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班人的掌声以及班主任满意的目光下,方行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然后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距离下课铃响还有三分钟,就在我以为这次的班会就这么结束的时候,班主任何光明的目光毫无预兆地落到了我的身上。
“林梓深同学,可以给老师和同学们谈一下你对未来的看法吗?”
闻言,我立马坐直了身子,一脸惊讶地望着何光明。
我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却沉默不语。不是害羞腼腆,而是我真的无话可说。
“关于未来,我从来没有想过。”时间似乎过得很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我才缓缓道出一句话。
课室内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全班人包括何光明都将目光落到我身上,那眼神似乎在说:“然后呢?”
这时,下课铃打响了。
何光明的视线依旧落在我的身上,神情严肃,直到课室外想起学生嬉闹的声音,他脸色才平和下来,道:“坐下来吧,今天的班会到此结束。”
等到何光明离开了课室,我静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趴在桌面上,把头埋在自己双臂之间。
未来吗?
谁知道呢……
此时,一股冰凉的触感从我的手臂上传来,我整个人被刺激了一下,抬起头,望着笑嘻嘻的唐榕。我就知道,能做这种无聊事的全班就她一个人。
“可乐还是雪碧?”她一只手拿着一瓶饮料问道。
我没有回答,直接伸手接过她右手上的可乐,打开瓶口,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怎么啦,不开心了?”见我前面的位置没人,她直接坐了下去。
“开学第一天就被班主任问得哑口无言,我能开心起来吗?”我无奈道。
越想越不爽,我再次打开可乐瓶子,仰起头,咕噜地喝了起来,余光却落到唐榕那双大眼睛上,忽然想起上次军训结束前那天下午戛然而止的对话。
我和她似乎早有默契地选择避而不谈,又或者说是我逃避了,而唐榕的性格大致就是这个样子,没心没肺的,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班里的人仿佛解放了,一股脑地往课室外面跑,去饭堂吃饭、回宿舍洗澡的、还有去运动的。下课没过五分钟,整个教室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慵懒地趴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知道干嘛好。
拿出手机看了两眼,又放回了口袋里面。不可否认,我仍未适应高中的住宿生活,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徘徊于宿舍、饭堂以及课室之间,跟坐牢没两样。
一个人影忽然走进了空荡荡的宿舍,我目光追寻而去,发现进来的人正是方行,他手里拿着篮球,见到我一个人在教室,似乎有些意外。
“本来想去篮球场打球的,没想到那么多人。”方行笑了笑,主动搭话道。
短暂的沉默,我才从嘴里发出一个音,“哦。”
我不喜欢方行这个人,不喜欢他的阳光开朗,不喜欢他的那种随遇而安。因为那些都是我所缺少的东西。
“会打羽毛球吗?”他似乎没有看出我对他的反感,依旧笑着问道。
一二三班在教学楼的一楼,在课室外的空地,我和方行在那里打羽毛球,这个时间点的羽毛球场已经全被被占领了。
至于为什么和方行打羽毛球,与喜欢不喜欢没有关系,只是我太无聊罢了。方行好像是个羽毛球高手,因为他总是打出很高很远的球,我想,要不是这里没网,或许我早就被他杀个片甲不留了。
“你这样打球打不远的,要用臂力,别只用手腕的力。”方行说道。
我皱了皱眉,被人说教的感觉可不好,尤其是被自己讨厌的人说教。于是乎,我嘴角扬了扬,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道:“这样…..吗?”
随后,手臂一伸,拍子准确无误地击打在羽毛球上。不过这颗羽毛球并不给我面子,它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却掉落在三楼的走廊里。
结果,方行哈哈大笑,而我落荒而逃,逃去三楼捡球。
在刚刚踏上三楼走廊那一瞬间,我却怔住了,在走廊的尽头,一个女生正倚在栏杆上,静静地望着那仿佛正在燃烧的天际。中分的刘海,长发披在肩上,随着黄昏的风轻轻吹拂,在夕阳的余温下,染得发红。
那时,我只知道那是代表美好的人。
待我稍微走进两步的时候,她似乎有所察觉,微微转过身子,毫无波澜的眼眸盯着我,几秒之后,她向我伸出手,手里赫然是我刚刚打上来的羽毛球。
我这才看清楚她的样貌。我不会用太多的形容词,可一定要我说的话,她大概是我在现实生活见过最漂亮的人吧。
“这是你的吧?”她的声音有些冷清,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接过球,下一秒就转过身子离去,不知为何,仿佛我多看一眼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走了没多远,我忍不住回过头。伫立在走廊尽头的她依旧眺望着远方,画面似乎在这一刻定格,时间不再流动。
那一刻,我似乎在她印着夕阳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我不懂那是什么,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
那天之后,我偶尔还是会和方行在课室门前的空地打羽毛球,尤其是在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不时会猛然发力,希望把球打上三楼。可自从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成功过……
………………..
刚开学的第一周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越是盼望着周末早点来,它就越是来得晚。九月应该是秋天吧,可为什么我感觉它比夏天还热呢。
这一天,我没有穿完整的校服来上课,只穿了校服裤,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校服并不吸汗,而且衣领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一坐下,作为纪律委员的同桌吴厚宝就皱眉道:“你怎么不穿校服?”
我装作无辜的样子,用手夹着自己的校服裤,道:“喏,这不是校服吗?”
“我不管,下次再这样,我就要记你名字了。”
我笑了笑,没有作任何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