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发现了一群小马,说实话,这些花花绿绿的小马实在太容易辨识了,只不过明明这么弱还如此引人注目真的好吗?
虽然它们的奔跑速度已经比绝大多数的掠食者快了,而且持久力也堪称一绝,但是五颜六色地不是更容易暴露吗?
这些花花绿绿的小马到底怎么从自然筛选中活下来的。
啊,顺带一提,我刚出生时其实是不太能分辨出小马的颜色和周围环境色的,但是长大以后却渐渐可以分辨了。
这算是用进废退还是其它啥东西?
达尔文要是活在这个世界说不定就没发写出演化论了。
不过同一物种的不同个体其实变化不大,只有极少数非常特殊的个体会和原物种有非常大的不同。
至于有没有生殖隔离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也没那个闲工夫去关注一个特殊点的食物的下一代能不能生娃。
那些稍微猛一点的动物我连靠近都不敢更不用说去看它们生崽子了,不挨削我都偷着乐了。
有意思的是,今天我狩猎的那个小马群落里面就有特殊种。还是一匹怀孕的母马。
这匹特殊的母马就是我今天的狩猎目标。
当动物分娩的时候就是最虚弱的时候,无论什么物种都是如此。特别是生活在草原上的大型食草动物比如马、驴、羊、牛什么的。
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我还能抓到母马。
是的,我的目标其实不是母马本身,而是刚刚出生的小马。
虽然我是一匹独狼,但是要惊吓到这些经常被狼群骚扰的马群还是轻而易举的,当母马刚刚分娩,乘着马群受惊逃跑的时候,就是我出手的时机。
我不是人,我是一匹野兽,我没有道德,我已经饿了三天了,如果我这一次还抓不到猎物我今晚上就会饿到无法行动。
怜悯的代价是饿死。
我无路可退。
是的,我无路可退。有些时候我必须放弃一些东西,不然我就活不成。
我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活下去。活着比什么都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的身体在努力地说服我自己,说服我意识中的人类那一成分。
这场角力不会持续太久的,我的意识和我的身体都非常确定这件事情。因为没有人可以抵挡极端饥饿的攻势,野兽更是如此。
我这个不知道算人还是算兽的东西也没有战胜极端饥饿的理由。
我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越是饥饿,我的意识就越难以锚定在我的身体里,不然我也不会一直在这里自言自语。
我的状态极其糟糕,看着眼前那群小马我觉得我的眼睛都变得绿油油的。
就像一对在暗中不断闪烁着的烂灯泡。
这个时候我的大脑里面的角力已经一边倒了,我的人类意识被我的肉体双手反锁按在地上,就像那只母马肚子里面的小马一样无力。
就在即将决出胜负的时候,那只母马分娩了,现在是我进行狩猎的最佳时机。
我的身体已经行动了。
正如我计划的那样,经常被狼群骚扰的马群立即就被我这个突然窜出来的不速之客惊吓到。整个马群逃得远远的,只留下一些腿脚不便的马远远落后整个马群。
在所有被抛下的小马中,离我最近的就是我的目标——怀孕的母马。
准确地说是正在分娩的母马。
正在分娩的母马完全无法逃跑,只能绝望地站在原地等死。
我距离那匹母马仅有十米的距离了,我的爪子随时都有可能按在母马的脖子上,我的獠牙在母马的眼里清晰可见。
这时逃远的马群已经渐渐平息下来,它们发现原本应该大规模出现的狼群并没有出现,窜出来的仅仅是一匹年轻的、饥饿的青年狼而已。
可惜,它们逃地太远了,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在从饿狼的爪牙下救下那正准备出生的小马和正在分娩的母马。
然而狼在等待,狼在等母马把小马生出来。
母马有些奇怪饿狼为什么没有袭击她,但是小马的出生已经刻不容缓,就算现在这里没有饿狼,母马也必须把小马生出来了。
马群有些躁动,但是这匹青年狼再怎么虚弱也是狼,狼的尖牙可不是开玩笑的。是需要一口就能轻易切断它们的喉咙。
终于,母马在恐惧与绝望之中把小马生出来了。
那是一匹纯白的小马,洁白地如同天上的白云,洁白的如同雪山上的白雪。
母马努力把新生的孩子护在身后,尽管她知道面前的饿狼可以轻而易得把她杀死,然后接下来就会杀死她的孩子。
饿狼墨绿色的眼瞳倒映出母马努力的模样以及那纯洁的,新生的,可爱的新生命。
有一些强壮的公马已经开始向母马这边跑来,而饿狼仍然没有太多行动。
终于,饿狼向母马扑了过去。
饿狼三两下就把母马撂倒,并把母马死死按在地上,而接下来狼就会撕碎母马的脖子。
但饿狼没有这么做,他的视线投到了新生的小马上。
紧接着,饿狼一口向小马咬去。
母马发出一声撕裂的长嘶,眼泪止不住地流出。
原本朝这边奔跑来的公马也逐渐放慢了脚步……
然而出乎所有马意料的,这匹狼竟然没有咬死小马,而是把连接母马和小马之间的脐带咬断了,并一下就把母马的胎盘给扯了出来。
随后这匹狼拖着胎盘扬长而去。
而刚刚睁开眼睛的小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鬼门关前面走了一圈。当然,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鬼门关的话。
小马亲昵地像母马靠去,努力地从母亲哪里寻找乳汁。
而所有的马都奇怪地看着那匹同样有着洁白皮毛的狼渐渐消失在远处,渐渐地变成一个细小的点直到永远也看不见。
从此以后,这个马群再也没有在见过那匹奇怪的白狼,仿佛那匹白狼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唯一可以证明那匹白狼出现过的,也只有母马身上的白狼留下来的爪痕,这唯一的证据也将会随着母马的死亡一起消散在草原的风中。
那匹白狼仿佛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