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有着它们的梦,人族有人族的梦,他们在睡梦中渴求着自己无法得到的一切;精灵有精灵的梦,他们在自己的树屋中梦到了绿野仙踪;野兽有着野兽的梦,北地的熊在冬眠时梦到了春天的第一顿美餐;大树也有大树的梦,它梦到来年夏天,它枝繁叶茂,可恨的伐木人却用它的手脚做了一张饭桌。
梦,是多么的美妙。梦,是多么的绚丽。
梦,是多么的残忍,就好像暗夜巨蝠们的梦,是流血的恐怖的梦。
埃尔王国,王都柯隆,中心广场边的钟楼之上,一位少女正站在高处歌唱,她有着黑色弯曲的角,还有黑色尾端是爱心一样的尾巴。
少女涂着漂亮的彩色指甲,还在上面贴了各种各样的装饰,礼服一样的裙子露出修长的双腿,纵使下面火光四起,纵使暗夜巨蝠不断自头顶落下,她却依然捧着手中的那个名为麦克风的魔道具歌唱。
「所以,再会了,知更鸟。
空中所有的鸟,
全都叹息哭泣,
当他们听见丧钟,
为可怜的知更鸟响起。」
少女的眼中可以看到梦,即使是现在的柯隆,也有着许许多多的梦,有好的,有坏的,有温馨的,有恐怖的。不过没关系,她会带来新的梦,她会带给这些不知安静的试验体死去的梦,在梦中它们都是敌人,没有什么是比在梦中保护自己更容易的了,因为那是你的梦,在你的梦里你无所不能,你可以杀掉所有想要伤害你的家伙,甚至包括在现实中杀掉他们。
“真无聊,都不用唱完就结束了吗?看来是没有任何精神魔法对策的禽兽呢,远不如那些棉花糖可爱,算了,难得出来一趟,去找我可爱的亲爱的姐姐大人吧。许久不见,这一定是一场令人感动的重逢~”
少女的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露出甜美的笑容,然后她的目光转向北区,在她的眼中,一坨黑色的雨云一样的东西正在那里漂浮。
“有趣的可怕的梦,哎呀,抱歉了,看起来那边要比姐姐大人更加有意思。”
少女的身影化为一片片花瓣飘落,她就这样消失在了钟楼之上,歌声虽然停止,但是暗夜巨蝠们还在不断地内战着,不断地削减着它们的数量。
…………
“我……”
贝拉看着眼前的大蛇,这一幕曾经无数次地出现在自己的梦中,而现在,却如此真实,它就在自己面前,而自己的妹妹的脸,如此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几乎是下意识的行动,贝拉的手摸向自己的腰间,可是那里没有圣剑,她的手里只有一根树枝,就和那时候一样,不,现在眼前的这一切是什么?如此真实,就像那时一样,现在的她知道这条蛇的名字,它是魔兽,人面黑蟒。
雨水打在脸上,冰冷和潮湿让贝拉更加清醒,是的,她还知道这条蛇的名字,所以现在的她一定不是原来的她。
她能够明白这一点,那么她就有能够做到的事。
握着树枝的拳头握紧,木槿花一样的少女的话语在她的心中响起,现在的她,也有着不可动摇的信念。
“即使是坚持到最后一刻,也不能放弃拯救所有人!”
她很弱小,她只是个普通的随处可见的村姑,但是她还是勇者,她是要拯救她人的勇者,她也应该是自己妹妹的勇者,这是她所背负的罪孽,她必须亲手来洗涮!
奋力地跳起身,贝拉手中的树枝狠狠地刺向大蛇的眼睛,大蛇灵活地伸展着自己的身躯,将自己的腹部挡在了贝拉前面,那正是她妹妹人脸模样的位置,人面黑蟒会把自己的猎物藏在腹部蛇皮的夹层之中,用来防御和干扰对手。
看到大蛇的动作改变,贝拉急忙停下了手中的树枝,即便是树枝她也不想去伤害自己的妹妹,她有着身为勇者的战斗经验,她知道应该攻击大蛇是要害,打蛇打七寸,再有就是它的眼睛。
她的武器只是树枝,想要造成伤害,果然还是要攻其双眼才是最有用的。
她还在思考,但是现在的她并非勇者,在大蛇面前她只是一个弱小的人类,大蛇的尾巴已经抽了过来,突如起来的攻击让贝拉有些措手不及,她想要闪开,但是身体却意外地迟钝,也对,毕竟这个身体是曾经的自己。
根本无法闪开,贝拉将手臂护在胸前,想要以此减轻受伤的力道,可惜她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狠狠地装在民房的立柱之上,鲜血自口中喷出,铁锈味在口中弥漫,眼前一片昏暗,疼痛感传来,让贝拉几乎昏厥过去,她真正的明白了原来自己还挺强的,她现在非常怀念能战斗的那个自己的身体。
大蛇再次袭来,它狠狠地咬向贝拉,尖锐的毒牙里面是可以瞬间杀死猎物的剧毒。
贝拉用尽了力气滚向一旁,身上被地上的积水弄得满身泥污,手上的树枝已经折断,踉踉跄跄地起身,做不到,她没办法做到,现在的她赢不了。
“姐姐……救救我……姐姐……”
那是女孩儿的哀求声,多久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了?
“无论这是梦……还是什么……我都要感谢你。”
贝拉咳出一口血,她捡起已经折断的树枝。
“能够让我再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放心吧!姐姐,一定会救你的!”
“嘶!”
大蛇的嘶鸣让贝拉又一次打起精神,她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哪怕是最后一刻,她也不能放弃拯救她!
金色的光芒在乌云密布的空中闪耀,一束阳光将满身泥水的贝拉照亮,金色的闪光划破了雨幕落在了地面上,深深地刺入泥土。
泪水混合着雨水从脸上滑落,贝拉握住了那把剑,金色的羽翼似乎在晃动,洁白的羽毛落下,金色的光芒将她的身体包裹,温暖的力量充满了小小的身体,一朵招摇的向日葵正在她的身后怒放,在雨水中,它是如此明媚。
“欢迎……回来!”
擦干眼角的泪水,贝拉的表情变得坚毅了起来,这是她最初的誓约,也是她从不想改变的誓约。
“圣剑啊,我会拯救我所想拯救的一切!”
金色的光芒在剑刃上凝聚,她现在没有足够的斗气来使用「我所守护的黎明」,但是拜大蛇所赐,她现在的状态可是「逆境中的向日葵」拉满,即使是现在,她也有能做到的事情。
剑刃斩下,贝拉漂亮地转身,旋斩的光刃将大蛇的头颅斩下,血水冲天,混合着雨水低落,手中的剑漂亮地划出剑光,大蛇腹部的皮被剥落,娇小的少女身上带着粘液滑落。
即使是圣剑,也没有眼前的少女重要,圣剑被贝拉扔在了一旁,她抱着有些虚弱的少女,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她的呼吸,或许幸福真的很简单,只是现在这样,她已经要幸福地窒息了。
雨,停下,阳光破开乌云,照在了两位少女的身上,如此温暖。
“姐姐……”
“不用怕,我在,我在,我会一直保护你的,姐姐是勇者哦,姐姐是能够拯救所有人的勇者!”
少女们相拥而泣,即使是这是梦,她也终于做到了一次,她完成了那个她从未能完成的使命,她拯救了那个自己未能拯救的最为重要的人。
…………
柯隆,勇者被少女放下,让她安心地躺在地上,手中还是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圣剑,睡梦中她带着微笑,在少女眼中,那片黑色的噩梦已经变成了粉色的棉花糖一样的云朵。
将勇者放下,少女看向那个诡异的大眼睛,从她出现的那一刻,那东西就死死地盯着她。
“这样看着青春的少女,可还真是令人害羞~”
“你……改变了……我的梦境?你……还给那些试验体……噩梦?”
“很懂嘛,看来勇者大人的梦是你给的咯?看你没有那么简单就睡去,果然会使用精神魔法的禽兽就是讨厌啊,我啊,讨厌那些黑色的噩梦,我喜欢那些彩色的棉花糖。即使她是勇者,我也会帮她一下哦,对于靓丽的少女来说那样的噩梦太那什么了,所以我给了她一把圣剑,给了她一次机会,她把噩梦变成了棉花糖,这是不是很棒?我喜欢梦,我喜欢她刚刚的梦。”
“你……是何人?”
少女叉着腰,爱心形状的小尾巴晃动着:“我为什么要回答一只无聊的禽兽?”
“禽兽?我是……掌控法则之物……我是……雅典娜之眼……司掌雷电!”
“禽兽只是禽兽,我不关心你是什么东西,我只是被叫来帮忙的而已。”
雅典娜之眼似乎被少女的话语所挑起了怒火,它睁大了眼睛,紫色的雷电光束喷发而出。
少女的美甲闪亮亮的,她比出一个爱心的形状,色彩斑斓的空间裂痕出现,将雷电光束尽数吸收,如此狂暴的雷电竟然全部被挡了下来!
雅典娜之眼惊讶的把眼睛睁大,甚至比释放雷电时更大。
“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