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声婴啼划破了灰蒙蒙的天空。
“夫人,是个男孩。”
接生婆形似枯槁的脸谄媚的笑起来,双手恭敬地抱住男孩,凑近精疲力竭的妇人身旁。
夫人气喘吁吁,显然生孩子是一件极费体力的事情,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却风韵犹存。她艰难的转过头,望向哇哇大叫的婴儿。
“是个男孩?”
她无力的问了一句,脸上并没有露出接生婆想象中的那种欣喜,而是带着几分复杂与忧郁,接生婆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并没有触碰夫人的眉头。面前这位可是统治一方的领主夫人,夫妻二人年入半百,即使二位还算“年轻”,可眼下诞生了可传承的子嗣,非但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还隐隐约约的有些犹豫。
屋内温暖的炉火旺盛的燃烧着,把旁边的女佣映衬的浑身金黄。室内红棕色的墙壁上挂着一支蓝白相间的旗帜,白色的线条勾勒出一只英姿飒爽的冰原奔狼。
很快,夫人诞下一子的消息如同一阵风,迅速的传遍了城主府。红松门外响起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让我进去,我要看看我的夫人。”
“抱歉,大人,夫人她需要休息。”
门口的女仆大着胆子阻拦到,与她交谈的正是领主大人,身披棕色皮袄,黑缎披风,红脸长须,眼睛中似乎蕴藏着蓝色的宝石,威武雄壮的身躯经常被误认为是一头直立行走的熊。
女仆有些紧张,她事先得到了接生婆的命令,不准闲杂人等靠近。如果不是领主大人以英明、体恤下属的名号著称,再借她一个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拒绝领主的请求。
“罢了,也不急这一时。”
领主大人反而沉下气来,慢慢地等待起来,只是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令女仆有些好奇,去年秋收时,北方狼骑势如破竹,兵临城下,如此严峻的场面也没有看见领主大人唉声叹气过,怎么...
于是她怀揣着好奇心问道:“大人,您有什么心事吗?”这已经超出了身为一个女仆职责,一般来说,这样的人死的最快。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一定管好我这该死的好奇心。”
女仆面带疑问,闪闪发亮的眼睛中闪出星星般的光芒,这副作态倒是令领主大人一愣。
“诶,告诉你也无妨,我们的孩子...不能是男孩。”
领主大人面带愁苦的说道,当年那道诅咒简直要了他的命,找遍了无数擅长咒术的巫师也解不开一星半点,正要等他再说些什么,门倏地开了。
“出来了,出来了,领主大人让一下了啊。”
接生婆吆喝道,领主大人鹰一般的双眸第一时间看望了自己的夫人,随后紧紧的盯住了小男孩,婴儿刚出生时懵懂的样子使他坚硬的心柔软下来,脸上的慈爱几乎浓的散不开。
“哦,我的上帝啊,他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在心里说道。
【明天,明天再举行那个仪式,我想多看他一会。】
就在领主大人陷入父爱的海洋中,这名婴儿突然睁开了双眼,一抹浓郁的黑色充满了他的瞳孔,与年龄不符的灵动一闪而逝。
“黑瞳?是我眼花了吗?”
领主大人问自己,随即摇了摇头,否认了。他和夫人都是金发碧眼,他不会出现眼花走神之类的问题,如果不是夫人的问题...不,一定不是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婴儿的确有异于常人之处,生活中的任何一点异常都要谨慎对待,这就是他生存至今的准则之一。
他无法凑近仔细观察,只能望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就急匆匆的离去了。
他快步的沿着走廊,厚重的靴子踏在红色的地毯上,走下长长的螺旋楼梯,推开了藏书室厚重的门,扑面而来的尘土简直让他窒息,不过这并不怪负责打扫的仆从,是他自己下命令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里。这宛如城堡内被遗忘的一角,除了他谁也不知道的密室。
这些他征战时扫荡得到的书,上面记载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角落里甚至布满了蜘蛛网,坚实的木架已被腐蚀许多。地面上零零散散的东西使他迈不开脚,“让我看看...这是海妖的水晶之心?这不是我夫人丢失已久的宝贝吗?怎么会在这?”他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脸上露出几分欣喜,手中那颗纯净剔透的宝石立刻迸发出它该有的光辉。
“嗯...话说起来,那本书到底在哪里?”
他喃喃自语,摘下了沉重的黑甲头盔,壮硕的身躯有些施展不开,面前两万八千四百零二本书杂乱的散落一地,有的甚至垒起两层楼高的小山,红皮蓝皮绿皮的书令他眼花缭乱。
......
(仪式将置于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