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逐渐升起的朝阳进一步减弱了僵尸的感应，如同幽灵般从背后袭击将这只僵尸的脑袋钉死在墙上，凌晨拔出匕首默默的擦拭着。这已经是第十八只了。他起得很早，应该说是后半夜醒了就没再睡了。
常年野外露宿养出的敏锐感知让凌晨在第一只僵尸靠近的时候醒了过来，解决了之后，凌晨借助着屋顶望见了外头越来越多的游荡亡灵。他越来越觉得在这停留一整天或许是个错误，下午就应该离开进入山林的。山林或许会有许多怪物游荡，但复杂的地形足够他回旋。
“哥？还好吧。”凌冰的声音传来。
她其实是与凌晨一样，在感应到第一只僵尸的时候就醒了，但他相信自己的哥哥，所以没有多做什么，只是抓紧凌晨制造出的时间休息。
“把他们都叫醒吧，该走了，今天白天一定要翻过去。最好还有时间休息，看样子夜里的山林已经非常不安全了，我们得连夜赶路了。”
视线眺望远方模糊涌动的身影，凌晨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经验没用是多么的难受。一切都难以掌控，夜晚对于人类来说再次变得致命。
日上三竿。
一行人花了不少功夫摸进了这个算得上是城市边陲的小镇，入眼所见可以用一个惨字形容。
大量的居民毫无反抗的被屠杀，遍地都是被啃噬的残肢，他们甚至没能等到离这里最近的军事基地的支援。
不过总有些好事，意外的找到了些山地自行车，虽然比不上电动车之类的，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尽可能的收集些必要物品，一行人离开了这个令人难受的地方。
太阳透过间隙如同斑点般落在阴暗的小道上。周围疯长的植物交错着挡在本就难走的路上，使得凌晨不得不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清理道路。
终于，踏下随后一个陡坡，一行人终于脱离了小道，踏上了略微平坦的土路，或者说草地也没错。这一片平地是修建城墙时工程机器推出来的，长时间无人打理，野草已经完全覆盖住了路面。
只可惜展现出的风景让人不是那么的高兴。
大量的怪物尸体堆满了大片空地，异兽与亡灵互相死咬着死去，头部被打烂的比比皆是，浓郁的血腥味现在都还没散去。
继续前行，凌晨看到了一具人类尸体。身着公国军装的男性尸体正在好几只僵尸啃食着，整条大腿露出骨架，半张脸被咬掉暴露出下面断裂的骨架结构，脑袋也被开了瓢，一片血肉模糊。
看着这一副如果不打码处理，本身铁定过不了审的画面，可怜的梁琪雅差点把午饭吐出来，这哪顶得住啊？
上好消音器挨个点掉所有僵尸的头，凌晨观察着这具被啃得支离破碎的尸体。
“死了还没到十个小时，看来有军队先一步到过这里。”
“这里为什么会有军队的人？”顶着强烈的反胃感，梁琪雅问了一句。
“如果没别的原因的话，对我们来说或许是好事。”
看着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军人，铁龙好像想起了什么。
“多了几个打手？也算不上什么好事吧，而且应该早就离开了，应该是去军事基地的。”
“如果是去军事基地的，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里离隘口远得很。除非……”
说到一半，凌冰回忆起以前她师傅和她说过的关于城墙的一些事，但那时间太久了，她实在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了，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好像确实有别的方法不过关口通过城墙。
姑娘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学武了，这种情报类的要是仔细听听就好了。
“想起来了，以前我的连长和我们说过，城墙内部是有为了秘密调遣部队而设置的内道，这些到这里的部队肯定是知道这里有一道小门！”
铁龙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还在野战军当新兵时候的事，那时候他的老连长喝高了，说漏嘴，差点被当成违反纪律处理了。
“那可太棒了，看来这五十米垂直攀岩可以省了。”凌晨松了一口气，终于走运了一把，不用再被折磨了。
“是啊，不用我爬了，确实超级棒。”
铁龙甩给凌晨一个中指。爬五十米，垂直的，搞什么？这帮流浪者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尸体成为了最好的路标，一行人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入口。万幸没有像凌晨猜测的那样尸体将那只能容纳一人通行的口子堵死，但那一堆自带马赛克都遮不住的浆糊让凌晨觉得还不如让尸体堵着呢。
“真是符合那帮东西的个性。”饶是凌晨也有了呕吐感。
“那我可求求你别欣赏了，赶紧走了得了，可怜你后面的那姑娘这会是真的把午饭吐出来了。”
铁龙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虽然一点用都没有，但起码有个心理安慰。
“行行行，你的地头，你赶紧开路。”
回头看了一眼吐得稀里哗啦的梁琪雅和白着一张脸的凌冰，凌晨也不再打算捣鼓那具倒在门口的军人尸体，只得默念一声走好然后一脚踹开。
尸体裹着未凝固的血肉倒在一旁，手臂上本就被血迹打花的只隐隐约约透露出眼睛图案的徽记被彻底掩盖，消失在视野的死角，没被任何人察觉。
随着“嗒”的一声，军用手电打出的光束照亮了狭长的通道，里面的情况比外头好了许多，起码没有大量的“下饭”场景。
只是墙壁上能把密集恐惧症患者逼疯的刮痕让人不难看出先前的那一队人在退入这里后仗着狭小的口子对怪物倾斜了难以计数的火力。
通道内滞留的气温闷得凌晨有些出汗，让凌晨有点质疑着破地方的通风系统以及夏天是不是会闷死人，同时一股焦味盖过了血腥味折磨着嗅觉神经。
不过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导致这里闷热的原因。一处大概是设计成伏击坑的凹墙内，手持喷火器的士兵死在了那里。破碎的护目镜露出士兵临死前的不甘，特制的防护服被撕得稀烂，连喷火器的喷口都被熔断。
按理说他应该被撕成碎片，但地上明显的拖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队友有余力处理了他的尸体。不管怎么说，至少不用担心在这单行道被包了饺子，凌晨也是松了一口气。
“野战军的小队配置已经允许喷火兵了？”凌晨撇了一眼肩章，野战军的利剑与腾龙太好认了。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城备军没有这帮烧串的。野战军那边至少我当差的时候还没有，这玩意上去那不是放火烧山，牢底坐穿。也许这几年上头改了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样这兄弟倒是帮咱们把这里烧干净了。”
“……走了，兄弟。”
抿了抿嘴，铁龙想说些什么，到了嘴头又咽了回去，他将那破碎的护目镜摘掉，替这名士兵合上了眼。然后转身向更深处走去。
五十米的通道说长也不长，一道厚实的门很快就挡在了面前。而门前几具烧焦的尸体，发黑的墙壁以及被炸得稀烂的电子屏都在述说着这位士兵在队友进入后用燃烧瓶和手雷将这这扇门上了锁，顺手还把钥匙折了。
“这破门还能开吗？”虽然是疑问句，但凌晨看向凌冰的眼神却很肯定。
“如果军方依旧以简朴实用为宗旨的话就能。”
凌冰手起刀落将破烂的电子屏整个切了下来，暴露出了为这扇门提供能源的核心。
“哥，你的强充能装置呢？”
凌晨会意，拿出了以前自己无聊制作的一个小玩意。当初只是为了做个快充电池，结果做出来是个这种玩意，上手就把自己的手机过载报废了。也再次让凌晨明白龙血石的能量实在难以控制。
将强充能装置按进了能源槽内并启动。凭借过载方式榨取的能量向四周辐射，以近乎野蛮的方式强占了门本已断裂的供能线路，为这扇门提供了启动的能源。
凌冰的下一步更加的简单粗暴。刀身泛起紫光**门缝将锁扣切断，失去阻拦的厚重铁门在转轴的带动下缓缓打开……
“我靠……你们这方法让我觉得这门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我也是军队的，照顾一下我的感受谢谢。”
“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别在意细节.jpg ”
凌晨打开耳麦上的手电环顾着这个莫约有一个教室大小的空间，他没有贸然踏入，这样即使里面有什么东西凌晨也能凭借狭小的过道做出反应。要是硫酸什么的泼脸另说。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另一道光源从角落打了出来，这里居然还有活人！
“活人？！”
凌晨将视线转向光的源头，一个士兵靠坐在墙角一只手举着枪，另一只手拿着手电。腿上的绷带渗出的干涸血迹透露出这名士兵已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要不是听到你们说话我已经开枪了。”士兵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干涩。
“但你还没精神紧张到那种地步。”凌晨不着痕迹的移开了准备拔枪的手。
听到凌晨的挖苦，士兵撇了撇嘴，动了动身子试图让自己坐正来，放下了手里的枪。难得遇到队伍里的兄弟，铁龙上前试图扶一把，但士兵的动作却突然急促了起来，这不自然的扭动让凌晨有点在意。
“还能走吗？”
拒绝了铁龙的帮助，士兵摇摇头：“我这条腿可能已经废了，带着我只会成为你们的累赘，让我留在这里对你我都好。或许还能撑到救援。”
“但这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铁龙清楚外面的情况。救援？或许会有，但绝对不是一个伤口得不到良好救治的人能等到的！可是带出去或许……不，是一定会害死人，他很明白，眼前的兄弟横竖都是死，但他依旧不甘心。况且他们进来时彻底破坏了那扇门，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害了这名士兵。
“只剩你一个了？”凌晨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我的兄弟在最后一刻把我丢了进来，我……”
说着，士兵流下了眼泪，将脸埋在手里哽咽着。
铁龙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而凌晨则是默默地注视，似乎在想着什么。
“那祝你好运，你也知道我们没法带上你。”
凌晨示意众人该走了，继续逗留也于事无补。与其徒生伤感，不如乘早决断。
装作漫无目的的样子换了一个位置，凌晨突然关闭了手电，同时打开夜视。但他很快又打开了手电，战术目镜启动的淡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虽然时间短暂，但凌晨借助着夜视依旧看到了那被藏在阴影下的东西。
但士兵的反应很快，凌晨只来得及撇到一个奇怪的图案。
无声的冷笑一下，凌晨也不再多耽搁，打开另一边的门，率先走了出去。一行人很快的离开，在众人离开后士兵也关闭了手电，黑暗中只留下这名不知是否在哭泣的士兵。
……
“怎么了？”
离开后凌冰上前询问，毕竟凌晨那一下太过反常。
“没什么，他在撒谎而已。”这个他，自然指那名士兵。
“想想那具喷火兵的尸体，再想想门口那用破坏来关死的门。而且他身后还藏着什么东西，他反应很快，我只撇到了一眼。”
“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替你下手。”
穆丝突然发话吓了凌晨一跳，这姑娘存在感太低了，特别是进来之后一片漆黑，凌晨都没意识到这姑娘什么时候消失的。同时凌晨也庆幸还好这姑娘没想对他下手，不得不再次感叹通灵者的棘手。
“你是说……”
“反正不管怎么样，与我们无关。他守他的秘密，我们只是一帮路过的逃难者。”
凌晨耸耸肩，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是一个喜欢蹚浑水的人，更不会蹚一阵不关自己事的浑水。
通道很快就到了尽头，轻松将门打开，刺眼的光晃得一行人被迫眯起眼睛。风带着草木特有的清香回荡在凌晨的鼻腔。
山林，才是流浪者的主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