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在黑暗里走得很慢，以至于让人有种想要抱起她直接上楼的冲动，认真地想了想要不要把这想法付诸实践，思来想去，还是没这么干。
“你怎么走这么慢啊，猜谜呢？”陆仁叹了口气。
苏烟跟个老太太似的摸索着，声音有点恼羞成怒：“那我就是看不见，我有什么办法？”
既然如此，也不打算劝了，如果她走得急了，栽下楼，反而不好。不过等着苏烟上楼的过程中也不显得无聊，看着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反而觉得有趣。能闻到前面的苏烟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是一股她身上烟味和体味的掺杂，硬要形容的话，有点像是沐浴露加烟熏过的味道。感觉能闻一天，这味道实在很上瘾。
当一个女人让别人去自己家的时候，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仁觉得这件事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倘若这女人不是苏烟，而是另外一个人，那这答案昭然若揭。不过这个人是苏烟，那答案很有可能要打上一个问号——这家伙有的时候真没有想那么多。
叹了口气，看着苏烟的背影，陆仁道：
“你到底觉不觉得你是一个女人？”
大概是楼道里很寂静，碰巧自己说话的声音又很大，把她吓到了，只见苏烟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正巧走在楼梯口，窗外的路灯光照了进来，她回过头，脸被照亮，一脸嗔怪，那模样让人看得心里发颤。
她皱眉道：“走路的时候能不能别吓我？”
陆仁长叹了口气：“你自己走的跟个老太太似的，我等的无聊，还不让我说话？有没有王法了？”
“去你大爷的。”苏烟小声道，又摸向扶手。跟在她身后，把手里的塑料袋又换了只手，听见前面的苏烟叹了口气，有种不想辩驳的语气，说：
“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我不是一个女人，我以前是个男的。”
“老人妖了。”陆仁叹了口气，随口问：“就是你先前在便利店里说过的，以前你是一个男的，结果一夜起来，大家都觉得你是一个女的？”
“对。”苏烟道，好半天之后，才试探性地问：“你信吗？”
“你信吗？”陆仁反问。
苏烟的声音有些迟疑了：“我，其实我也不怎么信。”
“用不用我给你预约个医院啊，我觉得你快入土了。”
苏烟没说话，继续摸着扶手往上走，留给陆仁一个沉默的屁股。
反正这家伙夜盲症，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也不在乎自己的目光是不是太放肆，就把这个当她走得太慢的惩罚吧。陆仁自诩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百无聊赖地盯着她的屁股瞧，这家伙身材比较贫瘠，不过屁股还凑合，虽然没什么肉，但显得紧绷，又有弹性又翘的。
讲道理，挺想摸一把。陆仁很恶趣味地想着。
苏烟颤巍巍地摸着栏杆，又走向拐角，长叹一口气：“唉，没人相信我啊。”
“相信你的人应该也快入土了。”陆仁答。
随口贫了这么一句，眼见苏烟上了最后一层台阶，突然见她把脚往地上重重一剁，把自己吓得一声尖叫，一伸手想要抓扶手，结果扶手也没抓到，一个踉跄向后栽去。
自打苏烟一脚剁空，陆仁心中就一声哀叹，眼睁睁地看着她手舞足蹈，一番徒劳努力之后，陆仁随意把自己的脚向下撤了一个台阶，结结实实地把苏烟抱在怀里。
这家伙的身材确实很小，而且身上很香。按理说一个女生若总是抽烟，那股子香水味和烟味混杂在一起，那味道应该的确不怎么好闻。但苏烟从来不掸香水的，她身上那股好闻的体香和烟味混杂在一起，很让人上瘾。
本来是试图揽住她的肩膀，结果她浑身重量往怀里一顿，反而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这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胸上。她在晚上穿的很薄，那一刻甚至摸到了她的心跳。感觉自己抱着一个受惊的小动物。
怀里的苏烟大呼小叫一阵，她颤巍巍地摸扶手，摸索了半天。因为很想继续闻她身上那股味道，于是一直默默抱着怀里的苏烟，直到看见她抓到扶手之后，也没有松手。
见她从怀里离开，然后结结实实地骂了一句：“妈的，快给我吓吐了。”
“明天我陪你找物业吧，你这不行。”陆仁摇了摇头。
“我这怎么不行？”她语气忿忿，又开始犟，只要别人说她有一句不行，她老毛病就开始犯了。
“今天如果不是我跟着你，明天就能盼着你坟头草能长多高了。“
“去你奶奶的。”她小声骂了一句，在楼梯口站了半天，问：“你能不能看见现在是几楼？”
“三楼了。”陆仁随意看了眼楼梯层，楼梯那个斑驳的3被油漆画在墙上，正巧窗外路灯光照不到。
“那就到了。”苏烟把自己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陆仁很喜欢她这个动作，平日里她挺小太妹的，这么一撩，有种小小的反差萌。
她小声道：“谢谢你了。”
“嗯？”陆仁随口道：“谢我什么？”
“没什么。”苏烟从兜里摸出钥匙，一只手摸着墙，跟着瞎子似的，摸了半天之后，摸到了防盗门，然后又摸到了钥匙孔，这才鼓捣着打开了门。
苏烟打开玄关的灯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她回头看了自己一眼，脸上那神色很有些感动，有点像是一个老瞎子多年之后重见光明，却又因深谙世事，并没有表现出狂喜。这么看了自己一眼之后，她把鞋随意用脚踩掉，光着小脚进了屋，走到客厅，突然又探出个脑袋，说：
“你也进来吧。”
“我都到这儿了，难不成还不进来？”陆仁把手里的塑料袋搁在玄关，顺手关上防盗门，默默脱鞋。
听见电灯啪的一声响，苏烟在客厅里打开灯，房间里又亮堂了，陆仁把地上的塑料袋拎起来，一进客厅，见苏烟坐在沙发上。她一进屋就把外套脱了，就穿了一个白色小背心，歪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背心里应该是没穿罩，猝不及防看见大片大片雪白的皮肤，她不经意地看了陆仁一眼——准确的说，是看了陆仁手里的塑料袋一眼，随口道：
“放茶几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