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奥帕所说的喜欢是什么样的情感,但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
在我提出要求之后他有些惊讶,他有些可爱地羞红了脸,他说他本来就喜欢上我了,他以为我知道的。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我的生活发生了改变,那是非常重大的改变,本来我平稳如一条直线的人生,第一次出现了分叉,而我,我可以做出选择,然后,我选择了他。
修女的一生奉献给了神,但是那天,我想属于他,我也想让他属于我。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贪心,那天是个安全的日子,所以我把自己交给了他,没有任何的顾虑,没有任何的犹豫,只有那个晚上,我们属于彼此,哪怕他就要离开了,我知道那只是一夜的放纵,但我想明白,那应该也是一种爱。
第二天我第一次迟到了,我起的很晚,感受着身上的痛处我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是当我看向身旁,他已经走了。当我来到教堂,我没有看到奥帕,只有一封她留给我的信,因为我迟到了,所以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原来他要找的,就是奥帕。
奥帕告诉我她不得不回首都一趟,她告诉我等一切结束她会派人来找我的,就像他和我承诺的那样,我怀抱着期待,等着来自首都的消息。
我本以为我的生活会恢复到以前那样,但是我错了,伴随着有些难以忍受的干呕,和我一天天变大的肚子,我才知道,我居然有了他的孩子。
这明明不可能,我们共度的只有一晚,而我算过日子,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才对。
大修女很气愤,她让我将这个孩子放弃,因为修女不可能未婚就有孕,而我甚至连这孩子父亲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我不想放弃,这个孩子或许是神赐给我的礼物,我的人生已经很无趣了,这个孩子,或许也是一种转机。
出于我的自私,我第一次违逆了大修女,我选择了这个孩子。
我畅想着孩子的诞生,我畅想着我们的生活,我也等待着首都传来的消息,我希望和他一起照顾这个孩子,我也希望奥帕可以看到我们的孩子。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哪怕承受骂名,哪怕被指指点点,我也期待着这个孩子出生的那天,我已经想好了孩子的名字,如果是男孩儿他就叫希格,如果是女孩儿,她就叫做菲娜。我开始准备孩子的玩具,还有属于他的小衣服,在他和奥帕离开后,我第一次对往后的日子怀揣着无比的期待。
生孩子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几乎晕厥,不过好在孩子顺利的降生了,是个女孩儿,那是我的女儿,菲娜。你一定不会知道你刚出生的时候有多么可爱,你是个很神奇的孩子,医生告诉我孩子出生的时候一般都会哭,从哭声可以知道孩子是否健康,可是你却没有哭,你只是眨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好像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好像要把一切都印到你的眼中。
在你的陪伴下,我的新生活开始了,我依旧期待着首都的消息,然后一边照顾着你,对我来说你的一切对我来说也是新奇的,我从未照顾过孩子,但是我努力学习了。我请求大修女让我在教堂工作的时候照顾你,但是被大修女拒绝了,她不允许你这样的孩子出现在教堂,她也不允许未婚的修女带着一个这样的孩子在教堂工作。
就这样我失去了工作,用着我积攒的一点积蓄照看着你,陪伴着你一点一点长大。
我听来镇上的商人说王国换了新的国王,我还听说奥帕死在了战争中,伴随着你的成长,首都却始终没有传来消息。或许就像商人说的那样,奥帕可能真的死在了战争中,不然她不会不来找我的。那么他呢?他应该是个骑士吧,他会不会也死在了战争中?
我不敢那么想,那让我害怕。我们的日子也变得有些艰难,好消息是你已经懂事了,你的头发很像我,而你也是个可爱的孩子。为了生活,我只能拜托大修女让我回到教堂工作,我是个没用的母亲,除了侍奉神,其他的工作我都做不太好。
生活越来越艰难,而伴随着我的是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我并不在乎人们怎么评论我,但是我很担心他们欺负你。每一次看到你和其他孩子争吵,打架,我的心都会很痛,我在想这是不是我的错。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抱着自己的幻想生下了你,可是却给不了你更好的生活,我只能让你在这个世界上受苦,和我一起过着越来越贫困的生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首都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我想他可能忘记了我。
哪怕他死了,他也可以让其他人给我带来一点消息吧。
而更可笑的是,我没办法带着你去首都找他,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就连他的样子,也开始在记忆里面逐渐模糊。
你是我唯一的救赎,但是每次看到你伤痕累累地回来,我的内心却无比的煎熬。
一切都是我的错,就这样在自怨自艾的煎熬中,我的内心崩溃了。
脆弱的我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把我的过错强加在了你的身上,甚至还说出了很过分的话。
我永远忘记不了你那天看向我的眼神,那种失望,狠狠地扎在了我的心上。
我没有脸见你,所以我听从了大修女的建议,去圣城赚钱,我希望你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快乐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菲娜,对不起,我只想告诉你,从始至终,妈妈都是爱你的,我真的很爱你,哪怕你怨恨我,哪怕你永远无法原谅那天我的错误,我也希望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我不想你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我也不希望你成为什么公主,或者继承王位。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我奢求的,我只希望你能得到你的幸福,我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事,我想你有着能够交心的好友,有着爱你的爸爸妈妈,我希望你每天都能露出满足的微笑,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爱你的人,我希望你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我一直都是个没什么用的人,看到你辛苦地拯救世界,我却不能为你做什么。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你总是背负着什么,可是我却无法帮你分担。
或许这都是我的罪孽,如果不是我自顾自地把你生下来,或许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会每天都为你祈祷,无论这个世界是否有神明,我都希望你是那个神明祝福的孩子,因为你是神送给我的礼物。
我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事告诉你,或许你也不会相信我。
现在的你还是没能得到幸福,我不想看到总是皱着眉头的你。
又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你是那样的表情呢?菲娜啊,我的孩子啊,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不要害怕,不要悲伤,有很多很多人都是爱着你的,你对我们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们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无论是我还是你的父亲。还有你那些亲爱的朋友们,可能我们终有一天不得不离开你,但是没关系,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就像你能挺过没有我的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你自己,因为你是被神祝福的孩子,你是特别的,对于我来说,对于很对人来说,你都是一个奇迹。
来吧,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了,让我抱抱你吧,可能这是最后了,但是还好,哪怕是最后的时间,我也是陪在你的身边。
菲娜,孩子啊,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
…………
笔停了下来,鲜血洇透了剩下的信纸。
信的最后已经变得很潦草了,她忍着身体与灵魂上的疼痛,尽可能地把自己想说的都写了下来。
但这就是她的最后了,她诉说着自己对菲娜最后的爱,然后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哪怕她知道她会死在自己孩子的手中,但是这是她无法避免的宿命。
她想多写几句“我爱你”,她想表达她真的爱着你,可是,她已经没办法继续写下去了。
她有表达清楚吗?而那个孩子又能理解她的爱吗?
她得不到答案了,她也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