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忘了刚才的话,说都说出来了,怎么可能忘记?自以为是自说自话的家伙!
快餐店里电视自顾自地播报着午间新闻。
“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就在刚刚,大阪市又发生一起杀人事件。”
我突然转过头望向电视机的方向。
大阪市!也是在地理位置上挨着系统失灵的城市之一。我站起身,走到电视屏幕正下方。
“死者是一对母女,这两具尸体都是正面朝下,脖子被人用手掐断。警方调查现场发现屋内并没有犯罪嫌疑人的指纹,通过警方初步判定,该案件是母女相互掐断喉咙致死的几率很大,本案目前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整个下午,我无心工作。中午宫原的话一直在脑海中萦绕着,弥留着,越是想忘记越是留下的比之前更加深刻的烙印。
很明显,宫原在隐瞒着什么,至于究竟是什么。
“哼!”咕咚咕咚猛喝下大半瓶矿泉水,下午的睡意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赶走了。
“那就让我来查查看吧!”
“Wireless connections(无线连接)。”
我小声发出声音,用我的电子ID登陆了Heaven eyes网络终端,用户名登陆的瞬间眼前便被透明的网站主页所充斥。
右手手指在空中滑动着寻找最近带有“杀人”字眼的新闻。果然,无论是哪个新闻论坛,最近的头条都是“杀人事件”。大阪、鸟取、兵库、津山、神户、近两天这些临近系统失效的城市犯罪率突然上升,这实在是……难以置信……
这不是什么巧合,这里肯定有什么联系!
来到杂志社门口点上一根烟,一直像是被一双手攥紧的心总算得到些许疏解。
临近“灾区”的城市犯罪率上升,就连新都市上周也开始频繁出现了杀人事件……
随手抄起摆在门口书架上本周《新都周刊》的样刊,沙沙地翻起来。
“啊,事件还真是多得让人心烦啊!”
在杂志社每名员工分配的信息项目不同,我主要编辑的是娱乐类,就是八卦之流的花边新闻。由于庞大的工作量让我全身心投入到对娱乐新闻的收集中,注意不到最近的实事报导也属情理之中。
“兵库县正午街头杀人事件……”我读着这期杂志上的头条新闻。
“编辑人……三田宫原?”
“什么嘛!怪不得会对这类事件这么敏感,还说是无意中注意到的,话说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啊,宫原。”
一边对着烟嘴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将青烟吐出,一边无聊的自言自语,“不过呢?”
视线瞄了一眼时间,“还真有效率呢,宫原,事件发生三个小时后就写好了报导。恐怕报纸,呃,报纸不说,就算和网络相比这更新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夹着香烟的右手又从门口的架子上抽下一本更早期的杂志。
“冲绳市连环纵火杀人事件……编辑人……三田
宫原!”
什么啊!又从书架上抽了几本杂志下来,“编辑人三田 宫原。”
“编辑人三田 宫原。”
“编辑人三田 宫原。”
“编辑人三田 宫原。”
“编辑人三田 宫原。”
“编辑人三田 宫原。”
……
每篇杀人事件报道的编辑人都是宫原,编辑时间恰恰都是事件发生的五小时内,说是无意中的巧合……
啊啊!还真是无懈可击的借口啊!
“可恶!”
一拳打在墙壁上,越是想明白什么,眼前笼罩对岸对岸的迷雾就越重。
越是想渴望真相,周遭如巧克力酱般的黏质黑暗便愈加浓郁。
“没必要再想了,决定了!今晚就去找宫原,一定要让他讲清楚究竟隐瞒了什么!”
“喂!信宏!你在门口磨蹭什么呢!”
“啊啊……”
我慌忙转过身歉意地挠着头,“不好意思社长,屋里有点闷,稍微……出来开个小差……”
“杂志社可不留只知偷懒而不知道干活的蠢货!你这家伙,杂志社给你薪水可不是让你在这打瞌睡的!”
如果说不幸的事情很多,被这个智障火星人的社长臭骂算是最大的不幸了。
“如果天黑前稿子还是交不上来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丢下这句话社长的身影融入了走廊的阴暗处。
“嗯嗯……没问题!社长……”做作地配合着,没有立刻丢到饭碗算是不幸中的万兴了。
时间已经傍晚时分,枣红色的天空中流动着暗色的云流。云流骤然紊乱起来,我想今晚很可能会下雨吧。
夜幕降临,覆盖在天空下的雨云,不久便降下雨来。雨声与夜色,沙沙地中和起来。 雨虽然没有强到溅起地上的泥沙,但也绝不能说是小雨。虽说已经六月初,夜雨打在身上也是既冷且痛。
夏日的雨夜中透着寒意。最后一班电车已经过去,街上也恢复了平静。滤掉雨声的寂静,寒冷,荒凉,如同陌生的死街一般。既没有行人也没有温度的这种光景,如同死气的相片般做作,让人不禁联想到电视里的犯罪现场。所有的一切,没有灯光的人家也好,有灯光的便利店也好,无不让人感到随时可能哆嗦个不停甚至倒地不起。
朦胧的冲刷着这个世界的雨夜,一股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不,是与周遭完全不同的违和感。
我打着黑伞独自一人沿着无人的上坡路缓缓地走着,虽然耳朵里充斥着这个世界的雨声,但心底里那份违和感却更加浓郁了,这是为什么?
安静……
太安静了……
诡异的气氛……
压抑的感觉,朦胧的不安……
毫无缘由的紧张……
明明,没有预告、没有逻辑的,简单到极致又好像复杂到极点的……
内心的慌乱……
真是的,讨厌的预感总是挥之不去。
就好像内心的预感一定会成真似的,视野中渗入绯红的颜色……
好像有什么红色的液体,随着流向下坡的雨水混入视线。
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那并不是出于我的意识。因为,这一刻我的意识,已经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隔着朦胧的雨雾,数米之外,一个黑色的人影立在那里。毫无特质随处可见的黑色校服,让人一眼就认出是个高中生,那红色的液体,就是从他身上留下来的吧。
针般的寒意刺入胫骨,虽然出于第六感的本能命令我不要靠近,但已经麻痹了神经的双腿仍然不听使唤地继续向前走着,身体一直、一直、不断、不断地接近那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