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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深知事态的发展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而且还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被改造成了“构造体”的齐可欣的形象第一次被映射在了我的眼帘上的时候,我还是因为太过震惊而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一个连躯干部分都还没有组装完成,就匆匆的从工厂的流水生产线上取下的人偶。”
木已成舟。
站在齐可怡的角度进行思考,经过数天殷切的等待,到头来见到的妹妹给予自己的“第一印象”却是这么一副模样的话,那么也就不难理解她之前为什么会突然激动成那副样子了。
“地基还没有打牢就要开始砌墙,那到最后造出的岂不是一栋危楼吗?”
对于我的“为什么不提前为齐可怡装配好机体”的质问,高绍斌又进一步的解释道,
“用之前交给你的数据储存器把所有的数据进行上传,并等待系统与数据的同步完成后,你才能安全的激活齐可欣的生物体,更不要说,你之后还要引导她对构造体搭载的各种基础功能和系统进行调配和测试——连这些基础工作都没有做完,就要给她装备机体,你到底是想害她还是帮她?”
在医院要办的手续到此就基本就宣告结束了,而为了方便起见,我和齐可欣在出院后就直接被送到了专供在“保护伞”公司中工作的“构造体”以及“责任人”居住的公寓,那边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房间。
可是就在即将出院之际,围绕着齐可欣,我却是引发了一起不得不提的插曲。
事后来看,就连我也产生了“当时的自己的精神出现了问题”的感觉,但是在事发的当时,我却是固执的认为“此举”至少是表明了我的态度:
为了能移动齐可欣,高绍斌还提前为我配备了一台手推车,然而,就在他准备来帮我把齐可欣移上推车前,忽然想到了什么的我立刻改变了主意——
“除了您刚才讲得那一套操作流程,我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没有了,”高绍斌答道,“”开始数据上传和同步前,既然有ai辅助调节机体的话,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值得我们操心的了。
“那她身上插上的这些管子是……”
“噢噢,这几根充电线路的话可以拔掉,然后暂时的替换上电池,其他的则是用来输送用以维持齐可欣的生物体机能的,齐可欣现在尚且处于休眠状态,所以这几个罐子的装量已经足够了。”
听完高绍斌的讲解,一直下意识的咬住嘴唇的我也随即开口讲道: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想这台推车就用不着了吧?”
“诶?”
由于高绍斌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之后重复几番关键词,只好又做了进一步解释,
“如果只是齐可欣和这些瓶瓶罐罐的话,单凭我的双手就可以抱动了,何必还要用上这部推车呢?”
“你脑子没病吧?”
高绍斌会有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当他开始对我进行说教时,已经准备好了的我唯有默默的聆听的份……
“有推车不用,还非要用手来抱,你干嘛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这不是方不方便的问题,”我一边答话,一边开始按照对方之前的指示给齐可欣安装上备用电池,
“我在齐可欣进手术之前就和她说过,你在成为构造体后,就能直接把轮椅扔进废品回收站了,可是现在反而又要还把齐可欣放在推车上面的话,那我许下的诺言岂不是成了一句空话吗?”
“但是现在是非常时刻啊,你又为什么要在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上钻牛角尖呢?”
“事到如今,就让我再放纵一回吧……”
不愿意再听对方啰嗦的我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接着就把齐可欣从用于悬挂她的身体的支架上取了下来,并连带着那几个金属罐子都抱进了我的怀里面;
除此之外,为了让我们两个不会在出去时太过引人注目,我还用自己的外套把齐可欣裹了起来。
于是,在和高绍斌说完了感谢和道别的话之后,我即转身走出了手术室,留下了依然因为不知所措而站在原地发愣的某人……
走到手术室的门口,我下意识的又打量了一眼那自己即将再次跻身于其中的昏暗的走廊,
我心里不禁念叨道,要是没有电动门在开启时所发出的“呜呜呜”的声响,这偌大的走廊怕不是真的可以做到安静的“连针掉在地上的动静都可以听得见”的地步——
而就在我抱着齐可欣走出手术室后,此时此刻就坐在走廊上对面的长椅上靠着墙打盹的齐可怡在看到我之后也立刻来了精神。
联想到对方的精神此前已经接受过无数遍的折磨后,再看到对方两眼放光的模样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是颇感欣慰,连忙摆出了迎合人家的恬淡的微笑后,我又紧接着开口宣布道——
“我已经把可欣接到手了哦。”
此话一出,就像是听见了发令枪的枪声的齐可怡立刻起身朝我身前走了过来,可她到了最后却选择了在距离终点线不到半米处停下了脚步,不仅如此,就连她的双手也同时停留在了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放下去。
无论眼神、表情,还是动作,齐可怡的一举一动都被我看在眼里面,而在看到几近于自个的亲姐姐的人变成了这个样子后,我也是哭笑不得,但为了缓解此局面的尴尬,我只好连忙腾出了一只手来,在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后,直接让其手掌直接整个的盖在了齐可欣的脸颊上——
“唔啊——”
“看在你的亲妹妹的份上,姐姐你就不能冷静一会儿吗?!”
对我的动作没有任何准备的齐可怡直接被吓得叫出了声,但是还没来得及挣扎,她就在我的一声怒吼过后变得彻底安静了下来,而且不仅是人,甚至于这偌大的空间都仿佛在这时候变得沉寂了下来——
“‘长姐如母’,你每次来教训我们几个的时候不是总要重复这句话的吗?从出生到现在,我和可欣两个可以说是你看着长大的,尤其是可欣,她的名字还是你给取的,怎么?事到如今,你连摸一下她都不情愿了吗?”
语气虽然平淡,可是依然做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
几乎是在我的话刚刚说完的下一秒钟,从齐可怡的脸边滑落的一枚小水珠就直接落到了仰面躺在我的怀里的齐可欣的额头上。
见此情况,一下子就被吓得慌了神的齐可怡连忙想伸手去帮忙擦拭,而我为了能让她的妹妹能更稳当的躺在我怀里,也早已经松开了自己的手。
正如高绍斌所说的,在记忆数据完成上传和同步之前,齐可欣的生物体仍然处于休眠状态——
如果说进行账户转移时,齐可欣通过她身上搭载的AI的“开口说话”尚且能给予人一些安慰,那么在看到齐可怡把手放在脸上都未能让双眼紧闭着的可欣有任何的回应后,就只会让人产生无际的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哀痛了。
“别说愿不愿意伸手摸他了,就是问我愿不愿意穿越回去帮她遭这一番罪,那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呀!”
我看到齐可怡这样子之后也是想讲上几句,然而我连嘴都还没来得及张,齐可怡就忽然把脸扬了起来,那两眼通火的模样是差点没有把我整个人吓得往后倒。
“齐可欣已经经受过太多本不应该由她来承受的苦难了,所以你今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好人家的说!”
“这还用得着姐姐你来提醒吗……”
不夸张的说,在与齐可怡进行对视的时候,我甚至一度能看见她的两只瞳孔中各自燃烧着的一团火星。
对于此情此景,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太多,可是事后来看的话,我又不免的开始多想:
齐可怡看向我的这个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缘于我迄今为止的各种所谓的“不成熟”行为而产生的“恨铁不成钢”,还是直接是怨恨于我连累着齐可欣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亦或是两者都有?
焦虑、疑惑。
种种情绪堆积、并杂糅在一块后,就连我的心中也燃起了熊熊的怒火,脑海中也开始了关于自己日后去展开复仇计划的构思和畅想。
可是,若我真的想要把脑中的规划化作实际,那我还必须先完成“照顾好齐可欣”这个前提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