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果看上去总是大大咧咧，像是个女中豪杰，却其实心明如镜，也发自真心地关心单善。
我总是开玩笑说艾果和单善是百合，可事实上，艾果或许真的只是想和单善做同性朋友，并没有我想得那么龌蹉。
一回生，两回熟。
尤其是对于艾果这种自来熟的女生而言，自从这一夜的短暂通话后，艾果时不时都会给我打微信通话。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话题，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听她说起校园日常的点点滴滴。
艾果总是在晚上十一点打微信电话给我。
我就这个问题问过她，她回答道：“因为闲时流量太多了…用不完了。”
我当时哭笑不得，道：“你还是整个没有闲时流量的套餐吧…”
有一说一，我并不介意艾果的骚扰电话，因为每个晚上十一点到十一点半都是宿舍的通话时间，等到宿管一走过，其他男生总是纷纷拿出手机，给各自的朋友亲人打电话。
乔伟就不必多说了吧，他可是有夫之妇，基本上每天聊满一小时。
我以前总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他们聊天的声音，看起来也怪可怜的，现在至少有个人陪我说说话。
艾果前两天还建了个聊天群，将我和单善拉进去，前天夜里突然发起了群通话。
我当时还抱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希翼，只可惜，那个人最后还是没有进来。
……
十一月初。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炉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经过半个学期的姑且努力学习，我的成绩有了不少的进步，排在班级的十九名，算是中上游了吧。
但其实说穿了也就那样了。
毕竟，我所在的高二三班只是普通班。
即便如此，我还是由衷地感到高兴，梦想会背叛，可努力不会。
至于其他人，乔伟还是一如既往的偏科，单论数学、化学、物理三科，他的成绩可以挤进全年级前一百名，可全部科目总分加起来，只能算是中游水准。
古渊似乎有请家教，一对一那种，成绩在我们班是前十。
还有单善的期中考试成绩，我都没有去问她本人了，实在没有自取其辱的勇气，我依稀记得高一那年的光荣榜与耻辱榜。
单善是光荣榜榜首；而我的大名深深刻在耻辱榜。
顺带一提，耻辱榜已经被废除了，去年貌似有家长向领导发起投诉了。
然而。
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就算我不去自取其辱，别人也会上门侮辱。
期中考试结束后第一周的上午，学校召开了期中总结会议，全校师生都必须出席，我当然也搬着小椅子过去了。
高中的校会总是那么俗套，免不了的颁奖环节，这次特意奖励文理科各自前十的学生，似乎还有一定奖金。
方行是理科第九名。
领奖的画面感非常强，理科班领奖的十个人之中，九个是男生，即便如此，方行也是最耀眼的存在，本来就长得帅，还非常自信大方，冲着下面的同学露出阳光爽朗的笑容，仿佛是从少女漫画走出来的男主角。
惹得不少女生发出唧唧咋咋的议论声。
时至今日，我仍然有些向往方行，偶尔还是会想要成为与他一样的耀眼的人，也希望自己能站在领奖台之上。
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努力赢不了天才，退一步讲，努力即使赢得了天才，也赢不了家里有钱请名师家教的天才…
轮到文科班颁奖环节时，我迟迟没有听到单善的名字，甚至有些担心她跌出了前十名，毕竟街舞社的排练剥夺了她一部分的学习时间，这件事与我脱不了干系。
不过，我恐怕是想多了。
单善是年级第一，当然是压轴，最后一个念名字。
“高二文科班第一名，高二七班单善。”
学校众多领导对于这个名字似乎都已经不陌生了，念得十分自然，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高级中学始终是三四线城市的公办高中，每年考上清北的人数有限，至少在学校领导看来，单善必然占一个名额。
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单善落落大方地走向领奖台，一时间，即使什么都不说，即使面部表情，依旧惊艳全场。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之中，一众男生发出“哦呼”的声音。
颁奖时，单善站在十个人中央，心如止水，漠然地俯视着下方的全校师生，不经意间，目光落到高二三班之中。
她在寻找我的身影。
而我一直在注视着她。
可惜的是，单善终究没能与我对视上，在摄影师的呼声下，她不得已收回目光，眼看镜头，扯出一抹勉笑。
我忽而恍然——从高一开始，我与单善的距离或许从未靠近过。
我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的努力能拉近距离，甚至恬不知耻地渴望单善能退步，至少这样能更近一些。
可是。
事与愿违，大概正是生活的本质吧。
……
这天下午。
大约是午后五点半，排练提前结束了。
在艾果的强烈要求下，单善终究服软，不得不拿出一部分的奖学金请她吃肯德基，我当时也在场，自然有份。
我们用手机点外卖。
等待外卖到来之际，我们三个人坐在舞蹈室的地板上闲聊起来。
“话说，第一名到底有多少钱？”我好奇问道。
我中午的时候在小卖部见过方行，那家伙正十分土豪地请同学们喝东西，我也被请客一罐可乐了。
我本来想问一声，最后还是没问出来。
单善一愣，摇摇头，道：“大概能猜到多少，期中考试会比期末考试少一些。”
坦白说，单善这句话非常装逼，言下之意——我每个学期都拿奖学金，即使不数，大概也能猜到多少。
艾果也不含糊，一手夺过信封，撕开一数，整整一千块。
我和艾果立马露出羡慕的目光。
单善还补刀道：“如果是期末考试的话，第一名应该会有两千…”
杀人诛心呐。
艾果的成绩和我差不多，全年级中游水平，她连忙委屈巴巴道：“我的单善姐姐，别杀了，别杀了…”
我的注意力倒是放在其他地方上，看着单善，问道：“这么多年来，你到底攒了多少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