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我按照文件上的地址找到了樱海的家,开门的是一位长相和樱海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因为看过文件的关系,我实在是很难对眼前这个人展现什么好的态度。
“你好我是樱海的同学,白栗。”
“有事?”
对方明显也是一副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想找樱海和她单独聊聊,能否让樱海出来,或者请我进去再说?”
“你找错地方了。”
说完对方欲要将门关上,却被我一把拉着,不等对方反应便推门而入。
“你做什么?私闯民宅吗?信不信我报警?”
樱海的妈妈在我身后身后咆哮,我无视了她,直接进入房间,开始寻找樱海。我推开挂有樱海名字的房间门,樱海并不在里面。房间里面的是很简单甚至说是简陋的摆设,除了一张床和一张写字桌以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摆设了,完全看不出是一个花季少女应有的房间。
我将门关上,在房间里四处扫视,目光最终落在了一个角落移门上。这应该是用来堆积杂物的储物间,我打开了这扇门,入眼的樱海虚弱地躺在地板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吊带裙。她的身上从脚裸到大腿上那些新的伤口和淤青刺激着我的视觉和脑神经。
当樱海看到我时,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声音,干涩又沙哑。
“别过来,别看我,求你了...”
“把门关上...求你把门关上...不要看。”
“.......”
我上前想要将樱海扶起,她哭喊着。
“别过来,别看我,求你了。”
樱海缩着身子,双手扯着头发,极力的想掩盖自己。她哭的歇斯底里,樱海一定很害怕被我看见她这个样子。她的伤,她的行为,深深刺痛了我的心脏,一种心疼与心酸蔓延到心底。看来我还是来晚了一步,我就不应该等到今天,昨天就应该马上赶过来接她。
“樱海?怎么啦?又躲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樱海的妈妈走了过来,她将我推开,走向樱海。
“还不快和妈妈出来。”
她上前抓住樱海的手臂,一把将樱海从地上扯了起来。
“喂,你这是一个母亲应有的样子?”
我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试图阻止她。
“啊?我怎么教育我女儿,还需要你来多管闲事?”
“呵~我只想问樱海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樱海,告诉她,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她抚摸着樱海的头,对着樱海如此说道。这虚伪的嘴脸,简直让我作呕。樱海颤抖着身子,从嘴里艰难地吐露出几个字。
“我...自己...摔的...”
我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句话深深的刺激了我。面对这可悲的谎言,我却深深感到无力。
“喂喂,樱海,说实话啊~”
她妈妈推着她往杂货间外走去,我试图上前拉过樱海的手,樱海却被她母亲一把扯到旁边。
“你都知道答案了,还不满意?为何要缠着我女儿?”
我咬的牙齿咯咯作响,握紧了拳头。有生以来,我从没觉得自己如此愤怒过。我一把掐住樱海妈妈的脖子将其按在墙上。
“你这种人渣,去死不就好了?为什么樱海要深受你的毒害?啊~啊~真是太糟糕了,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也配被樱海喊做妈妈?”
“栗子,住手,不要伤害我妈妈。”
樱海抱住我的手臂,哭诉着。
我只觉得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浑身颤抖不止,不知道因为愤怒,还是樱海所说的话让我感到了恐惧。我松开了手,朝着门外走去,我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当我离开樱海家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的时候,心里却还是放心不下。
我拨通了哥哥的电话。
“喂...哥...”
“怎么啦?栗子,事情进行的还顺利吗?”
“没...不是很顺利,哥,你不能派一个人帮我专门监视樱海家?”
“可以。”
“谢谢哥,那我先挂了。”
第二天,我来到学校教室时候,樱海没有来。我联系了樱海家监视者,得知樱海今早的确离开了家。我直接离开了学校,穿街走巷的开始寻找。手机响起,是监视者打来的电话,他找到樱海了。
我按着地址在附近到河边的草坡看到了樱海,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看望远方没有焦点。
“樱海~”
我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转过头看见我,先是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随后又流露出难过的样子。她起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逃离,我只感觉一阵烦躁,马上追了上去,将她扑倒在草坡。
“跑啊,你继续跑啊~”
她还在挣扎,身子是,内心可能也是。
我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她不安分的身子瞬间停止,变得柔软。看她变得冷静后,我松开了樱海,轻声细语地问。
“为什么要逃?”
樱海紧紧咬着嘴唇,两行泪从眼角滑落,哭着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栗子...”
我将樱海拥入怀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轻抚着她的背,一直等到她冷静下来。我很快就明白了她只是为她自己昨天的行为感到后怕,不知该如何面对我,才会变成这样。
我们坐在这开满野雏菊草坡上。
我特意转移了沉重的话题,对樱海说:
“你知道这种花儿吗?这花叫做雏菊,秋天盛开的花朵,优雅,安静,带着芬芳。雏菊的花语是隐藏于心中的爱,快乐与离别。在罗马神话中雏菊是传说森林中的精灵—贝尔帝丝的化身花,所谓森林的精灵,便是指活力充沛的淘气鬼,因此雏菊的花语也有快活的意思,快快乐乐活下去。 受到这种花祝福而诞生的人,可以过着像精灵一样,明朗、天真快活的人生。”
我折下一朵野雏菊,递给樱海。
“给你,希望你能忘却不愉快,像精灵—贝尔蒂丝一样快快乐乐的生活。”
樱海接过雏菊,走向小河边,然后面对着我,露出了一抹微笑仰身朝着河里笔直的躺了下去,摔进了河里。
“喂,樱海。”
我跑到河边,她探出头,左手是我刚刚给她的花,右手是一个垃圾袋子。
“我和这河一样,被污染了。”
樱海丢开垃圾,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满是淤青红肿的肌肤。她将制服的裙子撩起,被衣服遮挡的部位几乎没有完好的肌肤。那淤青伤痕依旧触目惊心,直到现在都让我难以置信,难以接受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她指了指自己的淤青,用平淡无波的眼神看向我。
“这些碰到会很痛,但是妈妈说这是爱的象征。”
“爱的象征?”
“嗯,妈妈很爱我,我也爱着她。”
她微笑着说,毫不做作,发自内心,仿佛她妈妈真的是很爱她,她也爱着她妈妈。如果我没有去过她家里,不知道情况,我甚至丝毫不会怀疑她口中的爱。
樱海口中的“爱”让我感到头皮发麻,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