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奥斯卡诺宣礼殿后厅。
王宫的后花园内,栽满了一望无际的紫阳花,馥郁的香气溢满了古老的庭院,让整座王宫显得更加宁静。
这里原本是供奥斯卡诺王在闲暇之余前来欣赏的地方,但今天却略微有点不同。
“好、好厉害!”
即使次多次目睹了自己主人紫阳的高超弓术,格雷伊还是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十分震撼。
拉弦,弦满,箭出,名为紫阳的年轻女性仅仅是不断重复着这个简单的动作,但她手中的箭却一个个精准地射向了五十米之外的靶心,而且完成这一操作的紫阳,还是在蒙着眼的情况下进行的,这不由得让年轻的侍从格雷伊露出了十分钦佩的神情。
“这种事对岚骑士而言只是雕虫小技啦,等着吧,让我来考考她。”
说话的人是和紫阳同为岚骑士的约瑟,等紫阳摘下眼罩向他们露出胜利的笑容时,约瑟便走上前说道:
“真是精湛的弓术啊,要是我加大挑战难度,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可以哦,只是你小子恐怕也出不了什么能让我感兴趣的挑战吧。”
“那可说不定。”
约瑟狡黠地笑了笑,然后走到花园中心,他轻轻打了个响指,一阵柔和的风便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紫阳花,因为承受不了风的吹拂开始迅速凋零,一时间,整个庭院都飘满了紫阳花瓣。
“听说好的射手不仅需要尖锐的眼力,还需要拥有恰到好处的力道,那么在这些花瓣中,你能射中其中一片吗?”
约瑟等的浅笑在紫阳眼里仿佛挑衅一般,她随即毫不犹豫地回答:
“当然可以,你就给我看着吧!”
在说话的同时,她早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瞄准着飞舞的花瓣射了过去。
然而,令紫阳感到惊讶的是,自己精心控制力道的箭完全没有射中花瓣的迹象,在空中漂浮的花瓣要么根本不在箭的轨道内,要么就在触碰到箭尖时被箭风刮开,直到箭坠落在地,她也没能成功射下一片花瓣。
“哈哈,关于这点我早就想说了。在成为岚骑士之前,老师经常和教育我们:‘你们将要成为的,是这片大陆上最强的武者,你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将自己的力量锻炼到极致。’可当我们变成了所谓的最强武者,真正走到战场时才发现,有很多问题是力量所不能解决的。看来,就算成为了岚骑士,我们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约瑟从头到尾都在温和地笑着,可这个态度反而让紫阳更为不爽。她抓起一把花瓣甩在了约瑟的脸上,烦躁地说:
“啰嗦,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紫阳大人,这样对约瑟大人也太无礼了吧?”一旁的格雷伊赶紧上前制止。
“喂,你不是我的侍从吗,你倒是帮我说话啊。”
紫阳再次从地上捡起一把花瓣,像甩约瑟那样甩在了格雷伊的脸上。格雷伊只好一边躲避一边劝道:
“就、就算这样,这种行为也实在有点过分……”
“是啊,紫阳,就算我允许你在我的后花园里自由活动,但也没有让你肆意破坏我的紫阳花哦。”
一阵洪亮的声音从宫殿传来,三人连忙半跪在地上,恭敬地迎候那个人的到来。
“不用那么拘谨啦,都快起来吧。我叫你们到这里来,只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些事而已。这样跪着我可没法和你们好好讲话啊。”
他挥挥手,示意三人站起来。
在站起来时,格雷伊偷偷撇了一眼这位传说中的奥斯卡诺王。就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年过耄耋的王在样貌上仍然和少年一样毫无苍老的痕迹,雪色的长发迎风飘扬,让王看起来如同花花公子般倜傥。
王并没有着急谈话,而是用手杖敲了敲地面,那些被风吹散的花瓣顿时回归原位,紫阳花园又变成了最初的端庄。
“紫阳之庭乃是庄严的所在,下次可别把花瓣扔来扔去了。”
“遵命,父王。”
“在这里,叫我叫我罗斯加德就可以了。”
名为罗斯加德的王慈爱地对紫阳说着,随后,他转身向格雷伊说道:
“你叫格雷伊是吗?就先在王宫外等一下吧”
“啊!是!”
格雷伊连忙走出花园,静候着自己的主人。
◇
“都怪约瑟你这家伙,非要搞什么挑战,害得我被批评。”
紫阳一出后花园,便立刻对约瑟抱怨道。
“抱歉抱歉,刚才一时兴起就没怎么注意,要不改天我请你喝酒吧。”
“喝酒什么的就不必啦,给我好好守城就行。我就不陪你走了,格雷伊,你去送送约瑟吧。”
“明白了。”
格雷伊马上为约瑟迁来他的马匹,和他一起走出了宣礼殿。
◇
奥斯卡诺,这片大陆上最靠近血之渊的国度,它与北方的血之渊之间仅仅隔着一道冬之墙。为了随时抗击血之渊中的渊神,奥斯卡诺在神代就建造了两堵永不坍塌的城墙,而约瑟,正是第一墙的守护者。往常的他,都是带着笑容面对欢迎他的人们,可在离开宣礼殿后,约瑟便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仿佛有什么心事一样。
一旁牵马的格雷伊很想问问王到底讲了什么,可那种机密他大概也不会告诉自己这样的下人吧。于是格雷伊只好和约瑟一同沉默着,直到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那个,骑马的大哥哥!我妈妈说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们,所以我想把我最喜欢的紫阳花送给你,你……你能收下吗……”
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格雷伊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后退了几步,想尽可能地离开她。
因为这个女孩的额头上,清晰地刻着“流浪者”的字样。
在这片大陆上的人,如果在身陷绝望时就会在体内产生类似血之渊的物质,这样的人被统一叫做“流浪者”。靠近流浪者的人会逐渐传染到流浪者的绝望情绪,最终自己也会成为流浪者,成为流浪者的人寿命会急剧缩短,目前还没有能治疗的办法,因此向来被人们当做洪水猛兽。
在奥斯卡诺中,流浪者会被特地隔离在自己的区域内,且会被强制在身体上刻下流浪者的字号。可不知为什么,这个女孩居然独自跑出了隔离区,还来到这么显眼的地方。这时,一个卫兵连忙跑向女孩,狠狠地扇了女孩一个巴掌,女孩立刻委屈地哭了起来,一边的卫兵还不依不饶地拖着女孩,一边满脸堆笑地向约瑟道歉:
“真是对不起啊约瑟大人,这个贱妮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偷偷溜出了隔离区,还敢在这叨扰您,我这就把她拉回去好好教训一顿。”
“给我放手。”
“欸?可、可她是……”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约瑟以绝对威严的口气命令着卫兵,卫兵只好讪讪地退了下去。
随后,约瑟翻身下马,蹲在女孩身边,他一改之前的面目,用温柔的笑容安慰着眼前哭泣的女孩:
“谢谢你的礼物,作为回礼,能收下我的披风吗?”
说着,约瑟一边解下自己的披风,一边伸手向女孩索要那朵紫阳花。
约瑟的举动让女孩顿时破涕为笑,她一边接下披风一边连忙将手心中那只藏匿已久的紫阳花递给约瑟,尽管花已经被女孩捏得皱巴巴的,可约瑟还是笑着接了下来。
“格雷伊,能拜托你把这个小女孩送回去吗?”
“可是,我还要……”
“没关系的,我又不是认不得路。另外,给你透露一个消息吧,第一墙和第二墙马上就要封锁了,要是你因为送我把自己锁在第二墙外可就不好了。”
说着,约瑟便骑上马快速走向第一墙,落单的格雷伊只好不情愿地牵起小女孩的手走向第二墙的隔离区。
但有一个疑问,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从未封闭的城墙,为何要在今天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