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诺兰,不好意思哦,姐姐我把这个房间占为己有了,不过诺兰肯定也没有任何关系的,今晚肯定会去陪四妹一起睡觉。”乱糟糟的房间里面,除了木墙上贴满各种很恶心的海报以外,地板上也能看到那种不自然的小雕塑“总之,今晚组织命令姐姐我一定要坚守阵地,绝对不允许外界的入侵和占领……好痛!!”
老妈的拳头又一次砸在二姐脑袋上“明明是两人的房间,妳这个做姐姐的居然打算独占。”
二姐很心疼的摸着自己脑袋,指着自己房间中唯一的床铺“可是老妈妳说过,这个房间可以让我独自一人用,而且我也趁着诺兰跑去参军的时候,把多余的床铺塞去阁楼了……。”
“那妳就去阁楼把床铺拿回来。”
“哎!!!”
“我去阁楼睡就解决问题了。”韦斯转身往这个大屋的顶端前进,然而老妈却在他这种打算之前,就阻止了。
“不行,我们常年没有去打扫阁楼,也不知道积累了多少灰尘和小昆虫在里面,况且现在打扫的话已经来不及,所以妳就安心睡在贝菈的房间,我再让贝菈去睡在客厅。”
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刚才的句子时,二姐立刻反驳“我可是貌美如花正值青春期的少女啊,万一今天晚上有贼人进来的话,我肯定会变成第一个被抓走的对象。”
“那妳睡阁楼。”老妈的眼神里出现的怨念。
只见二姐鼓起脸颊,左右食指在胸前打架“太暗的地方也不行,组织不允许我呆在完全黑暗的地方太久,不然身体里面的恶魔之力会显露出来,况且如果我被小昆虫触碰到身体的话,很有可能会在阁楼释放一次狂妄灾火,倒时候烧了家就不太……。”
“这是最后的选项,陪老妈老爸一起睡。”
“死也不要!老爸打呼噜的声音比恶龙咆哮还厉害,正常人根本睡不着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老妈果不其然又给了二姐脑袋一拳,这次力道稍微比之前重了,而且二姐蹲在地上安抚头部的时间,也更长了。
“贝菈姐的房间肯定比客厅还脏,诺兰,来妹妹我的房间吧。” 一直躲在门后面听着的雏礼,总算出现在众人眼前,她举高小手打算牵起韦斯的期间。
尽管脑袋依然很痛的二姐,立刻抓住四妹雏礼的小手“美少女的房间哪有可能会肮脏的,四妹妳仔细看看这漂亮的天花板,和这个闪闪发光的油灯,妳的房间里面绝对没有这个。”
“嗯,确实是刚撕掉海报没多久的天花板,和老哥那里偷过来的油灯,除此以外所有东西都能让妹妹我感到略胜一筹,所以诺兰今晚更加应该要来妹妹我的房间,毕竟贝菈姐十分擅长礼让给自己妹妹,还知道如何取悦大姐的老妈。”
“不愧是我贝菈的妹妹,这是当然的哈哈哈……。”贝菈这个名字,在雏礼口中似乎变成了贬义词汇,同时,她朝天大笑的期间,老妈就已经准备就绪对准这个笨女儿的脑袋,来了一拳“……好痛!!!”
被雏礼带离闹剧所在地之后,两人走在走廊的期间,隐隐约约能听到楼下传来的洗澡声,以及隔壁房间老哥正在修什么东西的噪音,韦斯停下来对着阁楼的方向望去“雏礼,下午妳趁着我洗澡的时候,冲进来打算做什么。”
“没什么。”这是雏礼非常擅长的假笑“只是觉得冲进来可能会很好玩。”
“既然妳不愿意说实话,那我就去阁楼睡觉好了。”韦斯放在雏礼的小手,转身往阁楼的方向走去。
“那里可是很多灰尘和小昆虫的哦,诺兰真的打算去那里吗?”
“比起做奴隶期间,睡觉的时候只能睡在沙地,洗澡的时候只能用细沙清洗,要好太多了。”
留下这句话以及呆滞在原地的四妹,韦斯毫不犹豫的走进阁楼楼梯,向上推开这个稍微有点沉重的阁楼大门,灰尘立刻涌现在自己脸前,轻轻拍动头部都会看见不少尘埃落在脚下,以及自己那些深红色的头发丝。
进入大门之后,楼下的灯光根本不足以照亮阁楼,剩余可用的光源便从那个四十五度斜角的窗户传进来,无数颗渺小的星光组成星河依旧在夜幕中定格着,冷色调的光线照耀在白色床铺上,扬起的灰尘在星光照耀之下犹如萤火虫一般,来回闪烁在房间内。
步伐轻轻往前挪动的时候,地板都会立刻传来‘吱吱’不稳的声音。
即使如此,韦斯依然认为这个房间确实比想象中要美满太多,来到床铺翻开床单,藏在里面的小昆虫立刻四散离开,躺下去的瞬间身体立刻感受到床铺的柔软,加上多日舟车劳顿积累下来的疲倦感,困意一下子就渲染在大脑里面。
楼下传来的杂音逐渐在耳内迟缓,呼吸也开始变得更加深沉,眼皮重重的落下帘幕。
韦斯,进入了梦乡。
很重……。
胸口的部分,很重……。
就好像被人压在身子底下一样,大脑不断下达指令,让迷迷糊糊的双眼勉强张开,眼前这位穿着深褐色睡衣,留着一头很长的鲜红长发,身上还时不时飘出相当诱人的甜味,嘴唇还泛着淡淡光芒的四妹雏礼,就出现在梦境里面。
“别乱动,稍微再动一下的话,我能让你大脑立刻烧毁。”梦境里面的雏礼非常真实,尤其是眼神中透露的锋芒,就好像在看诺兰小时候一样“如果我发现你是假扮诺兰姐的,也会立刻烧毁,静静的让我揭晓答案吧。”
“诺兰,是女的吗……?”
随着这个疑问的结束,韦斯又一次进入了梦乡,倦意快速侵蚀双眼,大脑开始被空白覆盖。
我想起来了,诺兰确实说过,自己有一位比自己小许多的妹妹,知道如何分享他人的记忆,但我并不知道当时诺兰在说的,是自己的亲生妹妹。
阁楼的空气被不自然的力量凝固着,灰尘停滞在这种扭曲了的空间里面闪闪发光,所有记忆全被这名少女的双手抽取出来,全身颤抖着的她不停喘着大气,随后,她举起这份厚重的回忆,灌输在自己大脑里。
…。
……。
韦斯,被惊醒。
醒了之后坐起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四妹雏礼坐在自己床边,她脸颊一旁不停出现泪光滴落在自己深褐色的睡衣上,听见韦斯醒来之后,立刻把头转向另一边,不允许对方看见自己这个丑态。
“妳就是诺兰生前提及的那位,可以分享记忆的妹妹,是吗。”
雏礼没有回应韦斯的疑问,韦斯只好把视线转向阁楼楼梯方向,楼下已经没有再传来那种温暖的光源,也就是说这家人关掉所有油灯进入了梦乡,视线移动到那个斜角窗户之中,室外为数不多的路灯依然在努力工作,不少飞蛾也环绕着那些光源盘旋。
“这可不是九岁孩子应该知道的回忆。”韦斯整理着自己身上的服饰,转身来到床边“我害了诺兰,原本她可以活得更长时间,至少是在妳们姐妹相遇之后才会……如果妳认为杀了我可以解除怨念也没问题,毕竟我是被她救出来的,我的命也应该由她和她家人保管。”
雏礼依然没有回应韦斯。
“这种异界人的存在,根本就是异界人中的异类,我会静悄悄的离开这个家和这个小镇,从此不会再出现在妳们所有人眼前,这种交易成立吗……不说话就代表已经成立了。”
打算起床离开的瞬间,雏礼举起小手抓住了韦斯“你还有一堆债务没还,死之前哪里都不允许去,毕竟这是莫赫格琳家族的诅咒。”
“我不是诺兰,只是一个碰巧抓进敌营里面的异界人而已,我呆在这里越久,越容易曝光真实身份,即使如此妳也打算让我留下来吗?”
“诺兰姐已经走了,在我双手摸不到双眼看不到的陌生地方里面,离开了人世。”雏礼打算伸手握紧什么,双手却什么也没有握到,她擦干自己脸颊上的泪珠,用红肿的双眼抬头望向韦斯“只要我的家人依旧坚信诺兰姐会活着回来,我就必须把谎言继续编写下去,虽然这种想法很幼稚很天真,甚至会让人觉得有种沮丧感,但我不这样做的话,现在悲伤的人肯定不止妹妹我一个,承担的人只需一位就足够了。”
“我明白了。”韦斯坐回床上,继续扮演着诺兰·莫赫格琳这个角色。
“韦斯……。”听到雏礼喊出自己名字之后,韦斯突然震住了“你知道吗,导致诺兰姐死掉的人,不止是你一个……还有我,我也是害死诺兰姐的元凶,如果我在她参军那天,不顾反对的抓着她,绝对别松开就肯定不会……不对,结局也会一样的,就像今天早上那样,明明很开心的看到你的出现,却因为和记忆中的诺兰姐产生冲突,所以不敢上去拥抱……我内心肯定哪里出现问题了,我居然打算揭开这种看一眼就知道的谎言。”
“在高兴盈余,想一下不足之处;在悲伤尽头,找一下庆幸之事。这是我那九岁的妹妹教我的,明明只是尿床之后被父母罚站的小事,却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富有哲理的句子,我妹妹果然是个天才,对吧。”
韦斯把记忆里面印象深刻的,诺兰对自己所说的那一句台词,完整的读了出来。
“嗯,这一幕我也看到了。”雏礼勉强挤出笑容,但更多的是自己喉咙传来的苦涩“妹妹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才,具体来说就跟韦斯一样,得到了这个世间最不应该得到的东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凡人眼中的异类,虽然大部分知识都是来自他人脑海里,但这些记忆只要挥之不去的时间越长,我就觉得自己活着的时间比同龄人要漫长。”
说出这句话的期间,尽管少女坐在床边上没有太大举动,身姿也会出现摇摇晃晃。
韦斯把手放在雏礼的额头上,手心明显感受到对方脑袋发出不寻常的热量,同时,雏礼也因为对方这个举动,额头传来的冰冷感稍微变得舒缓了一些“发烧吗?现在的天气应该不至于……是记忆共享的副作用是吗,除了这个,这种能力还有其他副作用吗?”
“诺兰姐只告诉过我,不要把这种天赋用在做坏事的道路上,其他东西都是我自己推测出来的,大概,每挖掘一年分量的记忆,脑袋持续高烧的状态就会保持更长时间,除此以外暂时没有找到其他副作用……然而,刚才的我却把你一生的记忆全挖出来了。”
无力感快速涌上心头,如今的雏礼只能把头枕在韦斯的大腿上,全身开始冒出大量冷汗,呼吸也变得不顺畅。
即使双眼看到对方在渴望求助,韦斯依旧保持无动于衷的表情,并且发出疑问“为什么要做这种自杀行为。”
“诺兰姐在教你识字的时……候,她故意在沙地上写下了一句,「如果雏礼妳在试图窥探他的记忆,那就把他全部记忆读一遍,读完之后肯定是有益无害的」,诺兰姐早就猜到我会这样做了,不惜……。”
“难怪我当时觉得她教我的读音顺序有点奇怪,原来那玩意是留给妳的信息。”枕在大腿上上难以动弹的雏礼,已经没办法做出其他举动,甚至开始往地板的方向落去“我现在应该怎么救妳,这个副作用绝对不是普通医生能解决的。”
“…黑……水,喝。”勉强挤出这一句话的雏礼,似乎难以继续正常表达了。
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韦斯,试图从对方握紧的双手或者裤袋处寻找,直到看到对方胸口处似乎有什么饰品在闪烁,才停下刚才的举动,扯出来之后发现外观类似项链却又有点不同,细绳打上结口吊坠着一个金属色小瓶子,扭开瓶盖把瓶身里面的液体,少量的滴在自己手背上。
手背立刻出现一滴墨色的水珠。
把雏礼抱在怀里之后,韦斯握紧金属小瓶“是这个……没错吧?没回应就当作是了。”
小瓶子的瓶嘴处微微发出的寒光,与雏礼的樱桃色小嘴重叠在一起,墨色的水珠不停沿着口腔迈进喉咙,也许是因为很苦的原因,雏礼开始扭动身体试图抗拒吞咽,可惜这个举动被韦斯用手捏住鼻子之后,无力反抗的她也只好继续承受。
直到瓶子里面的黑水一滴不剩,把雏礼放在床铺中间之后,用手抚摸对方额头,发热的状态明显出现好转,汗水也没有继续冒出,呼吸逐渐变得顺畅。
…。
……。
清晨,鸟类的声音时不时从树上传来,天空依旧徘徊在青色和紫色之间,云层中勉强看见一丝丝金边,工作了一整晚的路灯总算熄灭,角落里走动着的小黑猫突然停下脚步,花坛上的青草随着清风不断摇摆,牵起的发丝与树叶就在半空中飞舞。
“妳们两个打算去哪里!”
穿着灰色服饰的雏礼和穿着黑色服饰的韦斯,走出家门的瞬间,立刻被住在二楼窗户打开的二姐发现,她趴在窗边俯视着两人,双眼明显出现黑眼圈。
只见雏礼不慌不忙,转身抬头解释“我们打算去市集晨运,贝菈姐也打算一起去吗?”
“不了,这种充满青春气息的运动绝对不适合我。”二姐挠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继续看着这两人身穿的服饰,感到疑惑“我没记错的话,四妹很讨厌穿这件衣服才对,为什么突然之间把它拿出来,穿去晨运。”
“难到二姐不觉得,深色调的服饰很有潮流感的吗,有种被组织需要着的感觉。”没错,雏礼迎着二姐的性格,把话题转向了对方理解能力范围内的合理解释。
“原来如此,四妹也终于领悟到组织的重要性,一个有纪律有威严的地方,肯定要拿出相应的庄严服饰才……。”
雏礼无情的打断了对方的自言自语“说起来,二姐今天为什么这么早起床。”
“因为姐姐我现在才准备睡觉!!”二姐举高自己双手,然后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妳们忙吧,我也快要撑不住了,晚安。”
“晚安,贝菈姐。”话音刚落,雏礼牵起韦斯的手,转身继续往街道尽头走,在这期间,她用自己也听不见的音量自言自语“这种服饰不是潮流,是丧服……贝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