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之下,威仪奉挥动空气拖拽出道具栏,因为这样做似乎可以让游戏中的周遭时间减慢,无论这推论是否可能会出错,至少会在玩家所视范围内的所有虚拟角色动作缓慢。
“果然太松懈了。”威仪奉仔细观察着眼前所有被缓停下来的景色“明明还没确定好这个方案的可能性,也没仔细算好虚拟角色能不能陪同我来这边,就私自做出这种假设定论的实行,如果,那家伙因此被游戏推进那个没有贴图的无限漏洞里,我还能救她出来吗。”
威仪奉认识的那个现实,是完美的,根本不可能会出现所谓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游戏却是截然不同的产物,天生就拥有缺陷,每一款游戏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漏洞,程序员如果成功的找到它们并且修正,大概能减少玩家发现这些漏洞的机会。
然而,这句话已经出现错误了。
现实也不是完美的世界里,游戏究竟哪有可能会出现完美,所谓的漏洞也是一个无限掉落到地图以外的黑暗世界,这对于没有情感的虚拟角色而言,根本就是不足挂齿的事情。
“清醒一点,那家伙虽然是数据但不是机器人。”威仪奉捏着自己大腿上的肉,眼神中不停冒出自己的怒气“只要拥有感情,掉进那种无限堕落的漏洞里,要露出什么表情才能坚持过去,肯定不可能笑着回答你,我完全没事,别往这种天真桥段想……。”
被缓停下来的风景,宛如一帧一帧叠起来的油画,不停扇动着观察者的眼球捕抓速度,无数片树叶随着清风上下不停摇摆,阳光忽大忽小的照耀在泥土上,灰尘宛如星光随着威仪奉的指尖聚集扩散,小浆果接近悬停在半空缓缓掉落到地面。
刮响耳边的风声逐渐被放慢且放大,难以入耳的音源充斥着整个大脑,回响在这个山路之间,就像笑声一般。
“因为这只不过是游戏而已,我就立刻放松警惕被安逸感屏蔽,到头来一直徘徊在原地不动,嘴巴不停说着应该怎么逃出这个地方,双手却在做些完全没有太大意义的事情,所谓的眼高手低就是形容我这样的人吗,我是那种,连实际行动能力都没有的,装饰品吗。”
虽然知道,眼前即将迎来的风景,全都是自己过往的幻觉而已,但那种真实感,却在眼眸里迟迟挥之不去。
地面不停涌现出一条条黑色丝带,从单纯的直线逐渐形成建筑物的形态,随后,丝带就像是墨水一般不停渲染着建筑物外皮,直到这玩意成型为止,才会结束,此时,里面闪烁了一道道灯光。
墨水流动到舞台中间,形成一位站着的孩童影子。
“为什么连这种幻觉都能带到游戏里面。”威仪奉无论怎么抹去这道景象,它始终像一面用墨水缔造的镜子,轻轻颤抖之后就会恢复原状“那个时候,我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以及手段,只能呆呆站在舞台中间成为父母的装饰品,每当我以为会结束时,下一句话就是喊我摆出其他姿势,闪光灯不停聚散聚散聚散……直到天黑为止,因为明天的报纸绝对会刊登首页,所以今晚必须早点睡觉。”
墨水形成的孩童影子,几乎快要站不稳的时候,威仪奉打算伸出自己的双手去扶起他,可惜这种拨动墨水的举动,究竟有何意义?只能看着这道幻想出来的景象,直到孩童影子终于迎来属于自己的时间,走回那个用黑丝快速构造而成的房间,然后躺下。
然而,并没有立刻听从另外两位成年人影子的叮嘱,它用自己幼小的手推开房间窗子,看着那个永远都是漆黑的天空,伸出不见五指的双手,在这世界里寻找些什么。
“你打算在这个光污染严重的现代都市里,寻找什么星光,尽管真的能找到天空上那颗发光的玩意,也只不过是人造卫星的太阳能发电板而已。”威仪奉敲破这个墨水镜面,随后这个玩意立刻在第二个地方重铸“我知道我很愚蠢,我知道我很懦弱,这种根本不需要借用他人嘴里说出来的事情,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重复上演在我眼前。”
孩童影子的所作所为,被两位成年人影子制止,孩童似乎打算讲述些什么,可惜这份微弱的能力,只能换来成年人的一巴掌,随着墨水渲染,闪光灯又一次聚散在这份风景里。
这是学校吗?孩童影子如今所走的地方,有很多个类似座椅的地方;这是展会吗?孩童影子如今所看的地方,有很多画框以及雕塑;这是广场吗?孩童影子如今所站的地方,有很多位成年人的影子路过身旁。
宛如旋转木马一般,不停切换着这些过往,可惜,这些构造出来的幻觉,却没有一张是,像家的玩意。
“举起双手去抓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时,会感到自己无能,与别人争斗到最后结果失败时,会感到自己软弱,前两者结合一起让自己停顿原地,会感到自己荒废;三者所形成的代价和结果,我都已经看尽过无数次……。”威仪奉抬头这个被油漆桶倾洒的蔚蓝色天空,以及那一朵朵用剪纸工具随便造出来的白云“终究,还是会害怕这种事情又一次降临到自己头上。”
墨水不停在颤动,孩童以及其他成年人的影子在这震荡中倒下,黑色丝绸编制而成的建筑物逐渐垮掉,地面开始露出类似钢筋的玩意,黑色石块飞溅四处,一片片不寻常的灰色流淌在这些景色里。
直到颤抖结束,若无其事的孩童以及成年人影子,继续回到自己的行动轨迹里,消失在黑色帷幕里。
“我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拼命去做好一件事情的话,这事情肯定会成功,结果每次到关键时候,却又会把部分实力留着,所以,我的人生里面从头到尾都没试过全力以赴,现实中明明已经足够多不成明文的规则束缚着我,如今已经身处游戏世界却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继续保持这种状态,我会被压抑感弄疯吗……既然决定要疯的话,我必须更狠一点才行。”
眼前的黑色景象被毁灭,化作一滩墨水不停被泥土吸干,直到完全消失。
威仪奉拍打自己脸颊,原本松懈的眼神立刻变成锐利的杀气“全世界,拥有主动结束自己生命这份意识的动物,屈指可数,而人类也是这愚昧举动的成员之一;拼了命去实现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与陷入疯狂,只不过是一步之遥;身体活着灵魂死掉,或者身体死掉灵魂活着,无论是哪一句,都是公式上死了的特征……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推开半透明的道具栏,眼前这个被缓停的世界再次运作,被清风不停带动着树叶与树叶之间的缝隙,阳光穿透这瞬间化作一缕缕丝绸来回飘舞,鲜红色的小浆果掉落到泥土上然后滚动,灰尘也在这瞬间消散到四周,耳边那种被缓慢放大的嚎笑,总算变回风声。
“我所认知的游戏世界,如果没有出现漏洞的情况下,会让一个大概十几岁的孩子,在这崎岖山路里,让人感觉流连忘返的地方,会是哪里……小动物吗……昆虫吗……鸟类吗……花园,野外花园的捷径。”威仪奉望向浆果林“萝莉!!听到的话立刻答复我,萝莉!!”
一边大声喊着这句话,一边朝着脚印最后消失的地方前进,浆果林里面的蛇虫比想象中多很多,但这些可爱的家伙根本不足以让人畏惧,路过的部分鸟类,也因为这叫声停顿在树杈上看戏,除了脚下泥土越来越软的感触让人感到难受以外,还有这股充斥鼻腔草腥味。
虽然是大白天,因为头顶上那些树叶逐渐密集起来,周遭被灌木丛遮挡光线的缘故,这个地方犹如黑夜一般,无论伸出多少次双手,都会被树枝割伤一部分,健康值也在这期间不停下滑着。
健康值受损中。
健康值受损中。
健康值受损中。
不停在眼前弹出的半透明警告框,正试图覆盖威仪奉的视线。
“探索未知区会减少健康值这点我当然知道。”推开警告框继续往前行动,因为已经没有标识,或者前进方向的光源,现在,威仪奉只能单纯凭借着感觉前进“哪怕只是一声外乡人也好,喊出来让我知道妳在哪里!!在这黑漆漆的地方里面,就算最后得到的答案是什么也没有,至少我也确信自己拼命前进过,自己精心推断的结果未必是错。”
每一步的向前,数值都会减少一点,如今,已经从绿色值掉落到黄色警戒值。
假设健康值滑落到零的时候,也许是玩家生死关键的情况,毕竟如今的他,也不确信自己是灵魂还是代码或者肉体的方式,进入这个游戏世界,尽管如此,威仪奉依旧大步向着那个仅仅假设出来的地方,前进着、摸索着、忍耐着,只为看见答案。
“健康值给我坚持住,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而已。”倒下的树干让威仪奉趴在泥土上,沾满泥巴的双手推开前方浆果林之后,丝丝光源变成一片花的海洋,而这海洋的中间,正站着那位,戴上绑着蝴蝶结草帽的金发少女,随着下一秒的警惕放松。
这个外乡人,从浆果林里滚到斜坡下面。
站起来之后,立刻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灰尘,原本还在疑惑,为什么发出如此大噪音而那位金发萝莉却没有听到,随着威仪奉把视线放在对方身上时,她逐渐转身过来,因为戴着草帽的缘故,很遗憾的是,现在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可是从着身影中可以想象到,此时此刻被花海洋包围的她,肯定是感到非常开心……。
才对?
金发萝莉提起草帽露出脸颊,打算用手擦走眼角处的泪珠,却,因为这举动越擦越多,最后变成了不停的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