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奥莉安娜大教堂地下,塔。
教皇惊恐地看着那勇者的尸体,他记得勇者是离开圣城去参加埃尔王国的宴会了,她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勇者的装束和离开时也不太一样,无论如何,勇者也不应该死在这里。
安娜打了个响指,勇者的尸体掉落在了湖面上,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这……”
安娜的身上猩红色的裂痕闪耀着,她缓缓坐下,湖水凝聚出一个座椅,圣典漂浮在她的头顶,不断地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治愈着她身上的裂痕。
“圣典……圣典不是被封印了吗?!”
“当然了,不过圣典是很特别的神器。怎么?您不是很在意勇者吗?您的信很感人啊,您不是把勇者当成孙女一样看待吗?见到了孙女的尸体,您就这么点感受?”
安娜的脸上带着讥讽。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封信!”
“哈,明明尸体就在这里,你却还是更关心我怎么知道信的事啊。不过也是,也正是因为你这样的性格,我才让你当上教皇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是个虚伪的人啊,教皇。东方似乎形容你这种人,叫‘伪君子’,对吧?”
“你不是安娜……”
“我当然是安娜。”
“那个裂痕,你使用了奇迹!你用奇迹做了什么?!”
“看到那朵黑色曼陀罗,你还没想到吗?”
“你用奇迹杀死了你自己的母亲?”
教皇难以置信地看着安娜,他的胡须都在颤抖。
虽然时间短暂,但是他自认为很了解安娜了,那是个可爱而又善良的孩子,和眼前这位,简直是判若两人。
“那么简单的奇迹不会让身体破碎到这个程度的,而且想要杀人也不用那么麻烦。”
安娜看着自己的手臂,红色的裂痕还在蔓延。
“这个身体我很喜欢,本来想着再用一段时间的,可惜啊,即使是这么年轻的身体,也无法承受奇迹的代价。”
“身体?你是……”
教皇的身体都在颤抖,他想到了一个不好的答案。
“啊,你想到了呢,好久不见了,教皇冕下。”
那个语气,那个神态,教皇无法忘记,那是前一代圣女的样子,可是她已经死了才对。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那么,您更喜欢,我这样的语气吗?”
安娜的双手合十,语气带着神圣空灵,那个动作,那个神态,即便那个时候的教皇还很年轻,即便已经过去了很多个岁月,他还是记得。
“前前代圣女……”
“果然还是记得啊,毕竟当时是我推举你成为教皇的。”
教皇当然记得,那个和他有着很多纠葛的女人,那是和前代圣女不同,有着完美名声的圣女。
“不可能!你们不可能都是同一个人!”
“有这么大的冲击吗?”
“你到底是什么!”
教皇手中的权杖指向安娜,魔力在凝聚,眼前的不是圣女,而是某种有着圣女记忆的怪物,一定是这样的!
“在这里,还想对我动手吗?”
带着尖刺的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缠绕到了教皇的身上,他无法动弹,触手不仅在吸收他的魔力,而那种湿冷的感觉,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一根触手在他的面前晃动,上面那尖锐的口器万分恐怖,他敢肯定,在他攻击安娜之前,触手就会把他撕碎。
“你是故意引我到这的。”
“真的是这样吗?”
安娜换了个姿势,她压低自己的身子,像是想要更近地看教皇。
“你的野心不是在催促你来到这里吗?你不是想着控制我,然后在仪式时和我一同进入这里吗?这里是整个圣城最大的秘密,从没有教皇可以进入这里,所以如果你可以进入‘塔’,那么你将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进入大教堂核心之地的教皇,你会名留青史的。”
“我才不会那么做!”
“哎呀呀,你以为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你是个虚伪而又胆小的野心家,你帮助勇者根本不是出于什么正义感或者对勇者的爱护,你只是不想教会在你担任教皇期间没落,那样你会背负骂名的。你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义正言辞地投靠勇者和菲娜那一方,可是你却不愿意承担一点风险,就像你和菲娜签订的合约,你什么都不用做,无论哪方获胜,你只需要投靠就好。给勇者的那封信,不过是你的投名状而已,你需要一个机会,投靠反对教会的多国联合,而处于其中的勇者是你最好的棋子。”
“胡说八道!”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你看到了前代圣女的虚弱,你也看到了各国的不满,你选择了风险最小的分散投资,利用你手里所有的牌,你可真是个合格的伪君子啊。”
“……”
教皇沉默了,他无法反驳。
“我在夸奖你啊,我说过了,就是因为你这样的性格,我才会选择你成为教皇。正因为你的胆小和虚伪,所以你才不敢公然反抗圣女,你这种人远比那些正直呆板的家伙更好操控。你深知教会的黑暗,却不会想着改变它,而是去适应它,你不在乎教会的未来,你只在乎自己的名声,真是好懂啊。就像现在,你还是没有提过可怜的勇者。”
“闭嘴!”
每一句嘲讽都结结实实地刺入教皇的内心。
“啊,你还真是没有幽默感呢。”
“你到底是谁?”
“我从始至终,都是圣女。你也知道的吧?只有圣女才能使用圣典,所以,我就是圣女。”
“你……是……”
教皇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可是在他说出什么之前,触手已经把他的头缠绕了起来,锋利的口器开始切割他的皮肉,教皇挣扎着,紧紧包裹的触手之中不断发出变成闷哼的惨叫。
“您还真是着急呢,是因为我太长时间没给您食物了吗?”
安娜笑着,抚摸着来到她身旁的那根触手。
“您喜欢吗?不会太老了吗?”
触手似乎摇了摇头。
“啊,那么您享用吧。”
触手不再顾及,彻底将教皇撕碎,然后拉入了湖水之中,血红只是短暂的弥漫,只是一个人鲜血不足以染红这一大片湖水。
“呃……”
安娜喘息着,身上的裂痕还在扩大,她能感受到被缓慢撕裂的痛苦。
“这具身体还想再用一阵子啊……”
圣典落到了安娜的手边,她轻轻翻动,一阵金色的光芒闪耀。
面前的湖水搅动,一个漩涡出现,随着漩涡逐渐平静,湖水托上来了一个苍老的身影。
“嗯,过来。”
眼神空洞而又呆滞的老者缓缓地走到了安娜面前,他穿着金边的白袍,那是教会最高行政长官的制服。
“这样子顺眼多了。”
安娜笑了笑,这位“新”的教皇她很满意。
“快了,就快了,离我的夙愿达成,已经没多远了。”
她的目光又看向了一旁的勇者。
“她也奖励给您吧,已经不需要了,反正勇者这种东西,想要多少我就可以造出多少。”
…………
“小心点,审判长大人说这朵花很重要。”
“我知道。”
一名审判官有些不耐烦,他想吐槽既然你知道那么重要,为什么你不来处理?
审判长给他们的命令是处理现场,然后把这朵花用特殊道具保管,也就是可以保存植物的魔法道具。
但是生长在心脏上的曼陀罗,怎么看怎么诡异,他完全不想碰。
“真是该死,早知道就带点工具来了。”
“快别抱怨了!”
“帮我拿好罐子。”
“嗯,小心点。”
审判官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那朵黑色曼陀罗,他的手略微颤抖,他不想碰到心脏。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花茎的一瞬间,那朵黑色的曼陀罗的花瓣突然凋落,然后一片红色的雾气从花蕊之中绽放,眨眼间就弥漫到了整个房间之中。
“咳咳咳……怎么回事?!”
虽然审判官们瞬很快做出了反应,捂住了口鼻,但这红雾还是顺着他们的毛孔以及耳朵眼睛等位置钻进了他们的身体之中。
“到底是什么东西?”
审判官们从自己的手和衣服煽动红雾,想要看清屋内的情况。
“你看!”
过了大约不到一分钟,红雾散去,那朵曼陀罗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见了?”
“怎么办?”
两位审判官看向彼此,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只能如实汇报给审判长大人了吧?”
“嗯,应该不是我们的问题。”
“咳咳……嘻嘻嘻嘻……”
“喂!你笑什么?”
“不知道,但是,我忍不住……嘻嘻嘻嘻嘻嘻……”
“你……嘻嘻嘻嘻嘻嘻……”
诡异的笑声开始在屋内回荡,在那恐怖的尸体之前,两位审判官,不断地发出无法阻止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