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戴在手腕类似手表的装置福冈当然认得，也不可能不认得，警局专用便携式视网膜扫描仪。当Heaven Eyes
System（天堂之眼系统）无法从面部轮廓确认一个人的真实身份时，刑警手腕上的装置就成为识别犯人的主要途径。刚才福冈的眼球受到某种刺激就是被这种装置照射的缘故。
被福冈称作警察的男子丝毫没有理会，仍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视网膜3D成像，瞬间男子的眼前被密密麻麻半透明的色块和无数的数据相片所充斥。接着，配合滚动的数据，女性机械的声音在男子耳中响起。
“载入视网膜电子数据库……载入完毕。正在比对视网膜结构……完毕。”
视网膜的中央被定格在一页透明的电子档案中,上面写着:
“犯人：福冈 谷男。性别：男，年龄：47。社会威胁指数：B级。涉嫌5起女性奸杀案，并违反Heaven Eyes（天堂之眼）遵守条例第337条——私自非法窃取变装权限，以此逃脱Heaven
Eyes的定位追踪。依法判决……”
“原来如此。”
垂下手腕的刑警缓缓呼出一口气，“怪不得‘天堂之眼’的地面监视系统搜寻两个多月都找不到你，想不到区区一介平民居然能获得一级变装权限，单凭这点你真的很了不起啊，福冈。不过，就算人类再怎么改变面孔，隐藏在瞳孔深处的黑暗灵魂却永远不会改变。”
“变装……灵魂？切，开什么玩笑！”
嘴角喷着吐沫，充满厌恶、气势汹汹的言语。福冈好似极力赶走周围的一切般挥动着左臂。
“在这闹剧一样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摆出同一副臭面孔！我，我只是想偶尔报复一下，偶尔！第一……第一次作案的时候，我只是……想让她昏过去而已！你看，电影里不都是这样吗？拿棍子朝一个人背后打下去，那人就昏过去了。可谁知道，仅仅用木棍敲了一下，那女的这么简单地死了！难以置信，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我运气这么差！这样下去，我只有被捕，我没有办法，只能做下去，一个、一个、一个、一个、一个接一个地做下去……像你们这帮白痴一样的警察明白吗？”
看着张牙舞爪，在垃圾堆里表演起滑稽舞蹈的中年人，刑警只是憎恶地嗤了一声响鼻。
“真难看啊，福冈。欧里庇得斯曾说过无耻是人类所有病患中最糟的一种。别再为你的累累罪行狡辩了！正因为有你们这种肆无忌惮的人存在，那些期待能够过上正常生活的人们才会被贬低、被蒙羞、被利用、被侮辱！因为当人没有了羞耻感，干什么都行！知道我们这些白痴警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就是每天都要面对你们这帮无耻的社会渣滓，人类中的败类！如果今日我纵容了你的恶行，那么我将无法宽恕自己。福冈谷男，你的后半生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了。”
“后半生……监狱！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没有错，对对……正因为我没做错任何事，所以我不该面对这样的命运，呵呵呵……啊？你说什么？把眼前这个碍眼的家伙干掉就行了？嗯，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只要杀掉就行了，这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福冈，别做傻事！”
刑警后退一步做出拔枪的动作。
“哈哈哈哈哈哈哈……杀掉！杀掉！杀掉！杀掉！……”
福冈左手在垃圾堆里摸索着。
“福冈！”
刑警拔出手枪，Beretta
M97，当今警用自动手枪的代表作品。
“哈！找到了！”
福冈从垃圾堆里摸出了之前被打落的那支闪着银光的小刀。
虚弱无力的四肢有如被人偶线提起一般，福冈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
“只要把这个烂人杀了，我就能继续过着平常的生活了。”
福冈架起刀刃，浑身不停地颤抖，如野兽般吐着粗重的气息，最后那句话充满了杀意。
刑警的视网膜上突然弹出“警告”二字，女性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警告，犯人福冈 谷男，社会威胁指数升至A级。已严重威胁警员生命安全，依据Heaven Eyes遵守条例第7条，依法判决结果，当场击毙。警员雾曦 燎江，编号：3777，准许在保障自身和行人安全的前提下，自由开火。”
刑警雾曦
燎江的眼中突然放出刺骨的寒光，那是燎江切换到“杀人”模式的状态，多年执行刑侦任务的他早已习惯这种机械式的转换，类似于自己的第二人格。
“很遗憾，福冈 谷男。你说的没错，你的确不该面对这样的命运……”
冰冷的言语，燎江举起枪，准星瞄准扑上来的肉块，在燎江看来，眼前这个连自我生存意义都舍弃的男人，已经不能称其为人了。
“所以你选择了……”
Beretta M97自动手枪再次化身为狰狞的凶器，准备夺去另一名牺牲者的命脉。
“自取灭亡！”
静止下来的瞬间被无限延长……
撞针扣下，Beretta
M97发出低沉的怒吼，弹出的弹壳在空中旋转，飞驰脱离的子弹正中福冈的眉心。
子弹瞬间切断福冈的全部意识，飞舞在半空中的尸体有如高空抛物般坠落地面。
再次倒在垃圾上的影像发生变化，变成一个灰头土脸，个子不到一米六，头发相当稀少的中年大叔。与档案中的照片比较，是福冈
谷男没错了，只不过已经变成一具渐渐冰冷的尸体。
“任务结束。”燎江耳中的女性声音，这不知是燎江第几次、几十次、几百次听到这样的声音了。移植在燎江右眼角皮层内的电子系统——Heaven Eyes System终端接收器，通过埋入眼角皮层的纳米芯片与视网膜相连接，从Heaven Eyes
System这个广域网服务器下载和上传信息，显示在视网膜上，而芯片还与听觉神经相连，这样就能为人们提供影象与声音等各种情报给五感，从而真正实现电子化、信息化的生活日常。
这项科技也给警方破案带来极大的便利，雾曦
燎江就是依靠这个信息终端完成了任务。
“事发经过已录成视频归档传回公安局，公安局将根据此次案件为你打出相应的分数。警员雾曦
燎江，编号：3777，一级变装权限现正式收回。”
燎江最后瞥了一眼尸体，从黑西服里掏出一包香烟，点燃一根叼在嘴里。
警笛声由远及近，被雾霭笼罩的街区再次出现骚动。
两辆警用巡逻车开到巷子入口处停下，巷道阴影中，燎江的身影不紧不慢地显现出来。
“快，快！”
第一辆车里的3名警员拔出枪，根本没注意到燎江似的俯身冲进巷子。
第二辆警车里下来两名风格迥异的女性，先走下来的那位一甩手“砰”地狠狠关上车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