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一下先把刀放下,现在的情况也不算太差……”
天涯很懵,懵得一批。若是按照正常情节发展的话就应该是:
阿拉斯加:不要管我,你快走!
天涯:不,我不能抛下你!
阿拉斯加:你走啊!
天涯:我不!
……之类的。虽然不会有这么肉麻,不过大体就是这样。阿拉斯加直接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以死相逼的做法实在是有些奇葩。
“你们在干什么?”
“艾丽泽!?”
她好像是直接跳下来的,这点高度对她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其实对天涯和阿拉斯加开始也不算很高,不过艾丽泽能够悄无声息地落地就有点厉害了。
“这是在玩什么游戏吗……”
艾丽泽凑到阿拉斯加身边,握住她的手腕,很轻易地让她放下刀子,而实际上阿拉斯加也没想着反抗,乖乖垂下了手。
“你受伤了……我这里有血药,喝下去。”
现实不是打游戏,不会有血药这样方便的东西。所谓“血药”其实是一种能够快速治愈伤口的药物。如果说游戏里的血药是“瞬间加血”,这种药就是“按百分比提升生命回复”的效果。阿拉斯加服药之后过了几十秒就感到自己身体的状况正在好转。
“这药水的效果……真是神奇……”
阿拉斯加休息了五六分钟,恢复到了可以正常行动的程度。她做了几次转体,确认身体没有异常。
“没事就快走。”
“啊…好的!”
艾丽泽再一次撬开电梯门来到楼层内,这一次没有遇到丧尸。
“五十五层,白羊大人,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地下室探索啊?”
“我也想问。”
这一层是办公室,几十张办公桌挤在一起,白色的塑料板将它们彼此隔开。个子比较高的天涯和阿拉斯加能从隔板的上面看到房间内的全貌,个子比较矮的艾丽泽却视线受阻。
“如果你们找到直接下楼的方法,可以下去。”
办公桌上放着各种文件,但所有文件上的字都是乱码,完全无法阅读。天涯拿起离他最近的办公桌上的水杯,打开盖子,里面的水还没凉透。
办公室里的物品还算整齐,没有积压的灰尘,水杯里的水还是热的,这很奇怪。这杯热水说明这里才刚刚有人来过,可能是幸存的人族。但是,被不死者包围的人族幸存者会花费时间打扫卫生吗?显然不会。比起沾满脏污塞满丧尸的上一个楼层,这层还算是干净整洁的办公室显得更加诡异。
“看来这里的不死者喜欢喝热水。小黑说喝热水对身体好,但我不喜欢。”
相处了几分钟,说了几句话,天涯和阿拉斯加也开始了解艾丽泽的性格了。她似乎……好像……貌似……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不过两人确实佩服她的行动力。
三人在楼层内搜索一圈,发现这层楼只有一处可以使用的楼梯。平时公司人员使用的楼梯被一扇玻璃门锁住,门的另一侧全是伺机待发的丧尸,它们聚在一起,好像是感应到了活人的存在一般低声嘶吼着。
另一边的消防用楼梯被杂物堵住,因此没有丧尸堵在楼梯上。
艾丽泽撬开防火门的时候,几只蜘蛛受到了惊吓,仓皇逃走。
“这些蜘蛛都是死的……”
艾丽泽说着,手上凝聚出三把通体漆黑的飞刀,手腕一甩将三只蜘蛛钉在墙上。
“蜘蛛的视力很好,不易被发现,适合做眼线。”
尽管墙角还有蜘蛛在盯着他们,艾丽泽却没有再去理那些蜘蛛。
这之后的行动极度单调,下楼,调查楼层,遇见丧尸就处理掉总共重复了几十次,耗时七个小时以上,他们才终于到达了大楼的一层。
说实话,这栋楼完全不像是发生了什么。每一层都表现出“正常”,随处可见人们正常工作生活的痕迹,食堂的桌子上甚至摆着吃了一半的饭菜。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趟任务就好像一场解谜游戏一般,苦于线索不足的天涯和阿拉斯加并不能推理出故事的全貌。艾丽泽却对于曾经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兴趣。
“不要看,不要听,不要细想……办完事我们就回去。”
随后艾丽泽又补上一句:
“马上就结束了。”
她的气息让天涯和阿拉斯加感到一丝恐惧,她也很快意识到了这点,道过歉后重新收敛了气息。
其实,关于艾丽泽——白羊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存在疑点。“天涯”、“阿拉斯加”、“白羊”,都是为了避免使用真名而起的代号。对于任何人来讲,真名被怀有敌意的人知晓都是一件危险的事,占卜未来,施加诅咒往往都只需要一个名字。
一般来说,不会有人一见面就提起自己的名字的吧?
再者,白羊所表现出的极强行动力,丰富的知识,应对状况的方法,战斗能力都超出天涯和阿拉斯加一大截,她又用黑色绷带缠在脸上仅仅露出右眼,不怀疑她有问题才是不正常。
前往地下室的入口好像只有一个,天涯一行似乎是第二个到达的,黑黑、漆绿和高云已经到了。
黑黑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种族看起来像是人族,黑发黑眼的男青年,衣着以黑色为主,年纪在二十岁上下。
漆绿个子小小的,一米五左右,听声音像是女孩子,绿色头发,眼睛是金色,打扮有些奇怪,戴礼帽却穿着袖子很大的东方服饰。
高云打扮得像是书中的仙人,白衣飘飘,墨色长发用发冠束起,身后飘着一把全长近两米的大剑。
艾丽泽和漆绿,两位身材娇小的女士,同时也是两支小队的领头人到一边商讨事宜,剩下无所事事的四个人。
“哟,来一根?”
黑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叼起一根,把烟盒丢给天涯。
“谢谢,不过我不用。”
黑黑笑了笑,接住丢回来的盒子,又扔给阿拉斯加。
“我都戒了好多年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阿拉斯加取出一根烟,熟练地叼在嘴里,手指一搓放了个小法术点上火。她闭上眼睛,享受般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烟气。
“协会里还有卖这种东西?这可不像是外面能买到的。”
“咱们这边没有,去西方出差的时候搞到的。这里面加了微量的炼金产品,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减轻受精神干扰的效果…”
他们两个找到了话题,自然地把另外两个人晾在一边。
对于鼻子灵敏的种族来说,烟味通常是难以忍受的,阿拉斯加却并不排斥烟味,那么十之八九也有这种嗜好。
可是,随着阿拉斯加手里的烟越来越短,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她的手都在颤抖,顾不得手指被烫伤,直接用手掐灭了烟头。反观另外两个人,黑黑和高云都是微笑的表情。
“你们做了什么!”
天涯意识到不对之后立刻后跳一步,取出武器摆好姿势,对着离他比较近的高云就是一刀。作为一个使用匕首的刺客,天涯出手的速度非常快,匕首的尖端刺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响。就在天涯的匕首摸到高云的喉咙的前一瞬,一道银光闪过,挡住了天涯的攻击。天涯只觉得发起攻击右手像是被子弹击中一样,剧痛无比,只能无力地垂下。他全身紧绷却不敢挪动半分——高云那近两米长的大剑正指着他的喉咙,剑尖贴着他的下巴。
“天涯,冷静一点,他们没有恶意。”
阿拉斯加将高云的大剑压下,她的脸色仍然很差。
“你……知不知道我们刚才干了什么?”
“算了,你应该也能闻到……抽一根这种烟。”
阿拉斯加的语气极其坚决,天涯竟生不出半点拒绝的想法,于是,他试着接过黑黑递过来的香烟,点上火……
“诶?”
血腥味和求救声一并占据了天涯的脑海,就在烟雾进入他肺部的一瞬间。在场的几个人身上都沾有暗红色的脏污,散发着铁锈味,好像他们刚刚进行过一场战争。天涯自己的衣服上也沾着大量的血污,和另外几个人的样子如出一辙。
“怎么可能让新人一上来就做危险的任务啊,一开始其实都是轻松的工作,不过这次的确实有点恶趣味了。”
“这次是‘妖魔’安排的吧?”高云补充道。
“啊,是啊。这么折磨人的东西也就他想的出来。”
本次的任务并不是“讨伐死灵术师”,实际上是“剿灭为敌对势力提供经济支持的相关人员”。对手都是完全不具有作战能力的一般人,并不值得十分正式地进攻,所以这种级别的任务被协会用于训练新人。但是,往期的任务往往会发生一些情况,总会有些人没办法果断地了结敌人的生命,以至于被一群普通人凭着数量的优势反杀。所以,这一次给新人的任务被加上了一些东西:对出任务的新人施加影响精神的法术,通过一些方式,比如让他们以为自己在打僵尸来减轻他们在夺取生命时的心理负担。任务完成后再让他们知道真相。
“真是不当人啊,这种方案竟然也能通过。”看着天涯和阿拉斯加动摇的样子,黑黑的心情很不美丽,埋怨着提出方案的妖魔和通过方案的恶鬼。
“那两位都是为了他们这些孩子啊,心理受伤总比丢掉性命好得多,在此之上还安排咱们暗中保护,也没有更好的方案了吧?”
实际上的新人只有天涯、阿拉斯加、黑剑、群马和八王子五个,另外的五个人其实是协会派来暗中保护他们的保镖。至于看起来很可疑的艾丽泽,只是演技不好外加有些天然呆罢了,并不是心怀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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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新人,还有他们的前辈们,辛苦了。”
回到会馆之后,他们这些新人受到了隆重的欢迎,以恶鬼为首,一共有十几人在会馆下的码头上等着新人们的归来。
天涯走下船,看着这些形貌各异的人,心情有些复杂。他离家的原因仅仅是为了供养留在家乡的弟弟妹妹们,因为实在找不到工作才来到了青白会,见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东西。如此多样的种族仍然生活在大地上,使用着古老的,一度被视作迷信的神奇法术,书写超脱于世俗的另一本史册。
在完成了一次任务以后,天涯已经变成了他们之中的一员,只是没什么实干罢了。他从来都不是那种善心泛滥的人,他很清楚,为了生存,为了利益,“脏活”从来都是必要的。清楚归清楚,第一次动手杀人还是让他感到不适。
青白会的会馆是一个定在空中的建筑物,位于华心湖的中心,在不使用传送时只有乘船才能到达。顺带一提,天涯他们几个是坐公交车回来的……
公交车……
说起来协会本身与世隔绝,协会里的成员却并不封闭。天涯被分到的房间里就有一台电视,协会成员们也都可以免费领一部性能相当好的特制手机。如果有需求,还可以在协会的商店里以很便宜的价格买到各种现代产品,甚至是一些科幻感十足的设备……
不过他们坐公交车没有给钱。司机和其他乘客并不是没看到他们,只是没有注意到他们。天涯觉得,荒汐大人应该是利用法术带他们群体逃票了。当然,这也是迫不得已,一行人身上多多少少沾了点血,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怕是要吓着不少人。
几人陆续踏上码头,每人都受到了前辈们的关照。天涯和阿拉斯加受恶鬼大人指导,此时来照看他们的自然也是他。
“你们两个还真是脏,毛都粘在一起了吧?”
他举起拐杖,用尖端轻轻碰了碰天涯因为沾染血污而变得干硬的羽毛,又绕到两人身后看了看阿拉斯加的尾巴。
“怎样才能背后也沾上啊?一边打一边转圈圈?”
“……”
好像还真是这样啊……由于使用短剑战斗,阿拉斯加在作战时的确会使用一些旋转身体的招式,依靠旋转的惯性提升劈砍的威力。
“战斗技巧什么的明天再说,赶紧去把你们的毛洗干净,之后去食堂找我。”
是有什么事吗?两人看着恶鬼大人,有些疑惑。
“等下就明白了,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