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王国,王都柯隆,柯隆大教堂之中。
修女敲着房间的门,她的手中端着早餐,但是房间里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勇者大人,请吃点东西吧!”
房间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穿着洁白衣裙的少女走到了房门之前,修女急忙向着少女行礼。
“圣女殿下。”
“勇者大人还是不愿意出来吗?”
“是的,从昨晚回来就这样了,什么东西也不肯吃,水也不肯喝……”
“算了,放到门口吧,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下。”
“是。”
修女将早餐和一壶清水放到了房门旁,再次对圣女行礼之后退下,圣女皱着眉头看了看房间的大门,但是最后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她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勇者这里。
房间之中,勇者蜷缩在角落里,她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窗前,看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圣剑,阳光下,它没有了往日的光芒,她和圣剑的契约已经被斩断了,她无法感受到圣剑给她的任何力量,当圣剑与她解除契约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勇者了。
“是我做错了吗?可是……可是为什么是现在!我这一路上不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吗?!”
她曾经迷茫过,但是她坚持了下来,因为她不想被圣剑放弃,她不得不成为勇者,因为只有成为勇者,她才能有去赎罪的力量,有着勇者力量的她尚且不能保护所有人,失去了圣剑的她就更不可能做到什么了,她又变成了那个一无是处的平凡的村姑,那个只能看着自己妹妹被魔兽带走的懦弱的无能的女孩儿。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坚持着错误的自己,直到那天,在那个一成不变的战场上她遇到了那个银发的少女,她是魔将,但是她说出了那句戳中了她软处的话语。
「将青春的少女绑架到这样的战场上,重复着杀戮与悲伤,您觉得这样的教会真的值得信任吗?」
魔将菲娜,最后的唯一的吸血鬼,她说的没错,我也不想成为什么勇者,我也不想每天都在战场上重复着杀戮与悲伤,无论教会是否值得信任,我都不应该是这样……我在无数个夜晚怀念我那平凡的生活,我怀念那个在村庄里和妹妹还有爸爸妈妈在一起的生活,可是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我不能迷茫,因为这是我救赎之路,我只能战斗下去。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因为我是勇者,所以我必须去拯救更多的人。
她让勇者坚定的信念出现了动摇,而魔王的出现彻底击溃了她的信念。圣女不止一次地告诉过她,勇者的使命就是击败魔王,终结魔族的侵略,她也无数次听闻过魔王的强大,但是她从未想过她会在斗技大会上第一次遇到魔王,而所谓的魔王也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女。
魔王是邪恶的,正因为她率领魔族发动的侵略才让不少战士为了保卫和平而牺牲,其中有不少人是为了保护勇者而死,她理应讨伐魔王,可是昨晚拦在她面前的魔王,要比她更加明白什么才是正确的,她并没有那么邪恶,她甚至要比她这个勇者更加知道生命的可贵,她无法接受,一直支撑着她的信念终于开始崩塌,她无法忘记魔王和夏泽兰的话。
勇者的力量应该用在保护他人的身上。
她当然明白,但是她做不到!勇者的力量也是有限的,越是明白这一点,她就越能明白自己的无能,她做不到魔王的那种觉悟,她做不到「即使是最后一刻,也要坚持拯救所有人」,她没有那样的觉悟。
“圣剑啊,或许,你应该去找其他的勇者了。真是可笑,那个魔王,比我更像是勇者……”
勇者埋下了自己的头,无声地哭泣着,她只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女,她已经承受了太多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痛苦,或许是时候让她卸下肩上的担子好好休息了。
…………
教堂楼顶,圣女的房间之中,魔力水晶投射出教皇的虚影,圣女靠在椅子上和教皇商谈着最近的计划。
“圣女殿下,勇者大人的事情……”
“所以说我讨厌这样的小屁孩儿!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勇者就是勇者而已,她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去打败魔王就好,不过是一件兵器,根本没必要去思考。”
“勇者大人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也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纪。”
“我从一开始就反对这个人选,工具不需要思考,现在我的计划因为她的原因被全部打乱,虽然不影响大局,但是我开始厌烦总是安慰这样的孩子了,我没有多余的耐心和精力消耗在她的身上给她当知心姐姐。当时我勉强同意选她成为勇者是因为她实在是太蠢了,蠢得可爱,我告诉她只有杀了她的妹妹才能杀死那条人面黑蟒,她居然没有任何怀疑地就相信了,她完全可以救下那个孩子的,真是可惜啊,她没有想过去拯救所有人,她的愚蠢让我觉得她可以成为我们的勇者。多可笑,她甚至还为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发妹妹而感到自责,还用我给她的借口愚蠢地为自己开脱。”
圣女露出讽刺的笑容,是的,她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她欺骗了贝拉,她本来可以救下她的妹妹,但是她根本没去怀疑过圣女,而圣女这些年的诱导和劝说都只是在利用她而已,在教会眼中,勇者从来都只是压制魔族用的工具罢了。
“那您打算怎么做?说实话,我认为勇者大人有些可怜。”
“可怜?这个大陆上可怜的人很多,你要每个都去关心一下吗?教会并不是一个慈善组织,我们只是看起来像而已,我们要做的让这个世界明白什么是奇迹,什么是神明!我绝对不能允许这执行了千万年的计划在这里失败,如果勇者还是这样幼稚而愚蠢,就开始物色下一位勇者的人选吧,或者拿出我们的存货也可以,反正勇者终究只是一件工具,不需要思考只会执行命令的工具才是好工具,等到勇者将魔王讨伐,勇者也就失去了他存在的意义。”
“我明白了,是我多嘴了,我会去安排的,但是……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吧,说不定勇者大人会走出这个牛角尖的。”
“哼,好吧,那我就再给她几天,希望她不要让我失望。”
“审判官维吉尔呢?”
“他违背了我的命令,我还以为他是个胆小怕事的男人呢,他没有勇气背叛我和教会,他那愚蠢的常识和良知还在支配着他做一些蠢事。不过没关系,他这样的家伙卷不去什么大风浪,让他继续这样就好,关键的地方上他反倒是会给魔王那边带来不少麻烦,挺好的。做好昨晚一切的工作,具体事项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需要在今天改变我们被动的局面,时间不对了,没有菲娜那样聪明的小丫头在魔王身边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能带给我惊喜,不愧是伊丽莎白选中的小家伙,挺有意思的。”
“嗯,我明白了,执行官已经全部撤回,按照目前的情况,继续留在柯隆他们也只会让教会的地位更加尴尬,但是我们在柯隆的战斗力就只剩下审判官维吉尔和圣殿骑士团了。”
“执行官撤离是必须的,想要死无对证,就只能先这样了。这样就好,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武力解决,也没有人敢在柯隆对我做点什么,我不需要执行官的保护。另外,斐琳回圣城了吗?”
“还没有,按照时间来算她应该已经完成任务了,做昨晚就应该回来,会不会出现了什么意外?”
“应该不会,她是特别的,先不用管她,她可是我为我们亲爱的菲娜小姐准备的礼物,可不能这么快就被她发现啊,那样可就算不上惊喜了。马上安排各地区的主教,准备开始行动吧,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既然魔王想让魔族重回大陆,我们当然要给她添点麻烦,教会不能就这样认输,他们的努力还不够。”
“这些您大可以放心,我都会安排处理的,很快您就可以发表公开演说了,整个大陆都会有转播。但是圣女殿下,请允许我多嘴地提醒您一下,我们不应该逼得他们太紧,现在的新生代已经有联合在一起的趋势,而他们的联合也可能促成各国的联盟,将他们逼得太紧反而可能适得其反,让他们彻底联手反抗教会,那样就太棘手了。”
“一群小孩子组成的乌合之众,哪怕他们会做一些小打小闹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我们还有卡蜜拉,放手去做吧,不要让魔族太清闲了,这边有我和卡蜜拉,剩下的都交给你了,亲爱的教皇冕下,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哦。”
教皇的虚影打了个冷颤,他尴尬地露出笑容,他一把年纪了却被圣女这样的年轻人威胁实在是有些奇怪。
“不胜惶恐,那么祝您一切顺利,圣女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