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很自然地按着自己的后背，两只手掌小小的，很温暖。于是就这么趴在她的身上，两个人的身体在黑暗中默默贴合着，陆仁跟她的一只手十指交叉，轻声问：
“女儿红是什么年份的？”
“二十一年。”
“你想卖给我么？”
“就摆在你面前了，开封就卖不出去了，自己看着办。”苏烟的声音有点懒洋洋的。
突然有一种什么事情都在她计划中的感觉，陆仁闻着她发梢的香气，叹了口气：“黑店啊。”
“你还不会喝酒，但你可以尝个鲜。今日开店第一天，按你说的来。”苏烟淡淡道。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会喝酒，我还太年轻了。”
陆仁一直很讨厌说自己年轻，就像任何一个年轻人都讨厌说自己年轻一样。他紧紧抱着苏烟的身子，让她和自己的身体贴的更近了些，这么用力拥抱一下之后，陆仁便松了手，从她的身上下来，将手臂搁在她的脖子下面。
侧躺着，看着她的脖颈，陆仁喃喃道：
“这酒你自己留着吧，等你以后想卖给我了，我再要。”
苏烟不做声。
于是陆仁闭上眼，感觉今天倒也收获颇丰，至少很喜欢她身上的香味，也可以真的就这么闻一夜，也并没有做出让自己后悔的选择，他突然骂了声娘，道：
“以后，你喝酒的时候，我一定要看着点你。”
苏烟蜷缩着身子，呼吸匀称，应该是睡着了，像一只睡熟的小动物。
“神他娘的卖酒，你要是换个男的，这会儿你早就都下不了床了，你脑子是怎么长的？”
还是止不住地骂，陆仁很想把那股无力感，看不透的感觉都发泄出来，但声音还是很轻，生怕打扰到苏烟的睡眠。
他轻声道：“但你这个酒家……我记住了……”
抱着这么一个温暖的东西，也觉得因为喝醉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第一次可以睡得这么好，那股好闻的香气缭绕着鼻畔，陆仁觉得今天一定可以做个美梦。
他喃喃说着什么，约莫是醉话，也不管苏烟能不能听见：
“我爸的确挺抠的，一分钱都不给老子，我上个网都得欠别人人情……他还美名其曰自食其力，自食你妈的其力……”
“不过，如果这钱若是用来娶媳妇……姓陆的，你应该怎么也抠不起来了吧，嘿嘿，不给老子个几十来万耍耍……？”
黑暗中，于是就这么抱着苏烟的身子，默默在漆黑的梦境里沉沦。
这抱枕，可真舒服啊……
……
第二天，这一觉因为酒精的缘故睡得很沉。尤其因为今晚的被窝格外的温暖，于是早上起来，更加容易赖床。
平日里苏烟都起得很早，总惦记着第二天有什么兼职一类。陆仁把便利店那事儿搞黄摊了，老板一气之下把陆仁和苏烟都开除了，他另找了新人——没了工作，苏烟还是秉承着早睡早起的优良传统，雷打不动。这玩意儿已经变成了习惯，习惯还是挺难改的。
昨日喝了酒，一起来之后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应该是昨天自己喝了酒，这么一想，昨天好像的确跟陆仁喝了五罐啤的。除了这个，一种忘却了什么的感觉格外强烈，盯着床单想了想，苏烟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思来想去，却也不知道忘了什么。
莫名其妙的，苏烟下意识地往一旁的枕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又这么坐了一会儿，苏烟便掀开被子，起床。
打开门去了客厅，客厅也一个人没有，早上的阳光把客厅照的亮堂堂的，今天天气倒是挺好，挺适合出去逛逛。不过桌上摆着一个塑料袋，苏烟走过去摊开一看，袋子里十个酒罐子，都空了。
这是昨天跟陆仁喝的，那孙子昨天跟自己拼酒，非说丫是东北人，东北人是多个胃灌酒还是怎么的？
以往喝酒是龙虎相争，现在没了那玩意儿，变成了巾帼不让须眉——但也根本不惯着他臭毛病，喝就完了。
不过喝完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来着，实在记不太清了。
昨天这孙子和人打架，依稀记得他背后被踢青了一片，脊背这地方实在不经踢，很容易踢出事情。尤其这家伙说是要去网吧包宿，毕竟跟他也是多年老铁，实在不想让他打完架孤零零地在网吧玩一夜，于是就把他叫到自己家来了。
然后就是喝酒，喝完酒之后呢？
摊开塑料袋看了半天，脸色一僵，苏烟隐约感觉心里有些不妙。
不能干了点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盯着塑料袋看了半天，又觉得一股尿意袭来，昨天酒喝多了，第二天早上尿就特别多。去了趟洗手间，上厕所的时候也没觉得异样，都挺好的，底下也不疼，挺正常，应该是没干那种事——
再者说了，陆仁？他应该不是那种人，退一万步说，就算老子脑子烧坏了送到他脸上，这孙子约莫也会推脱掉，美名其曰不能趁人之危。
这家伙就是这种傻b。
以往苏烟朋友挺少的，跟他关系还不错，也就是因为他这种品质。傻归傻了点，不过跟这样的人做老铁，还是挺安心的。
上完厕所之后肚子空了，很饿，决定吃点什么。平日吃早饭能对付就对付，今天也不例外，柜子里的泡面还剩一些，正好可以将就着吃。
苏烟到了厨房，见桌上竟然摆着几样小菜，还有一碗盛好了的大米饭放在桌上，旁边摆着碗筷。
如果不是自己今早起来梦游做了菜，就是昨天晚上梦游起来做了菜。
如果这两个都不对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陆仁做的？
开玩笑，这家伙还会做菜？
这倒是新鲜了，平日见那孙子吊儿郎当的，真没想过这家伙居然还会做菜。不过也对，会做菜和吊儿郎当也不冲突，这货平时就流里流气的，也不知道带着围裙认真掌勺是什么样子。
不过起来的太早，菜已经凉了，也不知道陆仁是什么时候走的。走的时候也没告诉自己一声。
拿起筷子，就这咸鸭蛋吃了口饭，桌上的小菜也就两样，一小碟榨菜，还有午餐肉炒青椒，都比较简单，不过火候拿捏的还好。陆仁以前应该是做过菜，这还真没想到。
对了，这家伙昨天睡哪间房来着？
苏烟一边吃一边想。
吃着饭，却见桌上有一张字条，苏烟一愣，拿起字条一看，应该是陆仁留下的，上面就一行字：“我回家办点事，过两天见面。”
办事？办什么事？
不过这家伙平日里流里流气的，吊儿郎当，有的时候倒也挺神秘。苏烟看了字条之后，也没怎么多想，顺手就丢到垃圾桶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