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言语里，现在的所有生物可真是一文不值。”我扭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青，“你的意思是在说死亡也是人类的进化吗？或者那些没有意识的个体，就是死亡的生物......而且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你所提出的言论的漏洞吗？”
“......”凛苍阿澄楞在了原地。
“你听说过麦克斯韦妖吗？”
“人类自身就是麦克斯韦妖。”
“对，你也出现了和它相似的错误......感情也是一种信息，而全知者拥有一切信息。但有一点你说对了，我们所谓的永恒并非永恒......”
“因为我们在全知下，失去了疑惑，这一信息感情......”凛苍阿澄敏锐地接下了我的话。
“全知永远也无法做到，因为全知本身就矛盾重重。”
“......个体的疑惑是永恒的关键......个体的所有对外反应，都是我们疑惑的表现！”凛苍阿澄的语气居然开始有了起伏。
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即便是【癫狂】它们也会因疑惑而对外反应......你觉得【癫狂】对于地球，是怎样的存在。”我突然想了解一下她对此的看法。
“嗯......”凛苍阿澄沉思了许久，而后回答，“地球上所诞生的另一种物种，和我们一同改变着地球......”
“外面的世界......”当我说出这句话时，凛苍阿澄深吸了口气，“的确因【癫狂】的存在而改变了——”
“什么样的改变！”凛苍阿澄径直冲到我的面前，她紫色的双眸里满是激动与期待。
“......你，很希望了解【幸存人类划定区域】之外的世界吗？”
红晕如被夕阳映红的云彩般，遮住了凛苍阿澄的脸蛋，她嘟着小嘴冲我点了点头。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我这样说时，凛苍阿澄目光中的期待少了几分，忧郁企图再次占领她的双眸，“但真的很美，宛若仙境。”我站起身，绕开了挡在身前的凛苍阿澄，朝窗边走去。
“你......去过外面的世界？”凛苍阿澄踩着碎步来到了我的身旁，“可以，可以给我描述一下外面的世界吗？”她的语气很急切，却也极为客气。
我很庆幸她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去过外面的世界，于是缓缓说道：“人类曾经生活过的城市里，那些灰暗的高楼大厦上，锈红的条条铁柱上，还有破碎的黑晶路面上，也是爬满了各色繁盛的绿草幽芳，充斥着与A市中一样的寂静。但不同的是，那些城市里有着真正属于【癫狂】的痕迹。它们展开自身，改造着周围的环境，而越是高级，它们所改造的环境便越是诡谲。你能想象一幅三维，甚至是四维的绘画作品吗？亮丽的色彩在空间中交错渲染，那流体与固体，既是透明的，又是不透明的，而在其中还点缀着犹如星辰般的二维碎片。但这只是冰山一角，因为不同的【癫狂】对世界与自身的思考是不同的，而这不同也会体现在他们所改造的环境中......”
我停止了发言，因为凛苍阿澄眼中的兴奋与憧憬太过于耀眼。
“......你难道不觉得我是在骗你？”我皱着眉，问道。
“怎么会！”凛苍阿澄的声音开始激动起来，“方才我说那番话时，您不也是在认真聆听而不认为我在危言耸听吗！”
我同意般点了点头，随后重新回到悬倚上坐了下来。
“可，可以，再为我讲一下，”凛苍阿澄羞红着脸，扭捏的样子使她顿失先前的优雅，“外面的世界吗......”
“【乌拉诺斯自由联邦】难道没有相关书籍吗？”
凛苍阿澄的目光暗淡下来，她款步到我身边，叹道：“一个封闭但衣食无忧的地方，很少有人会渴望离开它......这种社会现象，也影响到了文化......”
“嗯......”我简单地回应了一声，说实在的，我对【乌拉诺斯自由联邦】的人是否渴望外界并不在乎。
“所以，”凛苍阿澄清澈的双眸注视着我，“可以继续讲一下吗？”
“......嗯。”我回答。
“太好了！”凛苍阿澄的嘴角漾出一朵微笑，宛若微风吹皱了一汪春水。
我望向窗外黑夜中闪烁的星辰，一幅幅绮丽的画卷在我脑海中展开，“外界的天空，白昼时不再蔚蓝，夜晚时不是黑暗，而是彷如泡沫般的存在。薄薄的透明薄膜上，闪烁着彩色的亮光。云彩连同它所在的空间，沿着——”
“阿澄？”
“哥？”
凛苍哲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们的身后。
“......少年部的人找你......然后我顺便来看一下病人。”凛苍哲也走到我面前，冲我笑了笑。
“......那，我走了......”凛苍阿澄缓缓从座椅上站起。
“咦，怎么感觉你还有点恋恋不舍呢？”凛苍哲也朝他的妹妹坏笑道。
“因为受益匪浅。”凛苍阿澄的眼神再次被忧郁占满，她优雅地向我示意后，便从医疗室中走出。
凛苍哲也见状坐在了空下的座椅上，过了许久，他才笑着说：“你还是第一个和我妹妹谈得很投机的人嘛！”
我没有说话。
“阿澄虽然像极了一位优雅的公主，但她可是一位中二病的公主，可她的中二病和普通的又不一样。因为她的见解总是和其他人大相径庭，所以没什么能谈得来的人，一直很孤独......我想，她也给你讲了她的见解吧？”
我点了点头。
“其实很多人都觉得这是她的想象，虚假的想象，甚至连我也这般认为。可是，身为哥哥，我不可能去否定自己的妹妹。但......有一点，我很认同她——去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很吸引人吗？”我问道。
“当然！”凛苍哲也突然兴奋地扭头看向我，“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待在【幸存人类划定区域】！你知道吗？每当我想到自己生活的空间是狭小的，我的内心便会涌上一种恐惧感。这一点，阿澄和我一样。”
“你和她都将自己的生命看得很随便，人类无法在外界存活。”
“......不，你说错了，并不是活着就叫活着......”
听到他的话，我有些目瞪口呆，生命只有“活着”，才叫生命，不是吗？难道你们祈求一死就是为了所谓的消减不确定性熵？！
“阿澄对你说过人类的情感对人类达到全知的影响吧？”凛苍哲也的表情异常严肃，“太上忘情的是神，而阿澄一直想做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她不想失去情感......”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凛苍阿澄会将感情信息忽略了，她一直以来都在害怕，害怕失去感情，“拥有情感的她，因对外界的憧憬而开心激动，一个热爱生命的人，很容易沉醉在这样幸福的情感中。身为人的我们要为生命赋予意义，那阿澄生命的意义便是弄清这个广阔的世界，让自己拥有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