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圣奥莉安娜大教堂,教皇办公室。
教皇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有些疲累地揉着眼睛,他已经上了年纪,这样长时间的工作对他来说太辛苦了些,可是没有办法,现在他能信任的人并不多,除了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修女。
“斐琳修女,你有什么要报告的吗?”
“哟,您忙完了?”
“你已经来这里做了一个小时了,不无聊吗?”
“还好,托您的福,我才有时间染了染指甲。”
斐琳修女露出自己的手,她为自己的指甲染上了鲜亮的红色。
“会不会太艳丽了?”
“不觉得很适合我的发色吗?”
“呵,你女儿和你的性格很像啊。”
“啧,您为什么要提到她?我希望您早点能放我去见她。”
“你会有机会的。说正事吧,我这边已经结束了。”
“审判长在三十分钟后会来见您,维吉尔阁下因为那名少女的关系,选择了我们这边。”
教皇摸着自己的大白胡子,眯起了眼睛,他不得不佩服菲娜,居然提前做到了这个地步,维吉尔是审判所最年轻有为的审判官,而大家也都认为下一任审判长非他莫属,他是审判长最疼爱的弟子,可谁能想到呢?曾经的吸血鬼猎人,居然被最后的吸血鬼握住了软肋。
“我应该庆幸没有选择和她们为敌吗?”
“您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不觉得很神奇吗?这个大陆上,最高的权力,最强大的力量,居然掌握在了几名少女手中,魔王与圣女,甚至是勇者,都是女性。”
“这难道不是因为女神的青睐吗?按照教义,女神仿造自己创造了人类,那么,女性不是更为接近女神的存在吗?”
“或许你说的没错,可是,这太残酷了。如果我有孙女,我更希望她在这个如花般的年纪,去享受青春,去谈一场恋爱,而不是跻身于政治和战斗中。”
“可这个世界总是残酷的。”
“是啊。圣女有动作了吗?”
“她派出了执行官,向那些支持她的小国去了,看样子打算集结部队。”
“那些小国只会作壁上观,不可能派兵的。”
“好像不是这样,她之前派出过执行官进行各国高层的暗杀计划,虽然好像失败了,但我不认为那些小国的侍卫能拦住执行官,他们一定做了什么,只是我们不清楚而已。”
教皇思考着,圣女不会做无谓的事,她重视效率与结果。
“能拦下他们吗?”
“执行官?您在开玩笑吗?我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拦下那么多执行官。而且一旦我出手,我就无法继续作为间谍待在圣女殿下身边了。”
“你不行的话,或许维吉尔呢?”
“审判所吗?那要看您如何说服审判长了。”
“那两个孩子呢?”
“您让两个少女去对付执行官吗?”
“她们来到了圣城,她们应该有着和觉悟匹配的实力。对于我们来说,现在的每一步都不能失败。”
“啧,我会去找卡蜜拉的,但是如果她拒绝,我们也不能强迫她们。”
“当然。”
教皇明白他现在的所作所为算不上君子,可是现在他别无选择,执行官的可怕之处他非常清楚,想要对付执行官就需要强大的力量,可是他现在还不具备那样的力量,那么就只能利用他能摸到的一切。
“您该出发了。”
“和审判长约在哪里?”
“处刑殿。”
“什么?为什么选在那种地方?”
“拜托,您要和审判长见面总要有个合理的理由啊,平常你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突然要见面的话很奇怪好吗?”
“所以?为什么是处刑殿?”
“我和审判长说火刑架坏了,然后您打算亲自巡查了解情况,拨款重新更新处刑殿的设备。”
“厉害。”
教皇捏着胡子,对斐琳修女竖起了大拇指。
…………
处刑殿,这里主要由审判所负责,这里是审判异端的地方,和名字一样,这里是处刑之地,所以有着许多“设备”,连火刑架都准备了四个,必要的时候可以搬到外面去,当众执行审判。
教皇拄着手杖,一步一步向前,斐琳修女穿着修女服,跟在他的身后,现在她不能穿执行官的白袍,那样会暴露她的身份,但是修女服就很合适了。
在教皇前面,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审判官制服的男人正在摆弄着火刑架,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虽然不算壮硕,但是从坚毅的面庞和坚实的身体来看,也是个硬汉。
审判长的肩章反射着光芒,看来他很爱惜这个肩章,保养的很好。
“许久不见了,审判长。”
“参见教皇冕下,愿女神常在您左右。”
审判者转过身,对着教皇行礼。
“愿女神赐福与你。”
审判长抬起了头,他的右眼处有一道伤痕,腰间挂着剑与铳,能够佩戴武器面见教皇的,应该也只有审判所的最高长官了。
“您清退了其他人,但您身后这位是……”
“她是侍奉我的修女,没关系的。”
“是。”
“火刑架怎么了吗?”
“有白蚁在木桩里面安了家,看来因为太久没用了。”
“是啊,太久不用的东西难免寄生害虫。”
“您……今天不是为了巡视?”
“审判所设立之初,是为了铲除邪恶的异端,后来又进行了吸血鬼的猎杀工作,你们就是为了铲除害虫而存在的。”
“您说的没错。”
“可是害虫越来越少,审判所的存在,也面临着问题吧。”
“您想说什么?”
“圣女殿下曾经提议废除审判所,为她的执行官设立执行局,由执行官全面取代审判官。”
审判长的眼睛略微睁大,他没有表露出惊讶,但是放在腿上的手却握紧了拳头。
“您说曾经提议?”
“是的,我强烈反对,所以那个议题就搁置了。”
教皇双手拄着手杖,微微叹息。
“执行官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机器,他们的执法不近人情,而审判官则会在人类感情的基础上进行正义的审判,我不能让什么执行局取代审判所。”
“非常感谢您愿意信任我们。”
“你知道执行官是什么吗?”
“略有耳闻。”
“审判所抓住的异端和罪犯,会有被特别提讯的时候,作为审判长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是的,特别提讯是圣女殿下走的特殊流程,我和审判所无权干涉,被特别提讯的罪犯会被圣女殿下的人带走,那之后审判所不再负责。”
“没错,你不觉得有些执行官和这些特别提讯的罪犯相似吗?”
“您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审判所独立于圣女和我,由你全权负责,没错吧?”
“是的。”
“木头长久的放置会被白蚁啃食,建巢,教会作为一个存在了悠久岁月的机构,也是如此,一些人的存在正在腐蚀这个机构,把它变成一个罪恶的巢穴。”
“如果您要说的是这些,那么抱歉,我要先回去了。”
审判长站起了身。
“即使审判所被废除,也没关系吗?”
男人停下了脚步,再一次坐了回来。
“看来您和圣女殿下不和的传闻,是真的。”
“并非不和,只是我们选择了不同的路。”
“能告诉我现在的形势吗?”
“如你所见,圣女的权力远在我之上,而之前的圣战,你也知道吧?”
“圣城还会有人不知道吗?”
“你觉得圣女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吗?”
“我认为……”
男人正在斟酌。
“圣女殿下现在有些偏执。”
“她在让教会与整个大陆对立。如果她认为整个大陆都是异端,审判所能够审判整个大陆吗?”
“当然不行。”
“那你觉得圣女是更信任她的执行官,还是你的审判官呢?圣女正在孤立我,她想要彻底掌握教廷,掌握整个教会,那样的话我将失去限制她的力量,而独立与圣女的审判所,恐怕也会被执行局所取代吧。”
“圣女殿下真的会做到这个地步吗?”
“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审判长看向教皇。
“您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当然,我不能看着教会在我的手中毁灭,为此,我要纠正错误。”
“就像您说的,我也不会让审判所毁在我的手中,可是我该怎么信任您呢?”
“你信任维吉尔吗?”
“维吉尔?!他也参与其中吗?”
“他已经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如果连你的弟子都有他的觉悟,那么我想你也一定可以做出选择。”
“他……是因为那个女孩儿吗?”
“维吉尔比你这个家伙有人情味儿。”
“您的支持者是谁?”
“勇者,和勇者身边的那些人。”
“我明白了。”
审判者站起身,走到了教皇的面前,然后单膝跪地,他的右拳放在了左肩。
“审判所全体审判官在内,听从您的调遣。希望您不会让我后悔做出选择。”
“当然了,那么审判长,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拦下那些审判官。圣女正在集结力量,她想要和大陆开战,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避免战争,教会绝不能成为人类的敌人。”
“是!”
斐琳修女上前,将自己手中的文件交给了审判长,那是执行官的情报以及他们的路线。
“果然如此吗……”
看着这些执行官的情报,那上面出现了一些熟悉的人,那些曾经的罪犯,这也让审判长坚定了决心,至少,他没选错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