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不停地拉长,不知过了多久,我走到那人面前。
高中男生,年龄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面部有多处瘀伤,鼻梁塌陷,左眼球流血不止,恐怕已经废掉了……
从人类的常识上看,眼前的这个高中生的面容已经完全扭曲了。
难道!难道这里发生了流血事件?
亦或是……
杀人事件!
黑色校服的少年似乎刚刚注意到我的存在。
“救……救救……我……”
那仿佛是从牙齿间勉强挤出的声音,那道声音里有着宛如哀求一样的情感。
说着男生沿着墙角倒了下去。
“喂!醒醒!”
我扔掉手中的黑伞跑过去扶起伤痕累累的男生。
刚刚那句话好像用光了男生最后一丝力气,任凭我如何摇动他都没有一丝反应。
啪的一声水音,仿佛从雨幕中凭空出现的人影似的,撑着一把黑伞站在离我不到三米远的地方。
“是你!”
隔着雨帘,我望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惊讶的表情瞬间变成恼怒。
毫无疑问,是我熟悉的人。黑框眼镜以及刚刚过耳的短发,黑色的T恤配上黑色的裤子,简直就像教堂里的神父一样。
“嗯,没错,没想到你也在场,这真是我不可原谅的失误啊。”
毫无感情的言语,虽然面部特征和宫原一样,但今天总觉得他不是宫原,而是被什么恶魔附了身一样。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怀中的少年,他已经犯下他这一生都无法挽回的错误。那么,北野 孝宏,你打算如何处置他呢?”宫原嘴角向两侧咧开,令人厌恶的神情,那眼神似乎能将连我都没意识到的内心深处完全看透。
我望了望晕倒在怀中的少年,冰冷的雨水正渐渐夺走他的体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身上的伤……该不会是你!”
如果眼前这家伙就是造成这个少年重伤的凶手,那他一定不会让我这个目击者白白离开,更何况我还要把这个奄奄一息的少年救走。
“开什么玩笑。”宫原饶有兴致地摘下眼镜。
“跟你一样,我也仅仅是一个目击者而已。只不过我恰巧看见了事件的全过程。刚才,这个少年,他……”
宫原抬起捏着眼镜的右手指着少年因伤痕而扭曲的面孔,如审判般一字一字清晰地从嘴里吐出。
“杀了人!”
*
今天又是个大晴天。
天空中一片云也没有,失去云层保护的大地赤裸裸地暴露在烈日的炙烤下。根据气象预报,今日白天的天气似乎会和昨天一样。
我——雾曦 燎江,漫不经心地开着警车行驶在少有车辆出没的公路上,目的地是新都市西区的浜丘医院。新都市西区人口不多,住宅区仅由一座社区构成,户数约为四千。人烟稀少又是新都工业地带的正中心,这实在不是什么能吸引外人入住的地方。
一直这样在毫无视野遮挡的公路上开车未免有些无聊,我把方向盘切换成自动模式,腾出双手点起一根烟。顺便一说,对于自动驾驶模式下的汽车,平时坐上去心里总些许不安,所以只有在极个别严重威胁到生命安全的前提下(比如现在就有种不抽烟会死的冲动),才会偶尔切换成自动驾驶。
“咳咳,学长!烟味好大,交通管制车内是不允许吸烟的!”
“受不了就从车里出去。”
“哼!”坐在副驾驶上的警员千夏 丽气鼓鼓地胀起脸颊,这次出任务竟然是和她一起,说实话也是让我不爽的原因之一。
“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次任务真是有够无聊,只有烟这种东西才能暂时麻痹我的神经,所以抱怨的话还请等我把这根烟抽完。”
“我要回巡佐那告你的状!”
“随你便。”
“切,笨蛋……”
丽不快地把视线移向窗外,拖她的福,终于可以有一小段时间整理整理思路了。
时间是昨日深夜11时27分,新都市警察署接到一户人家的报警电话,打电话的是一位母亲,称自己的儿子高桥
英树从下午5点半放学到现在还没回家,也没到同学那里去,手机怎么播都打不通。一开始警方只将其作为简单失踪案件来处理,直到第二天凌晨2点半,巡警在西区下河路的一处被建筑墙壁包围起来的窄巷返现高桥 英树的尸体。死者是附近青山高中的一名高中生,死因是被小刀刺穿了心脏瓣膜。封锁现场后,警方立即展开调查,不到半个小时便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死者的同班同学雨村
树海。根据街头监控画面显示,晚上7时两人走进这条小巷,大约一个小时后,只有雨村 树海浑身是血地走了出来。据监控显示雨村是被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叫救护车抬走的,距离最近的就只有浜丘医院。正当警察打算驱车前往时,一位叫北野
孝宏自称是杂志社编辑的青年男子打来电话报警,根据他的描述,在浜丘医院接受治疗的正是雨村 树海。由于嫌疑人也受到极大的惊吓,况且目前正处于昏迷期,所以惠子巡佐决定等天亮后再派雾曦
燎江和千夏 丽将雨村逮捕归案。
表面上是一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杀人事件,当然被害人亲属的悲痛欲绝可想而知,可一个高中生究竟为什么会杀掉自己的同学?是过失杀人,还是有明确的杀人意向,如果是故意杀人,那动机又是什么?
我对着面前燃着的烟头发着愣,一面轻轻弹掉上面的烟灰。
现在的高中生,就是因为无法理解才会觉得无聊。总之还是快点把犯人押回局里,尽快结案吧。
“学长……”
“嗯?”
不知道丽是不是生性就耐不住沉默,我应付性地哼了一声。
“那个叫雨村树海的高中生……真的是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