖周围漆成了黑色郁金香图样，使得有些苏军飞行员把他称为了“来自南方的黑色魔鬼”。（这个脚注完全来自度娘）（此处的借用并不代表笔者的政治观点（雾））
注6：金属风暴，是由澳大利亚人迈克·奥维尔(MikeODwyer)发明武器。该武器发射系统无传统的机械操作部件，主要由装有弹药的枪管、电子脉冲点火节点、电子控制处理器等组成，是利用电子化学气点火的技术，可在一秒钟之内发射一万六千发特制的武器弹，而且这项技术可以用于任何武器上。2004年，美国的五角大楼起草了一份《主要军事技术名单》，“金属风暴”被排为第八名。（前线一分钟，后勤两小时。）（澳大利人烧钱的黑科技）（其实这种东西的后坐力人体根本受不了，但是极东支部没有普通人所以...）
注7：飞马帕加索斯（拉丁文：Pegasus）,是古希腊神话中缪斯女神的坐骑。据说，帕尔修斯（古希腊早期英雄人物）在砍下美杜沙（古希腊神话中的女妖，睹其容貌者立刻石化）的头时，飞马帕加索斯从美杜沙的血液中展翅而出。（为了装13笔者在给专有名词重命名的时候借用了一部分文学作品中的名字）（算致敬？）
注8：攻城狮好像指的是电子工程师，但是其实玩的是《RA2》的梗。（明抢对方基地的屑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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