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面传来烈火灼烧般的痛感,想要吞咽写口水,可惜,现在的情况下分泌口水已经变成了一种奢望,甚至张口都变得有些困难。
黑暗的遗迹下,我已经分辨不出时间的概念了,在这里度过一个小时,一天,一周,甚至一个月,都是一样的,毫无意义,在这里能剩下的只有痛苦和折磨。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也不清楚,毕竟我现在自顾不暇。带来的食物和水全都装在自己的包里,可惜,第一个陷阱让我永远地失去了它。或许是因为一路上到这里太多轻松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情况下我能一路顺利无阻地来到地图上标记的遗迹,可能就只是运气好吧。
不过好运气总会有用完的时候,从我踏进这座遗迹,我的好运就已经所剩无几了。我也探索过不少上个文明留下的遗迹,最危险的应该就是萨德王国那个封印着苏格拉底的遗迹,说是最危险,其实也就那样,再加上自己还有这伊丽莎白的权限,也没走什么弯路,基本上没在找路上花费多少时间。
我的确是太过于依赖那份力量了,太长时间的安于享乐让我忘记了现在的我再一次变成了那个垃圾堆里出身的公主,变成了那只童话里的丑小鸭。话说我不喜欢那个故事,所谓的丑小鸭根本不是那么美妙的故事,它也没做什么,毕竟从始至终它都是天鹅,没有什么所谓的蜕变,它的一切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那些它经历的困苦不过是艺术的加工,那些东西和她经历的比起来可以说是一文不值了。
这个遗迹和之前遇到的都不同,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的,在这里我完全没有发现任何的研究设施或者科研设备,也没有什么资料或者文献,反倒是遍布陷阱和错综复杂的迷宫路径。没有了伊丽莎白的权限,我在这里可以说是举步维艰。但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进来后困难重重,可是踏进这里的大门,却是一碰就开。
前面的陷阱或许我还能挺过去,别看我现在没有神之血,但我也是有过一些锻炼的。只不过后面的东西就有些恶心了,好像根本不想让人到达这座遗迹的核心部分,而蔷薇一到这里就闪个不停,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和它互相感应,不过也好,至少证明我没走错地方。
我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很可惜,失败了。我已经尽力了,为了能够再动一动,我还特地休息了一会儿,休息了多久?不知道,可能有个几分钟,也可能过了好几天。
我用尽全力把蔷薇向着左腿的方向挪了挪,好在我靠在墙边,不然我可能连看到自己腿都有些困难。
嗯,还不错,借着蔷薇闪烁的光芒可以看到右腿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怪不得我觉得有些冷,看来是因为没有血可流了,这么说我应该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右腿从大腿根部开始,完全消失了,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可能是被上一关的闸机碾碎了吧。
除了腿上的伤口,身上还有各种各样的伤,左手也完全失去了知觉,真好,至少不会觉得痛。
那是一个巨锤陷阱,我虽然躲过去了,但是左臂却被它不小心砸到了一下,只是一个瞬间我就感觉我手中的骨头全部粉碎,真庆幸那个时候我还能叫出来,哭出来,真应该好好珍惜那个时候。
“呃……”
我想要发出点声音,至少这样还能证明我活着,可惜啊,嗓子里面很痛,也说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
我也看过不少书,书上都说失血过多应该会意识模糊,但是我却没有感觉。我觉得我现在的脑子虽然乱糟糟的,不过却异常活跃,证据就是我现在都没有血可流了,却还是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如果我还能说话,身边还有其他人,那我甚至都能和他来一场辩论赛。
会不会这也算是一种回光返照?
其实我应该趁现在留点什么的,像是遗嘱啊遗言啊之类的。可能天灾会毁灭我这个时代,但是这座遗迹说不定还是会逃过一劫,而下个文明的人有朝一日可能会追寻着我的脚步,找到这里,然后发现我的白骨骷髅,和我最后留下给他们的话语。
这样不也挺浪漫的吗?就像绘本里的那种故事,他们还能发现我留下的蔷薇,然后新的勇士诞生,追寻失落文明的一切!噢耶!
“啊……”
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我讨厌自怨自艾,但是我却忍不住这样做。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遭受这种罪,真的好疼,真的好冷。我讨厌疼,我讨厌冷,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小镇,那个冬天,这种饥饿感,就像是我翻找垃圾的每一天。
我的人生已经很悲哀了,为什么在最后我还要经受这种折磨呢?这样的我,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啊,我想要放弃了,其实我没必要拯救所有人的。这个世界不够完美,我尝试改变它,但是在它变得更好之前有人想要它变得更糟。那么一切的毁灭也并不一定就是坏事。
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拯救自己人生的那个人,如果我没有遇到贝莉,可能我会在困顿之中死去。而现实中,死去的那些人才占了大多数。
无谓的努力,而且哪怕是无谓的努力,我也尽我所能努力过了。
其他人可能在与家人告别,也可能在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最后的时光,可是我呢?我只能躺在这个黑暗的地方等死。我想要吃安洁给我准备的饭菜,想躺在贝莉柔软的大腿上,想要和塞蕾娜扯皮,我很想这些对自己温柔的女孩子们。
她们现在在做什么呢?
啊,我突然明白了,应该说想通了。
虽然我不能确定现在自己的表情,但那应该是苦笑吧。
因为我的缘故,那些花一样的女孩子们,她们的命运也和自己搅在了一起,她们会踏上战场,她们会去战斗,会去反抗,哪怕一切的结果可能并不令人满意,但是她们依旧会去做。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她们会努力到最后一刻,因为她们相信着自己,她们会等待着我的回归。
啊,我被道德绑架了,我必须要和绝望抗争,不然那就是对她们的背叛。为什么总是要让我面对这样残酷的审判呢?这种折磨与痛苦,就是我人生的意义吗?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这样的绝望就是我的一切,那么我就坦然接受吧。
如果,这样能让我身边的她们多少幸福一些的话,我愿意被绑架。
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力气,我抓紧了蔷薇,用它撑起了身体。
我已经站不起来了,我不知道这个遗迹还有多少陷阱,但是如果这是一种试炼,那么我将欣然前往,如果我死在了这里,那么在冥府之中,我也不会没脸去见她们,我怎么样都是赚到的。
我换了个姿势,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口传来的疼痛反倒是让我有些庆幸,能感受到痛,还不错。
我趴在地上,用仅剩的右手死死地扒着地面,爬吧,向前,无论什么样的痛苦我都接受,无论什么样的委屈我都忍受,既然这就是我的意义,那么我无怨无悔。
牙齿磕碰地面,哪怕是用牙齿,我也用尽全力向前。
本来有些清晰的脑袋却变得有些昏沉,我不知道我爬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我爬了多远。
黑暗的遗迹之中,我看到了一点微弱的光。
我不知道哪里的方向正确,我也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某种机关陷阱,就像扑火的飞蛾,现在的我,也就只能向着那里努力了。
大脑愈发昏沉,那点光亮明明就在眼前,可是我可能永远无法到达了。
牙齿崩裂,我也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蔷薇闪烁的光芒越来越微弱。我有些绝望,但是可耻的是,我正因为这样的绝望而有些庆幸,毕竟我的痛苦终于到了尽头。我努力到了最后一刻,而我即将面临死亡,这让我欣喜若狂,我的苦难终于到了终点,死亡对我来说反倒是温柔甜蜜的梦乡。
一切都会结束,绝望平等地祝福着每个人,冥府里不会有痛苦,不会有悲伤,而一个世界的终结会让一个新的时代到来。
唯一的遗憾,或许是我没有和她们道别吧,早知道会是这样,就应该和她们打个招呼的。
视野越来越模糊,那一抹光亮已经被揉捏得不成样子,只有蔷薇还在急促而微弱的闪烁着,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耳边传来嗡鸣,好吵。
终于,一切陷入了黑暗,身体上的疼痛也全部消失,意识,就连最后的绝望,也在此刻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