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单善道出自己所有的事情时,我俩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艾果能突然加入通话,希望她能说些什么,改变一下气氛。
可惜的是。
数十秒过去了,艾果始终没有加入聊天,我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语,最后只憋出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单善闷声道。
我望着窗外的月亮,同样沉声道:“不知道,莫名觉得自己很愧疚。”
我兴许是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因为非常在意单善,却又什么都无法为她做。
听别人诉苦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听到无能为力的事情更是痛苦万分。
“我想为你做些事情,但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良久,我终于没有再次逃避,主动说出自己的心声。
电话那头很久都没有说话,仅有风声呼呼作响。
单善说:“你不欠我什么。”
“可是,我希望你能欠我什么!”我反驳道。
听到这里,单善忽然一笑,道:“你太不讲道理了,我要是欠你了,你肯定又会提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
过了一会儿,单善再次开口道:“不过算了,我也希望自己能和你继续保持这样的关系…你下个周六过来帮我搬家吧。”
我多少释怀一些,认真地点点头,郑重道:“好…”
……
校园日常还在继续。
期中考试已过,期末考试仍远,绝大部分的学生都过上了相对散漫的校园生活,我也不例外,抽了些时间,写了一篇十万字的奇幻小说,再次以书信的方式给《幻想说》投稿。
至于单善和艾果。
正值十二月初,距离元旦晚会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两人最近的排练越来越紧凑了。
有一天。
我搬作业到办公室,经过高二七班班主任的办公桌,偶遇了单善,后者似乎正在与班主任谈话。
高二七班的班主任是一名中年女性,名字我忘了,貌似姓陈,姑且称呼她作陈老师吧。
我隐约听到了一些。
“单善,你参加了街舞社元旦晚会表演队这件事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言语间,陈老师多少有些愠怒,却又怕引起单善的反感情绪,一直在努力压抑怒火。
单善看了我一眼,嘴角轻轻上扬。
那是无奈的笑容。
单善说道:“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为此叨扰老师,所以我就自己做了这个决定了。”
一听这话,陈老师略显无奈,四处顾盼。
我连忙收回目光,继续朝着许彬走去。
紧接着,陈老师低声道:“单善,老师非常尊重你的个人爱好,可这次排练用时实在太过分了,每天至少占用你一个小时,你和其他学生不一样,不光是我,其他学校领导也一样,已经默认你占了其中一个清北名额。”
Z城是一座三四线城市。
高级中学在当地不差,与全国著名的高中相比,依旧差了不少,每年考上清北的人数就那么几个。
可想而知,学校有多重视单善。
单善脸色一沉,短暂的踌躇,缓缓开口,道:“至少让我参加完这次的表演吧…”
陈老师多少清楚单善的性子,怕是劝不过来了,叹息一声,道:“一步错步步错,千万不要辜负了青春韶华…”
“嗯…”
我只听到这里就离开办公室了。
走出行政楼以后,我没有第一时间回教室,而是站在大门前的树影下,大约五分钟,单善走出来。
“你…怎么还在?”单善表情有些意外,语气夹杂着淡淡的失落。
我笑了笑,道:“没什么…想请你去小卖部吃可爱多,草莓味的。”
单善伫立在原地,思忖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道:“嗯,那走吧。”
五分钟后。
我和单善依靠在小卖部外面的护栏边上,各自低着头舔舐着手中的可爱多,我俩都喜欢草莓味,动作意外地一致,甚至有些莫名的搞笑。
不少同学路过了多瞄两眼。
我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街舞社最近的排练怎么样了?”
单善漫不经心道:“也就那样吧。”
“你真的打算养基多拉吗?”我再次问道。
单善点点头,抬首侧目,盯着我,说道:“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改为走读生了,我以后一个人住,基多拉一只猫待在家里也不好。”
“总感觉给你添麻烦了。”我说道。
单善摇摇头,道:“倒也还好,你也许说得对,我总不能一直一个人,以后有基多拉陪着,应该也不会太过孤单。”
这时,我也扭过脸,和单善四目相对,欲言又止,终究说出口:“单善,即使没办法成为了不起的人,即使没有考上清北,你也没有辜负过青春韶华,我是说真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突然说这一番话。
可是,我就是想亲口告诉单善这些话。
我想告诉她——我与她之间的青春,哪怕只是藕断丝连,断断续续,那也是一场很美好的邂逅。
一整个浑浑噩噩的高一。
我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将那颗羽毛球打上了三楼。
听到我的话语,单善陷入了漫长的错愕,兴许是天气太冷了,眼眸藏着氤氲,泛着淡淡的水雾,精致而美丽。
单善刚刚想要开口,却打了个喷嚏,旋即傻笑着看着我。
不知为何,我也跟着笑了。
下一刻,单善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微微一怔,猝不及防地朝着我的嘴角伸出手,轻轻刮去了甜筒屑。
“一人一次,打个平手。”她笑道。
我看了一眼小卖部里面的挂钟,还有六七分钟就上课了,顺手脱下了身上的轻羽绒服,披在了单善身上。
突如其来的温暖使单善整个人娇躯一颤。
我抬眸看了一眼阴晴不定的天空,感慨道:“冬天要来了。”
“嗯,似乎是一个非常寒冷的严冬。”单善接话道。
“别感冒了。”
“嗯…”
“对了,千万别拿我的羽绒服擦鼻涕。”我突然说了一句骚话。
单善本来有些感动,忽而哭笑不得起来,她无奈道:“林梓深,你这人太贱了,快把我的感动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