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水龙头被人粗暴的提开，清澈的水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冲下，谢天谢地没有停水。
凌晨将手中的剑倚在洗脸池的一旁，双手有些发抖的伸到水龙头下面任凭着水流冲刷着已经凝固了的血液。
莫约几分钟后，他脱下已经被泡透的手套，再次确认手上冲干净后便双手做瓢状接了一捧水就往自己脸上抹。不出所料的又是一摊鲜红滴落。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与干呕同时涌了上来，凌晨急忙伸手撑住前方才避免自己一头栽进洗脸盆。恍惚了好一会，凌晨才重新抬起头，看着被自己一巴掌拍出些许裂痕的镜子，不经露出一丝苦笑。
看看你自己，真惨啊……差点就装不下去了……扛住了混蛋，你要是装不住了这一帮子人就得精神崩溃了。
好一会，凌晨终于打理好了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强行看上去精气一些，走出了洗手间。
仅活下来的几人各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满身的血将客厅装饰得像恐怖游戏里的场景一样。铁龙一个人呆呆的望着窗外出神，眼神麻木得如同一潭死水；凌冰在那安抚着梁琪雅，但自己不过也是和凌晨一样强撑着罢了。
整个气氛异常的压抑，外加满屋子的血腥味，逼疯一个正常人不是问题。
拍了拍凌冰的肩膀，示意少女自己去洗把脸之类的，不过换来的，是少女略带担忧的眼神，这让凌晨有些苦笑。
这丫头，把自己逼得这么狠真的好吗？
随即，凌冰看了一眼一脸阴霾的铁龙，向凌晨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凌晨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表示自己会和他好好谈谈，你先去清理一下。
一场无言却又精准的交流就这么结束了。
察觉到了凌冰的动作，梁琪雅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抱住了她的手臂，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猫咪。又是安顿了几分钟，凌冰终于稳定住了大小姐的情绪，递给凌晨一个“交给你了”的眼神后，就走进了卫生间。留下凌晨一个人苦恼着怎么当这位大小姐的心理医生。
瞅了瞅微微颤颤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大小姐，又看了看另一头一言不发的铁龙，前思后想，左右取舍，还是先搞定容易的吧。
深吸一口气，把该做的表面工作做足，凌晨开始尝试开导铁龙，毕竟是当兵的，应该没那么严重。只是还没开口，沉默不语的铁龙却率先说了话。
“放心吧，我还没脆弱到那种地步。这么说……我也不是该死的新兵蛋子。”
叹了口气，听到这句话，凌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难受自己。
“呼……”铁龙呼出一口浊气，“比起我，那边那个女人更需要你。怎么，不尝试着趁虚而入？”
说着，铁龙强打起一个笑容。只是配上那一脸半凝固的血，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还有心情打趣我，不愧是当过兵的人。”或许是凌晨也需要一个宣泄压力的缺口，凌晨也坐到他旁边，不顾形象的靠着茶几腿聊了起来，“原先哪个部队的，看你这淡定模样，不像是城备军。和人打仗与和怪物打仗是两码事。”
“唉……不存在咯！”铁龙惆怅的叹了一声，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然后想起来自己不抽烟，只能尴尬的挠挠头，“那是在榆林城吧，前些年那边爆发了一场混乱，也是一场地狱。我的部队全在那片该死的林子里打光了。那时候我还是个新兵，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哦，榆林城啊……”
凌晨眼皮抽抽。那是由一个异兽统领死亡引起的一场飓风，席卷过的地方血雨腥风，当年他身处风暴中央，看着一名猎人死去。
“TMD，就是难受！”铁龙啐了一口，“那些该死的东西！那次也是！这次也是！我的好兄弟都死了！都死了！又是tn的剩我一个！你知道我有多讨厌该死的夜晚吗？我的那帮子兄弟踏进去了就再也没回来了！”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就激动的站了起来，手中的枪狠狠的摔了出去，砸到一些瓶瓶罐罐，吓到了一旁的梁琪雅。
“是啊……都死了……”
凌晨喃喃地说了一句，目光透过晨曦覆盖的落地窗眺望着远方。曾几时，他也曾这样看着外面该死的朝辉，待在黑暗的角落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而自己的好兄弟全都倒在了那混沌的夜里。是啊，我也TM讨厌晚上，我的兄弟也TM的没回来！
发泄了一番，铁龙也是明白自己的情绪不对，说了声抱歉后重新坐了下来。气氛再次变得凝重，客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只有花洒声在回荡。
“NN的，活着真难受。”铁龙突然蹦出这一句。
“是啊，活着的人才是最难受的，但是却不得不负重前行。毕竟我们身上带着的，是他们的信念与努力。”
“所以才不甘心屈服啊……谢了，好受多了。”
紧皱的眉头终于是舒展了一些，眼神再次有了神采。压下心中的酸楚，铁龙抬了抬头，不让眼里的泪水流出。最起码，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一样。”凌晨不可否置。
两个大老爷们相视一笑，互相宣泄了一些心里话减轻了不小压力。拍了拍凌晨的肩膀，两人一起向外看去。
灾祸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将整个城市淹没。街道上没有一个活人，甚至都已经听不到枪声了，只有漫无目的游荡的亡灵发出阵阵咆哮；废墟与尸体成为了现在的主题，装点着血染的街区。
正如凌晨先前所说的那句话：欢迎踏入地狱！
“真是要命……所以有什么计划吗？”铁龙转头询问凌晨。
发泄也发泄完了，也该着眼与当前的事了。虽然铁龙当了几年兵，上了几次战场，但眼前这情况，显然还是选择听听身为流浪者的凌晨的意见比较好，现在是这些怪物专家的主场了。
“没什么好主意。城西的军事基地怎么样？希望那里守住了。实在不济……也希望能搞到载具。”
“基地？或许我可以发个通讯问问……靠，该死的，小宝才是通讯兵！”
“你或许没有发觉，在最晚那该死的血月挂在天上之后，这里的信号就断绝了。现在这里成为了各种意义上的孤岛。”
“糟心。”铁龙揉了揉太阳穴，“基地里确实是不错的军用越野，然后呢？拿到车后向内陆移动？”
“不。”凌晨将压好子弹的弹夹置入枪械，伴随着清脆的上膛声，凌晨缓缓说道，“玄武王座知道吧，我打算去那。”
“也是，那地方确实足够安全。看来路途不短啊。”
“所以得好好计划计划，比如从洗个澡开始。希望隔壁没有停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