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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来了,程橞小声说了句“走了”,搭上公交车离去。
我留在站台继续等车。
五天了,小麦拒绝外出。
学校里老师给大家的解释是小麦生病了,在家静养,现在的状态很差,不适合去探病。
而根据程橞告诉我的信息,我知道根本不是这回事,小麦她只是不愿意出来,不愿意见人。
然而这“只是”,却连程橞都无可奈何。
小麦连最基本的交流都表示出绝对的拒绝,没有对话就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就无法得知她的心理状态,程橞虽然考虑过强硬的手段,却也不敢轻易使用。
如果她一直不出来呢?
如果她一直不跟人讲话呢?
如果她错过了这次考试?
如果她变成一个......废人。
永远不再与外界交流,永远缩在房间里,躲在阴暗的角落,骨瘦如柴、眼窝深陷.......变成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不知从哪来的反光闪过我的眼睛,我眯起眼,望向车将要来的地方。
车来了。
但那个方向正好也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太阳和明亮的天空几乎融为一体,像是热到融化了一样。
确实很热......额头在冒汗。
身体也在冒汗,皮肤与衬衣黏在一起,让热量更加难以散发出去。
不仅如此,双腿像是热到中暑了一样有些发软。
不能这样,不是光等就会有好结果......不如说光是等待,往往不会有好结果。
驶向学校的公交车在面前停下来,我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停下。
一会儿后,车门关上,车从眼前开走。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本来就是无能的表现,自己做不到才不得不依靠别人。
小麦是我非常珍惜的人,我不想只做到“等”这一步,我不想到最后后悔当初没有帮助到她更多。
短暂时间里被高大车身遮挡的阳光又重新朝我泼过来,那耀眼与燥热让我差点没站住。
心脏以异常的频率快速跳动着,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我敲响了小麦家的门。
心跳的速度没有减缓,反而加快,仿佛正在经历一次体测,空气怎么也不够消耗,喉咙被刮得生疼,肚角像是被细线勒紧一样隐隐作痛。
门没有开,沉默在我停止敲门的一瞬间将周围的空间淹没。
我继续敲。
指关节敲击木门发出的声音低沉而短促,像丢进水里的硬币,小小的水花之后再无声息。
体测结束了,心跳速度降下来了,喉咙不疼了,肚角也不痛了。
心沉到了底。
门还是没开。
我不由得加重了力度,指节有点泛红了,但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怎么办,她不来开门......或者说是关在房间里听不到?
那就只能......一直敲到她出来上厕所为止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一刻不停地敲着门,等关节终于感受到了疼痛,就换一只手继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用关节敲到后来换成拳头锤,从站着到累得蹲坐下来......
双手快要不能动了,我差点就换用脑袋去碰的时候,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