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布帘遮挡着所有窗户,点亮昏黄色的油灯后立刻照亮木屋内部,除了几张比较破旧的木桌木椅,部分紧急用的药物箱和工具箱,布满灰尘的漆黑壁炉,以及架子上那一个可爱的杯子以外,这个家便没有其他可以值得观赏的物品。
缓缓走到房门口,打开这扇不停被人敲着大门,随着光源照亮漆黑的屋外,一览无遗的夜色草原以及弯月就在眼前呈现,此时,黑影快速走进光亮处,摘下连衣帽露出红色头发,仔细一看对方脸庞才知道,这位原来是自己雇佣的临时工。
威仪奉摇了摇头“如果再不开门的话,差点就要遇到狼人了……。”
“这么晚来我家,如果不是什么大事情的话,请回吧?小V。”牧场主人不慌不急的态度,让客人只好站在门口,随手掩盖大门之后来到对方身旁。
“妳看上去完全没有睡意。”虽然牧场主人身穿着睡衣,脸上却没有流出一丝疲倦的感觉。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今天已经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放到明天再说吧,晚安。”打算用这种借口赶走客人的她,转身回到自己屋子内,但在牧场主人即将关门的瞬间,威仪奉用双手阻止了这扇门的关闭。
“几分钟就好,稍微安份一点听我把话说完,说完之后我会永远离开不再出现。”
不完整的月亮以及微弱的星光照耀着大草原,草与积水之间形成的泛光试图遮盖着地平线,黑色的大树阴影下不停传出蟋蟀叫声,随着强烈的晚风吹过眼前这道景色时,部分树叶以及青草立刻被带到半空不停回旋。
尽管牧场主人用力把门合上,终究还是因为对方手指的阻碍,没办法进行正常关合,就在威仪奉双手逐渐变得红肿的时候,她放弃了抵制的念头,放手推开大门,让这位不速之客再次进来自己冰冷的家中。
原本以为这地方晚上时,室外的昏黑会突显出这里的暖和,但在威仪奉双眼里只看到,如此清静的家庭里只会徒增阴森。
两人坐在没有温暖感的桌子前的椅子上,牧场主人拿起手边深色的木制杯子,把里面的水喝了一口之后,做出一个请说的手势。
“我只是把我现在知道的事情,全部透露出来,至于妳究竟能不能听见大脑,又或者是理解没有出现问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妳女儿在始终的那天开始,一直呆在我家。”威仪奉刚开始发言没多久,就已经把对方激怒了。
“我们家没有孩子。”现在的牧场主人神情方面明显非常不友善,但也没有打算要立刻把威仪奉赶走。
“妳女儿似乎很喜欢我,我也很自然的喜欢她。”威仪奉继续发言,只为打断对方的谎言。
牧场主人沉重的放下杯子,发出巨大的噪音“不要让我再说这句话第二遍……。”
“虽然是一个性格不太好,喜欢发牛脾气,经常对着成年人撒娇,总是放不下糖果,睡觉之前一定要找人陪的女孩子,当然这些都不是嫌弃她的意思,我是指,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的人,是妳不是我。”
牧场主人闭嘴放弃发言,只是静静听着这些耳边风,威仪奉看了看对方神情之后,双手托着下巴开始自言自语。
“刚开始我来到这地方,虽然对自己说过很多次绝对没问题,但内心深处确实有点迷茫和困惑,只是突然间眼前出现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说实话,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后来我知道这是错误的选择,我不应该拥有她。”
说完这句话之后,威仪奉在桌子前站了起来,俯视眼前这个牧场主人。
“刚才这句话是因为她已经把想法写在糖果纸上,我才得出的结论,那孩子很聪明,虽然经常装疯扮傻的,一到关键时候无论我用什么表情或面具去掩饰,她都能把这些表情和面具揭开下来,然后读出现在真正的想法,所以我才会被她解开胸口中的其中一个死结,虽然她解开死结的作法很白痴,至少比我现在的作法要聪明几倍。”
“听你这么一说之后,那孩子应该相当可爱,那我改天去你家看看她……。”牧场主人本来想顺势利用威仪奉这些语句,继续去扮演那位不知情的外人,可是,表情却暴露了她自己现在的真实想法。
“那是妳的孩子。”现在威仪奉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双眼不敢正视“因为我的无知让她原本的住居环境发生改变,让她唯一的亲人变成现在这样的陌生人,我本来就是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什么都没有,任何东西都不值得我去珍惜,而妳不同,明明内心想法和现在的话语截然不同,却要主动放弃。”
牧场主人摇头“亲人。”
“感人的台词,我不擅长去表达,也不会再像这样表达,所以,我只用自己喜欢的做法,让妳感觉现在不算太迟。”
“迟?是指睡觉吗。”
“那孩子,打算在结婚之前,至少把这些大事告诉她母亲听,所以,我连夜就赶过来了,只为了明天能成功举办特殊的婚礼。”威仪奉逐渐露出笑容,以及不太正常的笑声“妳现在应该很疑惑,为什么这种婚礼会在自己不知情的前提下,成功举办吧……呵呵呵,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婚礼。”
牧场主人睁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人的怪异举动“是吗。”
“我出来之前,在那孩子睡觉的房间里面,点燃了煤炭和木头,虽然这样会让房间变得非常温暖,但是,如果我在这举动的过程中,故意让所有窗户和大门都紧紧关闭,外加非常多的破布塞着所有缝隙,妳应该不难猜出明天需要举办的,将会是什么仪式。”威仪奉用手指不停比划着,为了让眼前这个女人确信自己的谎言,并非谎言。
他露出了非常病态的笑容,灿烂而且夺目的唇角上扬,以及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笑声。看到这一幕的瞬间,牧场主人放在桌子上的手立刻握紧成拳,可见这份演出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会怎么样。”和刚才迎刃有余的表情,截然不同,如今牧场主人精神紧绷着。
“动物,在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情况下,就会窒息死亡,而人类更是如此,这种做法类似用枕头把你鼻子和嘴巴按着,只不过枕头杀人的方法会让人抵抗,这种烧碳的方法会让人死在睡梦里面。”威仪奉摊开双手,随即立刻拍手合上“这是,非常友善而且不会太辛苦的好方法。”
“妳把生命当成什么了?”拍打桌面后立刻站了起来,牧场主人难以掩盖自己慌张的神色以及满头冷汗,可见这只猎物已经逐渐进入圈套时,威仪奉再次露出笑容,瞳孔里保持着带有杀意的寒芒流光。
“因为那傻孩子,打算和我成功结为夫妻之后,去天国那边玩,所以,我成全了她的想法,在她尸体非常完美且无暇的状态下,用这种方法永远保存下来,就好像童话故事里面的一样,我交出了毒苹果给公主,她陷入了永远的沉睡。”威仪奉推开留海摸着额头“我真是个天才,为什么会想到这种好计谋呢,妳不应该称赞一下我……。”
‘啪嗒’牧场主人非常非常用力的一巴掌,扇在威仪奉脸上。
她立刻握紧这只打了对方脸颊的手,然后不停退后摇头“疯子……外乡来的疯子……。”
“因为,我最喜欢看的,就是葬礼上那些哭的人的表情啊。”为了得到最后一次确认,威仪奉把内心深处最为黑暗的一个面具,完全展现在牧场主人眼前,似笑非笑丝毫没有紧张感,双手明明是干净无比却沾上无形的鲜血,满脸‘害虫’般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牧场主人,总算被这举动逼着发出了自己,作为母亲的悲鸣与愤怒,鬓发因为冷汗的缘故贴在脸上,双手不停摸着自己额头,嘴唇发抖的同时也在逐渐发白,她突然握紧上衣,目光朝向屋外的大草原,只穿着家居鞋的状态下快速冲了出去。
没有回头,且不再理会威仪奉的行为,一路朝市集的方向狂奔。
看到这一幕之后,威仪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双脚无力的他坐在地上“不愧是萝莉的母亲,都是那种喜欢在市集跟踪他人的家伙,连问我家在哪里都不需要……现在房子大门和房间大门都没有上锁,只要她冲过去找到萝莉的话,肯定会制造出一点点煽动亲情的念头,如果没有的话,我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就白费了吗,而且,脸颊好痛……好痛。”
缓过神色后,威仪奉心疼的抚摸着自己被打到臃肿的脸颊,摇晃着非常疲倦的身体,小步往自己家的方向前进,当然,夜晚只要不刻意走到昏暗的地方,就不会触发狼人的剧情。可是如今如果不往角落里走动,就有很高概率遇到牧场家的两母女。
于是乎,借用了牧场主人家的油灯,把亮度调到接近最低的程度,然后躲在家附近的草丛里面,静候那两人的出来。
时间逐渐流失。
此时,天空已经把黑色渐褪成青紫色,路灯下,隐约看见一个非常驼背的人的身影。
不对,仔细观察才知道,是背着什么东西的人影。
当她们靠近这片草丛堆的时候,威仪奉眼前总算明确看清,正是那位牧场主人背着熟睡着的女儿回家,真不愧是萝莉,就算半夜被别人抱走也完全不会惊醒。
这时候,牧场主人突然停下脚步,威仪奉连忙把头埋下,只见她回头看着身后的萝莉“天都快亮了,妳这孩子为什么还不醒?”
金发萝莉完全没醒来的打算,只是继续含糊的说着梦话“没味道……。”
“有糖果的气味,居然睡觉前还吃糖果,等妳醒来之后就知道后悔了……真是坏孩子。”虽然嘴巴上如此说明,此时的牧场主人,依旧露出非常温馨的笑容。
威仪奉压低音量自言自语“错了,萝莉睡觉前根本就没有吃糖果的习惯,那气味实际是我弄上去的。”
静候眼前两人开始离远的时候,威仪奉才从草丛里面走出,此时,天空已经变成了青蓝色,那一盏昏黄色的油灯也完全失去了作用,虽说还没到达视野最清晰的阶段,但,从他这角度观看不停飘荡金发的萝莉的熟睡样,突然变成了一种陌生感,右手小小的无名指上,所佩戴的那个小小的纸戒指,正好滑落到地面。
显示器的灯光闪烁在眼前,威仪奉过了半刻才从冰凉的地砖上起来。
他立刻环顾昏黑的四周,得知时代感截然不同之后,透过窗户望向那个不夜城的霓虹灯,确信自己成功回到公司大楼里面,再次观察显示器中的内容,里面只是不停闪烁着那款奇怪软件的英文所写‘PA’,以及右下角系统时间凌晨4点多。
蹲下,来到主机前强行拔掉那个USB储存器,主机以及显示器立刻变回没电就无法运行的停机状态“这玩意是一个可以通过电流散播的病毒,同时也是这个现实世界的重大漏洞。”
把USB储存器放进裤袋之后,在这个昏暗的工作室内,凭着感觉摸索道路来到电闸附近,推动附近另一张没有坏掉的椅子,站在上面推开保险盖,往下拉闸,此时,这个狼狈的工作室再次被灯光照亮,周遭果然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故,到处都是灯管爆裂的碎片。
此时的威仪奉,用力拍了一下自己脸颊,然后往上跳了一下,最后,走到附近荧屏面前,看着里面那个黑色短发且永远年幼的自己。
“我究竟是怎么回来的,明明推出按钮根本就没按过……我讨厌不清不楚的事情。”说完之后,回到古董式主机的面前,看到桌面上,那瓶之前绊倒过的辣椒味可乐居然还剩下半瓶,握紧这个宝贵的资源,放在嘴边。
“这伏笔如此美好,解脱了解脱了……。”补充了足够解渴的水份时,威仪奉把这个空瓶放在桌面上,转身准备做些什么事情的瞬间。
明明只是眨眼的举动,却意外发现眼皮根本无法再次睁开,就在倦意不停侵蚀着双手双脚,直到没力气支撑身体时,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