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单调的沙漠，可怖的绿洲
“所以说，长官对不起！”站在幽兰黛尔身边的女武神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在半胁迫下低下了脑袋，局促不安地摆弄着手里的大剑剑柄。
导致这种尴尬发生的另一个罪魁祸首此时正假装无事发生过地站在两人身后小声吹口哨，尽量洗清自己的关系。
“唔，有需要道歉的事情发生吗？”
“偷看的事...”
“哈啊？...哈刚才那件事啊，其实是我允许过的。”
“哈啊？”埃琳娜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但赶紧捂住了嘴。
“也就是说，你知道她们两个蹲在房梁上？”幽兰黛尔惊讶地看着一脸无所谓的符秦。
“当然，从她们从天窗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默许过了，所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尊敬的队长大人~”最后一个称呼被刻意用上了奇怪敬辞。
“哎嘿嘿那队长...惩罚的事是不是就...”
“照旧。”
“但是但是，长官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嘛。”埃琳娜不安地抵着脚尖，用商量的口吻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忘了，到底是为什么让你值一个星期夜班吗。”幽兰黛尔的目光充满了杀气，嘴角却咧开了一个弧度， 直视着埃琳娜的双眼，“是在感谢你为我的婚姻大事着想哦~”
“啊这...”
“还是说，你们其实更愿意做我的陪练呢？”
“不用了，埃琳娜之前跟我说非常喜欢在值夜班的时候看法剧来着。”艾薇成功绕后，飞快地捂住了正准备开口的人的嘴。
“不要...啊，老是熬夜皮肤会...变差的啦——”
“哈哈哈，你的队员还真是有活力啊，不愧是奥托大人的精锐。”一直在围观的符秦饶有兴趣地托着下巴，俨然是一副看戏的不怕事大的样子，“啊对了，我之前拜托你的事情就在明天晚上，如果情况不变的话明天下午就要出发。”
“嗯，明白了，在那之前我会把总部的一切处理好的。”
“这点我倒是相信，不过...”
“？”
“哈我的意思是，旁边的这三位小姐是不是多少可以做下参谋呢。”
“诶诶全知全能的队长大人也会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吗？”索菲亚放下手里的步枪加入了几个人的对话。
“直觉告诉我‘全知全能的队长大人’会把大部分时间花在训练室而不是晚会邀请上，所以在服装搭配上也许会需要一些小小的意见，谁知道呢。”
“！”
在场的唯二不知情的两个人出现了截然不同但相同复杂的心路历程。
“刚见面不久就能把队长约出去，高手啊。”艾薇由衷地点了点头。
“晚会？谁和谁啊，哪里有晚会啊，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啊。”埃琳娜放弃了思考。
“放心吧，我认识的一个人可是这方面的专家——”
“让我来猜猜是谁~”
“丽塔”&“ 洛丝薇瑟”
幽兰黛尔明显地瞪了符秦一眼，如果他说出“丽塔”这个名字倒完全不会引起她的惊讶，但是直呼后名这种亲昵的称呼明明连她都会感觉肉麻，至少就说明了这家伙在某些事情上绝对有所隐瞒。
“这我就放心了，洛丝薇瑟小姐在这些方面完全不需要我操心。”
“...”幽兰黛尔稍微有点凌乱，这个自己刚认识不到一周时间的年轻军官的背后永远笼罩着一层怎么也看不穿的云霾，从训练场里出现的特别的敌人，再到他像是漠不关心地不断提起奥托的名字，再到他从不主动提起但绝对非同寻常的和丽塔的关系。
那么现在最好的办法是...
“那，这边就先交给你了，我去找丽塔准备一下别的事。”幽兰黛尔微笑着向符秦挥了挥手，转身走出了训练场。
“慢走~，想要休息一天也没有关系哦。”符秦的脸上洋溢着毫无威胁的笑容。
“是步好棋啊。”耳畔突兀响起的一句评价，让表情管理一直非常到位的男人下意识地皱了下眉毛。
“喂喂，索菲亚酱，符教官是不是本来就认识你啊。”
“是的哦，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认出来，不过我们确实是很多年的朋友啦。”
“很...多年，明明你还有三年才成年的说。”
“对啊，所以长官才没有带我去参加晚会哦。”
埃琳娜把索菲亚拉到一边小声地试图问出些什么。
“但是如果你们几年前就认识的话——”
“还是在孤儿院的时候哦，符上校——原来还是符少校，经常陪着一个大姐姐来孤儿院看望我们呢。”
“啊...提起这些...对不起啊索菲亚酱。”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就已经说过了啊，我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呢。 ”索菲亚点了点嘴唇，若有所思地想这些什么，“不过到后来啊，符少校变成了符中校之后，就只有他一个人来了，虽然还是会给我们带很多精致的礼物，但怎么问他姐姐的事他都只是微笑...再过了几年之后，我就报名参加了天命的女武神选拔——也是他带我去的呢。”
“诶诶诶打住，再听下去估计就...还是就此打住比较好，嗯。”
“不过啊，那个姐姐不再陪着他之后，孤儿院的女孩子都偷偷梦想要当符先生的新娘呢！”
“噗...咳咳。”氛围变化的太快，埃琳娜把没咽下去的一口水实实在在地喷了出来。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愿望呢...”艾薇恰到好处地吐槽着。
“好了姑娘们，既然威胁已经走远了是不是应该重新回到训练上来了呢？”
“哎哎是！”少女们非常有元气地齐声回应道。
“不介意的话我就先...”符秦的眼珠灵敏地转动了一周，飞快地在脑海中寻找着能开溜的理由，毕竟留在这个训练场目前来看不会有什么大的进展，况且奥托的替补计划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如果自己接受这个提议就必须马上着手追赶延误已久的进度了。
“诶符先生，上班摸鱼的话是拿不到年终全勤奖的啊。”索菲亚担忧地提醒着，三双清澈的眼睛同时盯着已经把脚尖指向门口的男人。
“而且，艾薇想多了解一点关于符教官的事呢...埃琳娜也一样吧。”
“诶对对对！”
三人同时用女性特有的杀手锏向符秦发起总攻。
如果她们认为这样就能轻松地攻下这座壁垒就是大错特错了，作为虽然年轻但两位数服役时间的军人，在行为规范不那么严格的玛尔斯部队里符秦也是经常被人评价成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少数异类之一。
虽说...大部分时候是善意的调侃。
在符秦服役的时间里玛尔斯机动特遣队（注1）作为一支征召了温斯洛协约国拥有出色表现的年轻军官的少仕派特殊部队，在驻扎地的女性群体中多少还是有点人气，再加上各种张贴在大街小巷被渲染到不三不四的宣传海报，意气风发的‘玛尔斯’们几乎都会很快在世界各地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爱情。（注2）
没错，世界各地年年岁岁不同的爱情——大多数时候是根据换防的时间而定，也因此根本就是一场大梦，在很多人看来仅此而已。
但由于其他的原因从未有人对这些轻浮的举动有过什么批判。
在这样一支在这方面口碑一般的队伍里，人事档案上记载着从神州各大军区脱颖而出的符秦算得上是最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一类。
所以说这种程度的诱惑根本没办法...
“啧，根本没办法拒绝。”
内心简单地权衡了一下利弊，然后：
“好吧去他的替补计划，人还是要活在当下~”
“那个，火在当虾是什么东西？艾薇知道吗？”
“大概...油焖大虾一类的小吃吧...”艾薇对自己的知识面缺口无奈地摇了摇头。
“诶嘿嘿其实是神州的成语啦。”索菲亚看起来很高兴地解释着，“原来姐姐不在时候我们就会缠着符先生讲睡前故事，只不过我好像没记住多少东西。”
“完全不符合他的形象呢。”
“那...那长官之前会讲一些什么样的故事呢？”埃琳娜对这样的八卦话题又无法掩盖的兴趣。
“我...记不住了，不过有几个还是有点印象的——比如《闪现》和《寂静谷》什么什么的。”
“真的有叫这种名字的故事存在吗...”
“额这个...”埃琳娜的额头上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冒出了一层冷汗。
“诶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那个那个...索菲亚酱说的不会是《闪灵》和《寂静岭》吧？”（注3）
“没错没错，我经常会把这几个名字搞混来着！”
“...”
“......”
“.........”
“这倒是挺有他的风格...埃琳娜你问吧。”
“那...你们以前听到这些...故事不会害怕吗？”
“这个记不太清了，不过孤儿院的小孩子们好像听了符先生的故事之后每次睡觉都非常安静呢！”
“真的不是被吓晕的吗...”
“等等，你们有人看到符教官去哪了吗？”
“嗯？刚才不是说要留下来的吗？！”
“放心啦我认识的符先生是不会随便爽约的，去附近找找呗。”索菲亚很有活力地蹦跳着跑去其他的几个房间找人，其他的人也只好跟在她身后。
“...”
训练场中央，一团模糊的光晕逐渐褪去伪装，鳞片般组合在一起的迷彩反面后隐藏在碳素纤维的缝隙间，一双奇异的绿瞳闪烁着微光。
“嘶...呃。”
符秦扶着肩膀，单手左右松动脖颈处的僵硬，那双眼睛中残留有碎片化的可怖酱红，脸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无法抑制地扭曲。
“这可是，真不凑巧啊。”符秦冷笑一声，撑着长剑慢慢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低下头兀自喃喃着不知所云的低语。
“比安卡-幽兰黛尔，难得是个我们都非常熟悉这个名字啊。”
叮当一声，被强大的握力攥出裂痕的针管掉在地上，尖锐的钝口针头上残留着崩坏能的紫光；符秦合上军装前不明显的活面开口，用拇指的指尖拭去心脏位置渗出的点点血迹，崩坏能扩散的纹路被抑制在非常小的范围内，很快地缩小到无法用肉眼观测到的大小。
“哈哈，要加量了。”男人干涩地苦笑两声，眼中的血红识趣地暂时退散。
另一半，幽兰黛尔少见地提前离开训练场后跑到了丽塔经常出没的几个地点，但在偌大的天命总部找一个人实在是非常不容易。
“不在宿舍，也不在武器库，那么...”
档案馆外，幽兰黛尔抬头看了看唯一关着窗户的一个房间，推门走进了全年都是一种无法消散油墨味的纸质档案馆。因为女武神的终端上能查到大部分天命资料库里的信息，这间占地面积不小的场馆一直没有什么人气，只不过是有无所事事的上层官员和某位对一线意见不管不顾的主教经常光临，因此才奄奄一息地保留了下来。
“喂丽塔，你在...”
“主教大人，贵安。”
“！”幽兰黛尔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称呼，条件反射地闪身躲在一排排交错的档案架之间，贴着墙壁仔细辨别着从一墙之隔传来的轻声交谈。
“就你来看，他的状态和几年前比怎么样？”那个冷淡的成熟男声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分辨错的。
“姑且，算是有所改善吧。”丽塔的声音里并没有一贯的确切，反而明显地底气不足。
“姑且？我倒是觉得更难缠的那个家伙好像更占上风了，他一直在注射高浓度的崩坏能不是吗？”
“...属下有一事。”
“想问关于他的事？想知道过去的几年里他去了哪又做了些什么对吗？”即使隔着墙壁，那种俯视般的交流方式也能让窃听者切身地体会到压迫感。
“这...还请主教大人明示。”
“这可真是为难啊。”墙壁的另一边传来了奥托略有苦恼的声音，紧接着又压低了音调低声说着什么。
“如果我告诉了你，就有引起他不满的可能，因为即使是我也没有能完全骗过他的自信。”
“...”
“不过有一点，我想不用我说你也是清楚的——。”
“剂量..已经...？”丽塔的声音几不可闻。
“早就比致死量高出一个数量级了。”
“啊...”
“所以说他对这个计划的自信，终归是来源于对自己时日不多的理解...就像我说的，那个人试图将自己困在了深海，现在是在摘下最后用来活命的氧气面罩，即使那里面的氧气再过五万年也用不完。”
“.....”
“去劝劝他吧，实在不行就当是老友重逢了，虽然他不会承认这一点，你其实是很期待再次见到她的吧？”
“为了不打搅你们重逢的好心情，关于那段你不知道的他的过去，还是让它永远烂在心里比较好。”
“你同意我说的话吗，幽兰黛尔小姐？”奥托在偷听者察觉到之前踱步到了门前，直接拉开了隔在两人之间的门，三人之间的气氛着实变得尴尬起来。
“抱歉主教，我并没有要偷听的意思。”
“哈哈哈其实不用解释，这里的人并不是都介意你知道这件事。”奥托的目光飞快地在丽塔脸上扫了一眼，合上手里的档案夹放回原位，“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先走一步了。”
“主教大人慢走啊。”幽兰黛尔打着哈欠朝奥托满不在意地招招手。
“幽兰黛尔大人，关于刚才的事。”
“诶诶就这样告诉我真的可以吗？”
“您...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
“好奇，多少有点吧，但是嘛还有别的事情要拜托你，这件事不想说的话我是不会强迫你说的。”
“谢谢...不过您说的别的事情，具体是指什么呢？”
“我想想——打个比方，如果明天你要去某个宴会上刺探情报，你会选择哪一套...丽塔你还在听我说吗？”
丽塔-洛丝薇瑟很少这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直到幽兰黛尔在她的眼睛前挥了挥手才反应过来。
“嗯...情报工作的话，在下有一套潜入型轻装甲，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临时借用，特别是在人员密集场所会有奇效...”
“但是我刚才...我是说如果我想光明正大地走进会场，丽塔你刚才果然没有听我说话吧。”
“啊这。”
“唉算了算了，上次那件晚礼服好像刚晾干，不如就凑合一下算了。”
“这种情况呢最好是两个人一起行动，请问幽兰黛尔大人准备和谁一起去呢？”
“这个嘛，我大概...”
“如果您想要拜托我的话，请原谅我无法答应您的要求，近期在下可能...”
“丽塔，其实我只是想找人帮我选一套衣服而已。”幽兰黛尔终于决定和眼前一直心不在焉的家伙摊牌了，毕竟这样的对话效率实在是太低。
丽塔发觉自己手里的档案一直是空白的反面，大概也找到了自己心神不宁的原因。
“请问是什么样的宴会呢，幽兰黛尔大人。”
“不太清楚，大概就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晚宴吧。”幽兰黛尔自己在衣帽间里翻出一件件尘封多年的日常服饰，“直接穿常服去参加宴会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非要穿松松垮垮的连衣裙...这种奇怪的奢靡风气真是让人头大。”
“不行哦，宴会上的女士对男人来说就像骑士随身携带的华贵短剑呢。”
“唔奇妙的比喻增加了。”
“这么说，确实是两个人去喽？”
“两个人确实是两个人，但另外的那个家伙好像只是临时想找个人撑场面，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应付过来的。”
“其实，在下也认识一个人，因为工作上的原因多有应酬，所以经常拜托极东支部的女武神充当伴侣的角色。”
“嗯，我遇到的应该是相同的状况，应该吧。”
“不过那位先生好像和那个女武神八字不合，后来干脆逢年过节就给自己排满行程，实在推不过去就跑到天命总部的疗养院避难。”
“咳，真是努力呢。”
“...啊只顾着说别的了，幽兰黛尔大人觉得这件怎么样，这种庄重风格的晚礼服应该是符先生的偏好呢。”
“诶是吗，那我试...”
幽兰黛尔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措辞。
“丽塔，你刚才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没有哦。”
“好吧...那我试试。”
“另外，符先生出生在神州，您之前的那件神州风格礼服应该也可以在备选范围内呢。”
“喂喂你明明有说奇怪的话吧！”幽兰黛尔对丽塔如此快速地联系到了符秦感到莫名地违和，虽说也有可能只是在人事档案里翻到的基本信息，但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不论是和符秦还是奥托和丽塔的对话中总是提到一些关联性极强的线索，不免让她有些在意，“你和那个家伙，绝·对·不·是刚刚认识吧！”
“呵呵呵，您可以来猜猜看哦，丽塔从来都没有对您说过谎呢。”
注1/注2：
MTF是网上科幻小说合作网站“SCP基金会”虚构的下属武装力量——机动特遣队（Mobile Task Forces）的简称，机动特遣队是基金会除了设施保安力量之外的主要战斗力量，同时也是其机动作战力量和主要的外部行动执行力量，因此机动特遣队完全由训练有素且拥有各种特殊技能的特工组成，甚至基金会还抽调一些人形SCP加入机动部队，以增强机动特遣队的力量。基金会下辖数个不同的机动特遣队以应付多种突发状况和各类不同环境。
温斯洛协约国是游戏《使命召唤：黑色行动3》（Call Of Duty: Black Ops III）中虚构的一个国际联盟。温斯洛协约是一个共同防御联盟（CDP），由来自北美和欧洲、中东、亚洲和南太平南美、非洲、太平洋的各国组成。
这里可以算是借用了两个听起来还不错的名字，无伤大雅~
注3：两部相对来说比较著名的恐怖电影，都是笔者小时候惨痛的回忆。
笔者最近真的稍微有点忙，现在的高三溜了笔者这届准高三一只脚就已经踏进地狱了（汗），大概是七月十号开学，开学之后就只能不定期更新了，还请各位看官海涵。
另外崩坏国记那个番外应该不会弃了，第二章施工大概进行了一半，下次有可能就是更新番外。
关于这个舰长的人设会在接下来的情节里完善，不过有一点就是
如果按照已有的情节给这个人设打下底子
接下来的部分内容可能会稍有崩坏哦~
准备上传的时候发现
这个标题是借用了以为智利作家（真的想不起来名字了）的一句话
可能不太好理解
还原和咱家交流猜想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