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有些恼怒:“你已经快要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在意我?更加值得你在意的不应该是即使睡着了也依然握着你的手的父亲不是吗?”
沐阳沉默了一会,回答:“可是,真正回应了……咳咳……我的人,是你啊。”
沐阳接着说:“是小狼一直都陪……咳……在我的身边,当我孤单寂寞的……时候是小狼回应了我。即使学说话学的很辛苦,小狼也不放弃,一直很努力……咳……很努力地在照顾我。”
林琅辩解:“那是因为只有你会教我说话。”
接着林琅说:“整座城堡,不,所有人类之中只有你会教我说话。所以我只能在你这里学说话。”
沐阳反问:“那么为什么小狼要学说话呢?森林里的狼是没有必要学习说话的吧?”
林琅急忙说:“那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林琅反问自己。对啊,学习人类语言对于我来说根本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即使要记录事情,原来世界的语言就足够了。
林琅迅速反应过来:“不对,你在偷换概念,我学习说话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和陪伴你没有关系,只不过是顺势而为。”
沐阳有这失落:“这样啊……”
但是沐阳又说:“那么你完全可以不用陪我玩耍呀。如果学说话你可以这样解释,那么为什么还要和我玩呢?”
林琅硬邦邦地说:“只不过是在付生活费而已。我不是喜欢白吃白喝的狼。”
沐阳步步紧逼:“那么又为什么要回来呢?虽然我之前没有醒来,但是我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小狼跑出去了。”
“不过是告别而已!”
“你明明就是在乎我嘛!”
“够了!”林琅低沉地重音从喉咙里发出来,但是他立刻就后悔了。
林琅的耳朵耷拉下来:“不,不是这样的。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对不起。”
沐阳明显被吓了一跳,动静甚至惊动了睡着的银贤。
沐阳和林琅两个沉默了许久。
终于,沐阳开口了:“小狼,如果我不会死,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林琅下意识张开口,但是字一直卡在喉咙里无法吐出来。
沐阳说:“谢谢,你的答案。”
不,你误解了,我的心如铁石,你只是被我利用了而已。林琅没有说出这句话。
又是许久的沉默,漆黑的屋子里静悄悄地,炉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外面的大雪下得更加猛烈了,外面好像有两个都穿着白色盔甲的军队在厮杀,风是他们的号角,雪是他们的身体。它们撞在一起,发出刀剑相击的声音。它们怒吼,它们拼杀,它们把刀剑送入敌人的身体,它们把插在身体上的箭羽折断……
林琅终是避不开,他说:“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路人而已,真的没有如此重要。即使你不会死,我也终有一天会离你而去,从此再无联系。”
沐阳努力消化这句话,憋了半天后,她说:“可是爸爸他也和小狼一样不是吗?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其他人不也是和小狼一样不是吗?生命里不是就没有特别的人了不是吗?”
林琅说:“我只是你生命中不特别的那个。”
“这种事情小狼说了不算哦!我说了才算!”
我……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这种事情我原本很清楚,随时随地我都牢记于心不敢忘记。可是现在我模糊了,这个小女孩的话让我感觉混乱。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让我的古井无波的心境变得波涛汹涌。以前从没有感受过的心情在我的心头荡漾,不断撩拨我的理智,让我几欲发狂。
冷静,这只不过是人的正常心理反应而已。事实怎样还要独立分析。
林琅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说:“特别的人……吗?”
生命中能称得上特别的人有那些呢?最亲爱的家人,最亲密的朋友,最爱恋的恋人。他们分别代表亲情、友情和爱情。
对于沐阳,我应该是她的朋友吧?朋友……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过。
沐阳紧接着说:“对!小狼是我的特别的人哦!真的超级喜欢小狼的!”
超级喜欢?
她说了什么?超级喜欢我?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啊?!我这样也值得被喜欢吗?明明我只是一只狼而已。
林琅再次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下来:“你说……超级喜欢我?”
沐阳疑惑:“对呀!刚刚我发音不清楚吗?那我就再说一次,我超级喜欢小狼哦!”
“那么你喜欢我什么呢?”林琅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生硬。
沐阳毫不犹豫:“我喜欢小狼就是喜欢,没有原因。”
林琅松了一口气:“你知道不知道毫无缘由的喜欢越到后面就越是无法再持续下去?当你在深入了解我之后你也会对我感觉到厌恶的。我很笨,是无法回应你的喜欢的。”
沐阳笑了:“我当然知道小狼很笨呀,但是这和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呢?”
林琅说:“我无法回应你,你不会觉得失望?”
沐阳又笑了:“就说小狼很笨嘛!你现在不就是在回应我吗?你虽然不说话,但是你的回应我有听到哦!你的心一直都在回应哦!”
“……”
我的……心?
又是这个爱搞事的心,没想到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林琅深吸了一口气,说:“谢谢。”
沐阳反问:“为什么要谢谢我呢?明明该我谢谢你才对。”
林琅不解:“为什么?”
沐阳说:“是小狼让我这么多天一直都那么开心,原本我上一次晕倒我就觉得自己撑不了多少天了,但没想到我竟然可以支撑两个多月呢。快乐真的是一剂良药啊。”
林琅再一次受到暴击。
沐阳说:“我就要死了呢,小狼。”
林琅的心再一次燃烧起来,决心充满林琅的胸膛。林琅的眼睛里面倒映着心之火。林琅像是在开玩笑一般:“这件事情,我不同意。”
“哎?”
林琅的话语坚定且不容置疑:“小丫头,把我的心点燃以后就离我而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听清楚,你死这件事情,我不同意!”
沐阳有些吃惊,平复了心情以后问:“那小狼你要怎么救我呢?”
“创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