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船舱的门传来敲响的声音。
“我可以进来吗……没有说话就是可以进来的意思了。”这种说话方式和诺兰差不多,但声音却和诺兰差别巨大,而且外观也是……因为现在推开大门进来的人,是一位女性“你在主控室说话的时候我们应该见过一面,韦斯是吗?我可以直接称呼你的本名吗?如果我把你现在的姓氏说出来,总觉得会和莫赫格琳参谋搞混……唉,还是第一次,遇到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的男子,心里果然还是牵挂着莫…诺兰吗。”
听见诺兰的名字之后,韦斯总算有了一点点反应,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口,站在那里的是一位穿着军服的女性,无论是睫毛还是发色都是金色,尽管什么打扮和装扮都没有,身子摇动起来就会显得楚楚动人“诺兰是妳的什么人。”
“我师。”女性来到韦斯面前,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开始作自我介绍“莫…诺兰参谋曾经预言过,万一拜恩将军打算做出傻事,这一支军队肯定会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被人全灭,所以,千叮万嘱的从士兵里面挑选副参谋,于是就找到了我……我叫芙蕾妮·古尔莱特,现在是这个营地的副参谋。”
韦斯抬头看着金发的芙蕾妮“刚才我在船舱里朗读的那玩意是什么?诺兰的诅咒吗?”
“你连那个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把血指印按在私章上了吗!!”芙蕾妮用手拍了一下自己额头,然后摇了摇头“真不明白诺兰参谋为什么会把,结婚用的起誓书放在你这种呆头呆脑的男性身上……韦斯,你现在真的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情况不。”
“稍微理解了一点……但我为什么会和诺兰这个男人结婚。”
“男……。”芙蕾妮没有继续把这个字之后的话语说出来,欲言又止的她总算组织好内心深处的语言“诺兰参谋既然做出这种打算,那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芙蕾妮从军服里面拿出一个类似怀表的东西,打开之后却是一面发黄的镜子,她举起这一面小小的镜子,照着韦斯。
“妳的镜子怎么了吗?”韦斯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脸色很难看,表情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而且头发也已经不是黑色的“换一面镜子吧,它把我头发照成了深红色,可能是哪里出问题了。”
“你现在才是哪里出问题了!!”芙蕾妮终于忍不住发出吆喝声,然后她猛地抓起韦斯一把头发,让他稍微认真看看现在的自己“你因为诺兰参谋的起誓书,入赘了莫赫格琳的家,头发变成深红色,后背也烙上了家纹,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黑发勇者了,你知道吗。”
“哦,真的,变深红色了。”韦斯有气无力的通过眼角看着自己的发色。
放开对方之后,芙蕾妮把镜子放到了一边“看见你现在这种表情和说话方式,就莫名觉得火大,虽然是诺兰参谋的终身伴侣,但我依然觉得你欠上一顿教育,不仅一副失了魂的状态,还没有表现出悲伤的神情,你真的有认真爱过诺兰参谋吗。”
“他?只是把我当作可以动的人偶而已,一路上不停把我所有行动控制在手里,利用完了之后就随便扔掉,将人情作为压榨工具,疯狂践踏周遭所有生命,最后……。”
“绝对没有这个可能。”芙蕾妮打断了韦斯的自言自语“诺兰参谋比军队里面任何一个人都要爱惜同伴的性命,甚至可以为杀掉陌生人的事情流泪几天。”
“那是因为妳只看到他表演出来的戏份而已,而刚才我看到的,是更加真实的……。”
“既然你说这是演戏,那诺兰参谋让你活下来的理由,是什么?”
韦斯摇了摇头“不知道。”
金发芙蕾妮牢牢的抓着韦斯,为了接下来不让他中途逃跑,或者神智再一次被灰霾蒙蔽“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愿意去牺牲所有人的性命也必须让你活下来,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如果这个人不惜把终身大事放在其他用途,用尽千方百计包括自己性命在内,下注在认识一个月不到的你身上,那么这个人会是谁?每天都变幻莫测的战场里面,究竟还有谁可以保证你永远不会死在这里?你认为还有谁完全会对你袒露真心?那个人对你来说一切全是所谓的阴谋论吗?
还有最后一点,关于黑婚戒的传言我们也有所听闻,据说施加黑婚戒的道具除了会让对方,这辈子无法使用大部分魔法,同样,施加者也会在施加完毕之后短短几个月内死亡。
现在你好好想一下,你活下来的理由是什么!!!”
放开之后两人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韦斯的表情尽管还是呆滞着,眼神却变得柔和了起来。
芙蕾妮从身后拿出那个遗落在船长室的卷轴“你有权利知道全部。”打开卷轴把背面递给韦斯,角落里隐隐约约写着一行被划掉很多次,尽管如此依然不影响阅读,而且还非常温暖的句子。
握紧卷轴的韦斯,多次确认这个看似很潦草却又很工整的字体,绝对不会有错,就是诺兰的笔迹。
“呵呵呵……。”眼角开始的溢出泪光,无论双手擦拭多少遍,都没办法阻止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除了笑声以外,韦斯已经无法说出其他话语,音调一直被哭腔压抑着,大笑的同时也很用力保持笑容,尽管中途会被撕裂喉咙般咳嗽声代替,但这个笑声并没有因此断掉太久时间,随后又继续放声大笑,原本以为已经枯竭的双眼里,泪光一次又一次的落在肩上。
“哈哈哈啊哈咳咳咳咳……啊哈哈哈哈哈……。”
倒映着自己的镜子被分裂成好几块,笑声宛如无形的刀刃划破内心深处一般,芙蕾妮脚步变得无比沉重,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出现恍惚,胸口处如同被一颗巨石压抑着。
她缓缓走出这个响彻着狂笑的房间,尽管关上舱门也能清晰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一直站在走廊背靠着铁板的拜恩船长,抖动了一下身上的肌肉,拍着芙蕾妮的肩膀询问对方“韦什么斯,那家伙终于疯掉了吗。”
只见芙蕾妮摇了摇头“这是北营村落的一种习俗,向亲人献上笑声以表示最大的尊敬。”
“哈哈哈啊哈哈哈咳咳咳咳啊……。”这种令人喉咙发痒头皮发麻的骇人笑声,持续不断从门的另一边传来。
“希望他不会在这个地方自杀,至少也要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对不住小不点……等会夜深的时候,再来这里巡察一次吧,现在我们先回岗位商讨战略点。”两人离开之后,只剩下韦斯独自一人呆在这个狭窄的小船舱里面,疯狂的悲笑着。
这一天,也许他终于领悟到,自己在这个糟糕的世界里,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同伴……也许,只是陷入了所谓的疯狂。这份答案除了韦斯本人以外,无人知晓。
——诺兰的故居,墨尔特大陆南部以西的一个乡下小镇,莫赫格琳家族就是在此扎根,韦斯从坐船到马车花费了将近一周时间,总算来到这个田园风光为主的地方。
“……综合上述,她们就是你的家人,过去打招呼吧,诺兰·莫赫格琳参谋。”受拜恩将军所托,这群新兵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韦斯。
“诺兰!诺兰?还认得妈妈吗……啊,我的宝贝诺兰。”完全没有怀疑他人,完全信任眼前的人,这位莫赫格琳家族里面扮演妈妈的角色,就这样冲了上去抱着韦斯强吻他那侧脸“人不仅瘦了很多,脸色也憔悴了很多,还把之前的长发剪掉了,真是饱受委屈了呜呜呜唔…。”
韦斯呆滞的看着眼前这温馨一幕,并没有给与回应。
“诺兰,一切是爸爸不好。”这位莫赫格琳家族里面扮演爸爸的角色,不仅头发没了,就连胡子也是贴上去的,因为他刚才哭的时候,一边胡子掉在脚下又立刻捡起来“如果爸爸再年轻一点的话,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居然让自己的孩子跑去做军人,而且还……还失去全部记忆和魔法才华唔哇呜呜呜…。”
韦斯点了点头“嗯……。”
离开军船之前,拜恩将军对韦斯说过家族的问题,自己和芙蕾妮参谋也并不清楚诺兰的家事,暂时性让韦斯去扮演诺兰这个角色融入家庭,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再把真相说出来,毕竟平凡人不容易接受自己家人的死。
再说韦斯接受了诺兰的恩惠,所以,有责任去做这种意义不大的行为。
“老爹爹老妈……诺诺兰是真的吗?应该没有那么高才才对,而且诺……。”这位口齿非常不流利,表情方面时不时出现痴呆,嘴巴甚至会在说话期间东倒西歪的男性,就是莫赫格琳家族里面扮演大儿子的角色“诺诺兰的话,应该知道我我……你你大哥我,的名字。”
韦斯摇了摇头。
“连大哥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果然不是真正的诺兰,而且诺兰绝对不会像你现在这样,一点温柔的感觉都没有,而且全身上下还散发着臭味,快说,你究竟是从哪个组织派过来的刺客,我们真正的诺兰被藏在哪里了!!”这位口齿虽然很流利,思考能力却跟不上的少女,就是莫赫格琳家族里面扮演二女儿的角色,在经过新兵又一次说明之后,她总算“……为什么自己失忆了的事情不早点说,二姐我绝对没看错,果然是哪个组织派过来的……。”
抛开智商有点问题的大哥和没有智商的二姐,韦斯似乎弄清楚了自己在这个家族里面,子女排名第三的地位,同时也看到了那位,比自己年纪要小很多的妹妹。
“呜……。”莫赫格琳家族里面扮演四妹的角色,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靠近这边,只是远远的呆在那边看着。
至此,她们就是莫赫格琳家族的全员?大概吧……。
“先生和夫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们就在此先告退了。”新兵们很有礼貌的对着这对父母说话,同时取下自己的头盔以表示最高的尊敬。
“谢谢你们把诺兰带回来……谢谢你们唔呜呜呜……。”泪水和鼻涕都贴在脸上的老妈,挥动手里的手巾示意道别,然而她并没有用手巾擦掉这些,而是用韦斯的肩膀擦干净……看到这一幕的新兵们,继续保持笑容快速后退“谢谢你们……拜拜……呜呜呜诺兰啊。”
老爸走了过来打算抱在一起大哭,然而“呜呜呜……亲爱的,你把鼻涕都贴到诺兰身上了,这样不太……。”他指了指韦斯肩膀上那些污渍。
“我故意的。”老妈非常小声的说了这句话之后,继续放声大哭“诺兰啊……呜呜呜……不好意思啊,把这件衣服弄脏了,不过没关系,等下我们回家之后就换更好看的衣服,而且老妈也想洗澡,所以一起……。”
韦斯推开了老妈,然后挥了挥手“不必了。”
“可是!!”
“军队的时候我已经习惯一个人洗澡……。”
“老老妈的意思是,看看后背后背那个……。”大儿子不管怎么努力的表达,在这张歪曲的脸孔里面,依旧很难用最快的速度去解释内心想法“就是就是那个……。”
二姐打断了大儿子的发言“老哥的意思是看家纹,不愧是老哥,小妹完全甘拜下风。”
“没没错!!”
“来吧诺兰,让我们稍微看一下家纹也不过分吧,毕竟离家这么久,很有可能会因为外界水源的问题,导致家纹在不知不觉中被冲洗掉,况且我们也很久没有在一起洗澡了,就当作是加深家人之间的感情,不要客气,来吧。”二姐蠕动着很糟糕的手势,她露出阴险笑容之后,快速来到韦斯面前打算做些什么……。
‘啪嗒’老妈一个手刀敲在二姐不灵光的脑袋上。
“好痛!!老妈为什么要打我,明明老爸还没打过我。”
“家纹哪有可能会被水冲洗掉,难到妳不知道老妈为了让可爱的小诺兰,不会蒙受被家人怀疑的感觉,才故意要这样子演下去的吗,妳呆在老妈身边都做了多少年女儿了!这点心思还没看出来。”总而言之,老妈这样子大声说话,身旁根本就没有人会听不见的,即使如此,她依然打算继续演下去“所以,小诺兰,我们快回家洗澡吧,要是天气突然转凉的话就不太好……了。”
韦斯并没有把这家人的戏份看完,转身之后,把后背的服饰拉扯了下来。心想着,大概之前在船舱上出现的疼痛感,就是这个所谓的家族烙印给与的,现在让这群人冷静的方法似乎也就只有,看到家纹的那一刻之后。
判断无误,家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确实给与了最大的信任证据。
同时,那位年龄最小的妹妹,也终于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然后来到韦斯身旁拉扯着他的衣服一角,喊道“诺兰……妹妹我有个请求。”
“嗯。”韦斯穿好衣服之后,他把妹妹抱了起来,用呆滞的表情询问对方“说吧。”
如今眼前抱起来的孩子和诺兰一样,留着非常漂亮的鲜红色头发和睫毛,唯一不同的是这女孩留着长发而诺兰留着短发,淡色调的双眼和精致的小鼻子让人过目难忘,樱桃嘴唇开合之后,她突然说出一句不符合当前年龄该说的话。
“今晚不来我房间的话,妹妹我就会去你房间,可以接受吗,诺兰?”
这家人,果然都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