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羽寨的一个房间里马秀隔着窗向外看着寨子中;红绸子还在只不过已经让人解开了所以都从木梁上耷拉下来;擂台还在,但就是周围的人都散了。也是啊,好好的婚礼变成了“葬礼”谁还有心思热闹呢。
马秀还在看着窗外但却没有注意马文已经推门进来。马文收里提着一坛酒走一步喝一口等进门时基本就剩个底了,可就算已经喝了这么多马文还是没有喝醉的样子,相反,他现在的样子不管是谁都不会觉得这是个愚蠢的人谁看他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
马文一脚绊倒了放在门边的脸盆这回马秀才注意到自己大哥进来了,一般人觉得现在的马文十分聪明在马秀的眼里更已经是聪明绝顶,在他眼里就是以前的卧龙凤雏也不及自己大哥一毫。以前他觉得马文的他大哥是马文三生有幸,可现在看马文是他大哥才是他三生有幸。
过大的反差带来的便是极端,而马文前后的反差带来的则是马秀的极端。马文可能还是之前的那个马文但马秀就绝不会再是之前的那个马秀;马文一时的表现或只是影响了马文自己的,而马秀却是因马文影响的。
“大哥,耶律宝才之后怎样了?”
“还能怎样,一个人找地方喝酒去了。”
要是在以前马秀便一定觉得大哥这话完全没有一点水平,既没说明语气又不好很可能就把别人伤到,可现在不一样了,马文大哥这话简直就是洒脱的典范。马文马秀我们兄弟俩就算不借着父亲“狂鞭劲刀”的名号在江湖上也绝不是叫不出名字的人物,既然不是无名之辈那就应该洒脱,绝不能像之前的自己做事思前想后。他要学自己大哥,学自己认为的真正大侠。
马文现在侧躺在木炕上努力把酒坛对准把酒灌到自己嘴里,不过只有一半灌到了自己嘴里另一半就完全浇在了自己的大脸上。可这又如何?他现在觉得自己很潇洒,以前爹觉得自己弟弟更好,嗯,他也觉得。
能说会写、思维清晰的弟弟自然要比自己优秀,弟弟不光学会了爹的刀法还学会了爹做生意和打交道的本事,而自己只不过学会了赶马的方法而已。但又怎样?爹喜欢他又怎样?关内的李叔叔夸他精明又怎样?他之前一直觉得他弟弟马秀是他所知一切的中心,但突然间马文觉得他错了。在今天他突然就觉得自己才是他一切的中心,当穿过那一盏盏红灯笼时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每过一盏他周围的世界就靠近自己一分,知道看到那最大的红花球时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紧靠着他的,他应该让整个世界都看着他,他就应该在整个世界最令人瞩目的地方。
所以他一步跃上擂台几鞭便将那些老鹰抽死,接受耶律宝才用双眼迸射出的恨与泪,接受在场所有人的惊恐和弟弟的依靠。对!今天,不,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只不过之前自己一直要等待,一直要等待今天的到来。
马文斜眼看了下自己弟弟,弟弟那眼里的单纯简直可以醉人。太美丽了,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之前他和“他们”会以为他弟弟才是世界的中心。对,就算有着和马秀相同的容貌但弟弟的美丽和单纯远不是自己可以比的,弟弟的付出和努力有有资格在自己之前享受中心的待遇,但也只是在他之前。
马文他又看了眼马秀,这回可要看的仔细的多。年轻、结实、样貌更有这一种独特的美丽。这就是我,当然,我和他可是亲兄弟这当然是我。但还是有一点不同,我的眼神永远属于自己,而他的眼神永远属于我。
马文吸了吸嘴里的酒气然后对自己面前的弟弟,对马秀说:
“耶律宝才早就准备好对付我们了。”
“为什么大哥你说、啊,等等……”
马秀立刻想到耶律宝才可以这一带响当当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办事除了自己和大哥外现场却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叫出名字的人。果然这样,耶律宝才是怕在在陷害我们时被人阻止才一人没有的。
可怜的马秀,要是在以前不管最后得到的结果是什么他也一定会想到陷害他们对耶律宝才的影响并不大。他依然还是那个败在“狂鞭劲刀”手里两回的鹰羽寨寨主“苍羽追驹”耶律宝才,甚至会因为在两人死后“狂鞭劲刀”马勇良再出江湖后周围土皇帝为讨好“狂鞭劲刀”且隐瞒他们对两兄弟过分的态度而先干掉耶律宝才。
马文不是用脑子的人但这可不是说马文是个傻子,只不过是说马文所有的想法往往都是最直接的结果,而最直接的结果往往是一眼看去最合理的结果,而最合理的结果往往又只会把事情往一个错误的发展上引导。
而马秀,本来是有能力来修改马文的方向的,相信他们父亲“狂鞭劲刀”马勇良也是想让马秀来帮助马文才会让马文马秀相互扶持相互帮助。但可惜,马秀现在已经完全相信马文了,完全的相信让马秀已经失去了扶持马文的能力,相反的他只剩下“帮助”马文的能力了。
马秀没有问马文后续而是在自己心里想出了一个完美的足以让自己百分百相信的解释后直接问马文:
“马文大哥,我们之后要怎么办?”
马文想了一下,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马秀。他不是看马秀而是透过马秀看着自己,透过自己有看到了今天擂台上披红戴绿的耶律宝才。
“你过来,我跟你说你要这样……”
耶律宝才独自在一张空桌上喝着酒开始的杯、坛随着今天的衣服都丢了,到最后不管是桌上地上都已经没有酒了可他还是作着样子;一杯、两杯,自己又和了一杯、两杯,耶律宝才想喝的不是酒,是醉。
对,他今天杀了人,在本意和马秀的切磋中动了坏心,耶律宝才甚至知道自己罪无可赦有一天暴尸荒野也是罪有应得;但就是这样他还是难受,人生的大起大落已经远超了他的预期。
一边是自己刚要娶的媳妇,她家欠钱已经到了连利息也还不上的地步结果就是她要给债主作个丫鬟但她爹妈还是欠钱;所有她托人找到了我,我被故事里她的年轻美丽和心折服了,我带人冲进债主家把寨主喂了鹰,而她,这要在今天嫁给我。
另一半是自己的那些鹰,那些鹰仿佛是可以说话的,特别是在每次输给马勇良后就只有他们还在自己身边。马勇良不会杀他们,对鹰们是削掉翅膀的羽毛对自己则是回过神来时他的马和刀都已经在自己面前而刀就在自己脖子上。他特佩服马勇良,所以别的寨主都拿马文马秀两兄弟出气但他不会,若不是他和他的鹰看见马秀的刀便是马勇良的刀他也不会动坏心。
这是混乱的开脱,知道,他都知道,这红白办在一天就是报应但这天令他双眼模糊。耶律宝才又挥起手臂作出一个喝酒的样子,但这回他的手臂被一个人抓住了。那人说:
“要喝,我带你去喝。”
耶律宝才困惑着,他的兄弟们都去清点库房里的白布了,白布不够就又都去附近找白布去了。现在寨子里除了自己和那个和自己还没圆洞房的媳妇外就应该没几个人了才对。对!他想到了,这是他的鬼魂,连他自己的鬼魂都觉的他是这么寂寞要给自己找酒吃。
“好啊!你带我去啊!”
耶律宝才站了起来身子一摇一晃,他的鬼魂拉着他的手臂一路向一个方向去打开一扇厚重的土门和他一起进去。
耶律宝才知道这个地方,在这个寨子里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这是酒窖还有几十大坛酒藏在这里。但他现在也不关这么多了,他是醉了的人,醉了的人是不需要脑子的。耶律宝才一把扑到了酒坛上嘴了还一直念着“酒~酒啊!~酒。”
过了一会儿耶律宝才觉得有不对有对在门口的鬼魂喊道:
“碗呢?!没碗要我耶律宝才怎么喝酒!”
鬼魂听了后好像有了点反应慢慢从门口走了下去,用拳对着一个酒坛“嗙”的一下酒坛里的酒便冲开了外面的陶土片从酒坛内喷涌出来。
耶律宝才看了立刻便明白了鬼魂的意思照着面前的酒坛一拳就打了下去,耶律宝才的拳头嵌进了酒坛里但酒坛开的洞远要比耶律宝才的拳头大的多;酒坛里的酒照着酒坛上的洞喷涌出来耶律宝才便用头去接,他张开嘴,酒沿着他的嘴他的鼻子他的耳朵他身上一切有洞的地方进到他的身体。从一个有洞的地方进到另一个有洞的地方,酒不过是这样运作着。
酒坛里的酒很快便要比酒坛上的洞低了,酒不再从酒坛的洞流出来了。耶律宝才已经慌了神,没有了,没有了酒自己肯定是不行的,他又打碎了旁边的酒坛,然后又是旁边的酒坛,然后又是旁边的……一直打碎了酒窖了过半酒坛在一旁的马秀轻叹了口气。
他不是为耶律宝才悲伤更不是为这些酒悲伤这种极端浪漫的理由而悲伤;只是他感叹他永远也想不到像这样的计谋。
马秀对马文现在已经几乎是一种崇拜,他现在能把一切的巧合合理化然后挂在马文的名下。
他点着一个火折子随手扔在了一滩酒上然后从酒窖出去并关上厚重的窖门。
他们都是没有脑子的人,只不过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
马秀看向寨子只看见火苗已经爬上了木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