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梦
简介:少年爱上神秘的时间少女,不过是回荡在长椅上老人梦里的钟声。这一切究竟是老人的梦,少年的梦,还是……时间的梦?
叮……一声清脆悠长的钟鸣。
穿着立领格子衫和深色牛仔裤的男生努力平静呼吸,拎着棕色的书包快步走进教室。还好没有迟到,他终于舒了口气,在第二排靠边的空位上坐下,拉开书包掏出油纸包裹的黄油面包。
熟悉的、能坐八九十人的阶梯教室,吵闹、带着活力的碎言飞语,叫不出名字的、熟识的年轻面孔,在青春特有的忙碌中不知所措。
头发花白,穿西装衬衫和皮鞋,却有一条粉色短裤的教授敲了敲油亮的实木讲桌,用他那像播音员一样气势十足的语调大声说:肃静!后面的同学往前坐!
顿时,凳板被粗暴移动的咣当声不绝于耳,而格子衫少年的目光则在少许混乱中偷偷落在了最后一排正中,那个无动于衷的、仿佛在静静思考的长裙少女,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棂落在她棕色的发上,裙子上的雏菊花纹古朴尊贵。
他想,他喜欢上她了。古老的挂钟悬在她的头顶,柔和的棕色木边上绘着精致的雏菊花纹,和她的裙子一样令人沉醉,他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仿佛停止的指针。
粉短裤教授开始讲课了。从考试大纲讲到珍惜时光,从昏昏欲睡讲到心不在焉,直到一声叹息,伴随着12点整敲响的清脆钟声。
正午的暖阳把窗户的形状绘在白色拱顶上,为其染上金色的圣光,瞬间变得空旷的阶梯教室里,我合上书册,有些意外的看着格子衫少年有些害羞的站在面前,微笑的向我伸出手。
我们穿过学院迷宫般的长廊,穿过拥挤而热闹的市集,穿过两边是高高石墙的小巷,在不为人知的街角寻到一家小小的咖啡店,在热气腾腾的芝士蛋糕里调侃生物学老师的粉色短裤……直到背书包的年轻人骑着脚踏车,在门外街道上逐渐远去。
我们躺在修剪得体的绿草地上,看着不同形状的白云飘过;手拉手蹚水到小河中央,用指甲在褐色的苔藓上刮出微积分符号;在鸽子和松鼠的包围下啃着油桃,把果核远远的丢进树洞……直到乌鸦落在教堂的尖顶,公园里踢球的孩子走的干干净净。
我们趁着夜色闯进公立图书馆,夹着故事书登上房顶,在阁楼的最高处努力描绘星座的走向,在夜色的保护里肆无忌惮的批评糟糕的建筑设计。
时间逐渐远去,他捧住我的脸,在他的眼睛里,我看见了一个美丽的梦。
叮……清脆悠长的钟鸣戛然而止。
古旧的木头挂钟静静躺在废墟之中,发出此生最后一句歌声,琉璃钟面尽碎,带雏菊雕刻的外壳也布满裂痕,仿佛在诉说时光的冷酷、无情。
只可惜,无人倾听。
挖掘机在清晨的阳光中高高扬起带着铁锈的、充满力量感的铲头,轰鸣声吵醒了长椅上小憩的老人。
曾经充满阳光气息的碎木,在铲子落下的刹那向四周飞溅。
静静看着旧楼拆除场景的、捧着书本的格子衫少年,对身旁目光呆滞的老人开口:“先生,您在看那只钟吗?”
“我的教室后面也有个一样的,关于它有个流传很广的传闻……”他故意压低了嗓音,“每当钟声敲响,时间会变成一个穿长裙的少女,她有一头带着阳光气息的棕色长发,裙摆上绘着雏菊花纹。她会悄悄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看到她的人一定会爱上她,并自此真正懂得时间的宝贵。”
老人睁开了仍迷蒙的双眼,似在喃喃自语:“可惜,这是只在梦里敲响的钟声……我得走了,还要给孙子带蜂蜜蛋糕。”老人颤巍巍的站起来,走远了。
佝偻的背影穿着粉色短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