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勇者之后有很多事情会变得不同,除了身上要背的担子越来越重之外,贝拉也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一片漆黑之中,贝拉静静地看着周遭,空无一物,就像她勇者的人生一样,她没能留下什么,也没能创造什么……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虽然她觉得那部分记忆应该很重要,但是她甚至没有时间来追寻那段记忆,从其他人的口中她知道自己有一段时间被教会所操控了,而那期间的记忆也不见了。
她对教会秉持着复杂的情感,她不信任圣女,但是她愿意去相信那位教皇,她对自己很好,而圣女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虽然表面上她看起来很尊敬自己,但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和控制之中。
“我记得我为埃尔国王挡了一箭……我已经死了吗?这里是冥界吗?”
贝拉苦笑着看着周遭的黑暗,她不讨厌这样,至少在这里她可以好好地休息了,不用去想那么多,也不用再努力下去了。
一道光芒在黑暗之中出现,照射在了勇者身上。
“好温暖……”
那光芒让她觉得很舒服,温暖而明亮,那道光芒越来越刺目,直到让她睁不开眼睛。
“好点了吗?”
依旧是温暖的感觉,贝拉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黑发的有角的少女,感受着自己脑部下面的柔软,还有对方这个奇怪的视角,勇者明白了过来,看起来自己正在享受这位魔王的膝枕。
“看起来我还没死……”
“要是我的宿敌这么轻易死去,我会很困扰的。”
魔王笑了笑,贝拉感受着清风,她再一次闭上了眼睛,身体还能感受到疼痛,尤其是握着剑的手臂,现在还有着钻心的疼,但是这样的伤痛她已经习惯了,她能够忍耐。她不应该再闭上眼睛的,对方是魔王,她应该立刻起来离开这里,去教堂寻求治疗,而不是在这里被魔王用魔法治疗,那道光和这种温暖的感觉就是魔王的治疗魔法。
“是我输了……”
“我们没能分出胜负。”
“你的从容让我很不满,魔王。”
“你这样钻牛角尖的性格也让我很难办啊,勇者。”
“我已经……不再是勇者了,以后应该也无法成为勇者了。”
“评判勇者的到底是什么?只是那把圣剑吗?”
魔王停下了手中的治疗魔法,这里只有她们两人,魔王也明白,这样的情况确实很奇怪,魔王在给勇者治疗和膝枕,如果被自己的前辈们看到他们会怎么想呢?但是,这并不是重点,魔王从未放弃自己的职责,如何与勇者相处应该由她来决断,而不是被历史的枷锁所束缚,也不应该因为过去的仇恨而将错误延续下去,总要斩断可悲的轮回,总要改变这可叹的宿命。
“使命感和责任感不应该仅仅由一把武器来赋予,重要的并非我们是谁,而是我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有你相信你是勇者,你才是勇者,即使不是勇者,你也有能够做到的事情。”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我杀了很多魔族,就像我憎恨着魔族一样,魔族应该也在憎恨着我,憎恨着人类吧。”
“战争,不可能不流血,魔族更是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我们更加明白什么是正义,仇恨永远不能终结流血,因为已死之人的仇恨来让更多的人死去,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所谓的报仇雪恨就是正义吗?从始至终,魔族的目的就不是消灭人类或者报复人类,我们只是想要回到这个大陆生活,仅此而已。勇者,放眼与当下并没错,但是有些时候我们应该着眼于将来,你可以杀掉我,但是还会有下一任魔王,我也可以杀掉你,但是还会有下一任勇者,想要终结这无休止的轮回我们只能找到共存的方式!”
“因为你是魔王吗?”
“没错,因为我是魔王。勇者,想要得到和平只靠我一个人是做不到的,我知道你是和我一样的人,你想要的也是去拯救生命,所以,你愿意来帮我吗?”
贝拉睁开了眼睛,魔王也在低着头注视着她,她的眼神非常认真,看来她没有在开玩笑,真是令人惊讶,魔王居然邀请勇者入伙。
“我想起来了那个男人说的话,或许我们的敌人还在更深处,我们所了解的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九牛一毛。而我,曾经我自大地认为我应该做些什么,因为我有可以拯救什么的力量,但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当我明白了我的渺小之后我才明白,我什么都做不到,我甚至并没有做好面对这个世界真相的觉悟。”
勇者举起了自己的手,然后握紧了拳头,即使现在她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
“但是,我不想输给你,魔王,我也不想输给其他人,我不想输给布莱恩,不想输给菲娜,不想输给夏泽兰!我明白我们的身份确实有着差距,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姑,但是我想要拯救他人的信念,绝对不会输给你们!我已经不想,再看到其他人悲伤的表情了,我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魔王,请你告诉我你所知的一切吧,如果你真的值得信任,那么我会成为你的力量!”
魔王的手握住了勇者的拳头,这让勇者有些惊讶,当贝拉注意到魔王那闪闪发光的表情的时候,贝拉有些害羞地挠了挠脸颊。
“感谢你,勇者!首先,我会告诉你魔族和教会的历史,很久以前……”
魔王所告诉勇者的就和当初告诉那些国王的世界秘辛一样,五位始祖,代表着五个种族,而看似侵略者的魔族却一直是教会的工具,被流放在魔界那片贫瘠之地。
“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的话,那么和我所知道的教会教义完全相反!”
“是的,教会正是用这样的手段来让勇者成为他们斩杀魔王的工具。勇者,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一件兵器而已,我调查过,那些打败了魔王的勇者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连魔王都能击败的强者为什么都没能有个好结局呢?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这……那么那些类似血族的怪物袭击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菲娜做的。菲娜在各方势力之间起到了关键的作用,那个黑袍男人所说的‘纽带’应该就是菲娜。可是现在她不知所踪,而最近的事情全部都是一个叫做卡蜜拉的人策划的,她也是血族,而那些怪物是她的眷属,似乎是某种试验体,来自上古遗迹。”
“又是遗迹吗?我记得菲娜曾经提到过,教会掌控着不少遗迹。”
“没错,大陆上最大的遗迹就在圣城的地下,传说埋葬神明的墓地就在那遗迹之中。”
贝拉坐了起来,挨着魔王,她思考着刚刚得到的信息,虽然信息量有点大但是她能够理清这其中的各种关系。
“我们现在最需要解决的就是卡蜜拉,因为她的关系现在魔族回归的计划不得不被搁置,而关于遗迹的事情我们则需要找到菲娜,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遗迹。菲娜那边有贝莉在,而我们眼下必须要解决的就是卡蜜拉,她刚刚抓走了我们这边的两个人,一个是菲娜的眷属,也是她曾经的青梅竹马㐴兹,一个是㐴兹的护卫塞蕾娜。”
“嗯,我明白了,的确,如果鬼血热是卡蜜拉传播的,那么为了防止更多的人感染,我们必须尽快处理她。我会帮你,魔王,但是如果你的选择并不正确,我还是会站在你的对立面,即使不是勇者,我也会去做我认定的那些事!”
“当然,感谢你,勇者!”
“没、没什么啦。”
贝拉抱着肩膀,她不太擅长应对魔王这样真诚的人,魔王表达自己的感情并不会加以掩饰,总是那么直接,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更何况自己前面还那么丢脸,耍了小性子不说还躺在了对方的大腿上,一想到这里她就又不自觉地把眼神飘向了魔王的腿,说真的,的确很软很舒服。
“嗯?怎么了吗?还是不舒服吗?你的脸有些红哦,勇者。”
“没、没事,治疗魔法很有效。还有,我已经不是勇者了,叫我贝拉就好。”
“嗯,贝拉。”
魔王笑着,她真的很漂亮。
“嗯?你在看这边?啊!还想要再躺一会儿吗?可以的哦,虽然我是魔法使但是身体也有好好锻炼,不会麻的,毕竟你才受了伤,可以再休息一下的。”
“不用啦!再躺下去对心脏不好!魔王你都是这样没有防备的吗?”
“不会的,只是觉得你和我很像,所以觉得你可以信任。你也可以叫我名字,我叫做慕槿,这是我父亲,上一任魔王给我的名字。”
“木槿吗?温柔的坚持和坚韧啊(木槿花的花语),真是好名字。不过还是叫你魔王吧,总觉得叫你的名字让你部下看到有些不合适,然后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保密吧,教会那边我还有要调查的事情。”
“嗯,嘿嘿,感觉就像是秘密情人呢。”
“不、不要说奇怪的话啊,真是的!”
贝拉的脸上带着一点红晕,看着微笑的魔王,风吹动这窗帘,即将落下的夕阳用温柔的光照亮着两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