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幕之中的,是塔下的六层。
“对于你来说,他们是什么样的存在呢?朋友?伙伴?”
菲娜看着那些屏幕里面发生的战斗,她内心之中的愤怒愈发浓烈。
“别想了,你走不掉的。在我们之间的问题结束之前,你哪也去不了,这里是塔,这里是我付诸数千年努力的地方,即便是空间属性的权能,你也走不了!”
“又是你那该死的奇迹?”
“那也是我的力量,我如何使用与你何干?”
菲娜猛然抬手,无形的空间之刃瞬间斩向了奥莉安娜。
奥莉安娜的裙下钻出数条触手,闪断撕裂的空间之刃居然被那看似虚无的触手所阻挡。
触手漂浮在奥莉安娜的身旁,让她的裙摆微微掀起,里面的风光若隐若现。锋利的口器闪烁着寒光,上面还沾染着不知道是不是血的淡红色液体。
“神明无貌,它会以我们所认知的形态出现。你觉得现在的它,可爱吗?”
“你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滥用神明的力量,甚至用它的尸体肆意妄为!你这样的人,也配称为圣女吗?”
“滥用?肆意妄为?”
奥莉安娜亲昵地用脸颊蹭了蹭那触手。
“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加敬畏神明!我的信仰,坚不可摧!哪怕是其他的四人,也不可能和我相比!这个世界如何,人类如何,你觉得神明会关心吗?对于它来说,这些不过是它打发时间的玩具而已。这个世界只是个玩具箱,而我们不过是塞进玩具箱的玩具而已,不能提供玩乐的玩具箱,就应该被销毁,不是吗?不要把人类自诩的高尚强加给神明,那是错误的累赘,那不是神明需要考虑的品格,因为神明的一切,都在人类常识的范畴之外。无论我们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它可能都不会在意……所有人都以为它死了,可它只是睡着了而已。”
“什么?”
“神,根本就没有死,这个世界以神的意志维系,如果神明真的陨落,那么这个世界已经是末日了。”
菲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逐渐明白了一切。
神明创造了始祖,但是始祖并不能让她满意。而在始祖之下被量产的人类更加不堪入目,所以神明便放养了这些人类,将他们交由始祖管理,它则是旁观着一切,偶尔出手照顾一下。
这个世界就像是个蜂巢,而神明,则是养蜂人,它不为收取蜂蜜,只是想要观察这些忙忙碌碌的蜜蜂,想要找点乐子。
直到伊丽莎白的想法发生了变化,她策划了自由的请愿,而神明恰巧厌烦了一成不变地观察,于是,它选择了摆烂。
它把自己的身躯的一部分化为了神器赐给始祖,给了始祖们特别的力量,而它则是以“死亡”的方式归于寂静,不再干预这个世界的一切,让人类真正地自生自灭。
奥莉安娜是个狂热分子,她疯狂地追寻着神明,于是,她发现了一切的真相。
而她一切的最终目的,也就是唤醒长眠的神明,为此,她不惜一切代价。
或许罗兰、奥伯龙和芬里尔他们也发现了这一切的真相,所以他们并不愿意去复活旧日之神。因为他们也都知道,神明对人类,并没有那么多的好感。
握不住的沙,干脆扬了它。
不能提供快乐的玩具箱,不如砸了它。
他们都怕被唤醒的神明看到现在的一切更加不满,也害怕它有起床气,直接扬了这个世界。
只有奥莉安娜,她并不在乎。
伊丽莎白呢?
菲娜想要答案,但是她没能得到答案。不过她应该知道答案了,因为她和伊丽莎白都深深地了解着彼此。
血色的魔力剑刃在菲娜周身环绕,庞大的魔力注入了蔷薇之中,让那猩红的剑刃微微颤动。
“我会阻止你的。”
“你能做到吗?”
奥莉安娜抬起手,她头顶光环闪耀,权能虹色发动,菲娜的两侧两块巨大的石壁耸立而起,想要将她夹扁。
时间的流速减缓,世界变成了灰白之色,飞速对撞的石壁慢了下来,菲娜从容地走出石壁范围,血色的剑气斩向了奥莉安娜。
飞舞的触手撕裂了时光减速,在神明遗体面前,权能的力量发挥不了多少。
“以神之名,赐我荣光 。”
圣典翻动金色的圣光笼罩了奥莉安娜,一套金灿灿的铠甲将她包裹,一把十字长枪被她握紧。
她再一次唤醒了往昔英灵之力,让这具原属于安娜的身体有了不逊色于当年女武神的战力。
菲娜灵巧地躲过了触手的攻击,那些触手似乎无形,手中的蔷薇根本挡不住它们,也无法斩切。
权能汇聚而出的王冠在她的头顶悬浮,微微转动,点点星光从王冠之上洒落,两人飞速地在大殿之中交锋,只能听到金属的碰撞之声,和魔法产生的能量波动。
“神权!”
千倍的重力压在了奥莉安娜身上,让她身形一滞。
而菲娜血色的剑气刚要斩到,那些触手居然无视了重力的影响,拉着奥莉安娜躲开了这一击。
同时反倒是一击过后的菲娜突然停顿了一下,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遭到了攻击。那仿佛是千道丝线,穿透了自己的灵魂,而另一侧,则是连接着操控木偶的十字勾牌。
奥莉安娜不知不觉间发动了权能世界,感知一切,解析灵魂。
菲娜已经提前对这招做了防备,但是还是有些难以招架。
灵魂深处的那座小木屋浮现而出,菲娜的灵魂很弱小,因为她只是一名十七岁的青涩少女而已。但伊丽莎白那孤寂了无尽岁月的灵魂就是她最大的依仗,在灵魂的战场,唯有罗兰可以战胜伊丽莎白。
木屋不断变大,直到扯断了丝线,菲娜也终于再次掌控了身体,恢复了自由。
“噗……”
提线被扯断,奥莉安娜喷出了一口金色的血液,她的身上也开始闪烁着血色的裂痕。
“如此强大……呵呵呵呵……你必须死!”
金色的魔力爆发,奥莉安娜突然涌现出了巨大的杀意,这样的变化让菲娜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她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屏幕上的战局,那是法夫纳从空中摔落,巨大的龙躯溅起了无数的灰尘与碎石。
“他们让你分心了?”
一条触手悄然缠绕到了菲娜的腿上,菲娜立刻感觉到了不妙。
她的反应也很迅速,触手口器撕咬到她大腿的瞬间她就切断了自己的腿,闪断发动,瞬间闪现到了刚刚身后的位置。
断腿眨眼间被触手吸食变得干瘪,然后腐烂化为了干黄的骨头。
血管在断肢之处生长,然后是肌肉,再覆盖皮肤。
一层血色的魔力包裹着刚刚生长出的大腿,掩盖了洁白,变成了新的衣物和长筒靴。
“居然一点神之血也不留,看来你已经可以完全掌控这些力量了。”
“我看起来像是个废物吗?”
“作为人类,我很欣赏你。但也正是如此,我不能让神明见到你。”
菲娜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爆发杀意了。
她害怕神明对自己感兴趣,那样比杀了她还难受。
这就是女人的妒忌心吗?实在是可怕。
菲娜握着蔷薇的手更紧了一些,她开始有些焦躁了。
她的时间本来还算充裕的,七星封印还能坚持两天,她有信心在两天内解决奥莉安娜。
但是她的脚下还有自己的朋友和伙伴在死斗,她能撑两天,神之血让她不死不灭。可他们呢?他们能撑多久?如果自己解决了奥莉安娜后自己的朋友们都死了,那么她做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呢?
“神说,要有光。”
圣典与权能虹色同时发动,一轮炽烈的大日在奥莉安娜的身后升起,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然升高。
“大日,允以圣战!”
三道金色的门扉于大日之前浮现,伴随着厚重大门的开启,三位天使从门中走出,而他们的身后,都跟随着数不清的次级天使。
火焰轮转,炽红色光环的炽天使,它手持火焰长枪。
雷霆环绕,天青色光环的智天使,它翻动雷霆法卷。
剑刃浮沉,银白色光环的座天使,它高举剑与天秤。
主天使、力天使和能天使密密麻麻地散布于三大天使身后,就如奥莉安娜所说,这是一场圣战,而菲娜,则是它们讨伐的对象。
大日闪耀,金色的光芒披洒在天使们的身上,让它们变得更强。
蔷薇大剑立于身前,刺入地面。
菲娜双手盖在齐上,她身后漆黑的蝠翼展开。
“蔷薇,武装!”
「指令确认。」
“全力上吧!”
「指令确认,超载模式,启动!」
机械运转之声响起,机械翼将漆黑的蝠翼包裹,酒红色的机械战甲将菲娜武装。
银白色的面罩将她的脸覆盖,蓝色的光幕浮现在眼前,让她可以观察到战甲的数据以及收集战场的情报。
感受着身上充盈的魔力,菲娜也并不吝啬,蔷薇要多少她就给多少,胸口一个紫色光芒的涡轮闪耀着飞速转动,她战甲上那些缝隙还透露出那紫色的光,耀眼而又瑰丽。
地面颤动,大日的照耀下菲娜身后的影子开始拉长,森然的白骨之爪从中伸出。
那影子仿佛一道裂隙,白骨之爪抓着影子的“两岸”,挺身而出!无数的骸骨组成了那巨大的怪物,一轮光环在它的身后转动。
「人子啊……」
伪作神明,苏格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