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回忆·丽塔

作者:空花池月 更新时间:2020/4/6 10:48:01 字数:3570

      在舰长大人的坚持下,我们来到了八重村的一条较为宽阔的山路上借以散步来消磨日落前的时光。在散步的时候,我偶尔会和樱小姐聊上几句,但是我们三人之间更多的是沉默。虽然这样导致气氛有些令人难以忍受,但是为了明白一下她与舰长大人的关系,忍耐一下也没有什么。

      还令我在意的是樱小姐腰间的那把太刀,天命对它是有记载的。我在想,这把太刀是否也可能是他的手笔。

      当我们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这里也沾染上了崩坏的灾害。而且我们所遇到的崩坏兽最高评级是罕见的王后级,但是被樱小姐很快的斩杀了。至少看得出来这里存在,或者曾经存在过律者,而且樱小姐的能力放在现在也许是S级,甚至更高。

      “对了樱,你去天守阁那里是因为有村民的委托吗?”

      当那位樱小姐一刀斩断了一直战车级崩坏兽的前肢时,他说话了。这个问题我也有些好奇,但是我更加好奇为什么樱小姐对他有着一丝特别的关注。

      “的确是有驱魔的委托,但更多的原因是为了迎接你。”

      我听到了她的这个令人难以忍受回答,至于难以忍受的原因,我回答不出来。我看着她那在一开始就好像凝固了的表情,仿佛是在看一个已经无法察觉喜怒哀乐的,抛却了人类感情的木人一般。

      “有劳费心了樱小姐,但是舰长大人此行是为了一些私事,如果我们中途退出,希望您能够理解。”

      我向前踏了一步,在他碰到我的手臂之前说出了我想要说的话。我这样说出去,没有考虑过樱小姐的感受,只是因为我想要这么说而已。当然,因为这样,我的这个行为并不符合礼仪。

      而她,那位樱小姐,仍旧是那副平淡的表情。她的表情就像是雕刻在了脸上,没有过变化。她盯着我的眼,很奇怪的,我在她的眼中读出了一丝哀伤。

      “在下知道了,请你放心丽塔小姐,没有必要的话我是不会打扰二位的。”

      过了一会儿,她就像一开始那样,按那种鞠躬的方式向我说话,就像是在道歉一样。这时,她肩上的那个叫做绯狱丸的生物(我一开始将它当做了狐狸)不再活跃了,就好像也有所哀伤一般。而我身边的他也叹了一口气。

      于是我们就开始了沉默,全部都在沉默着散步。我们三个人里,除了他,其余的人多多少少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直到那个绯狱丸说太阳将要落山。

      但是在散开之前,那位樱小姐说了一句令我在意的话:我还在等你的回复,我会等的。

      在他带我回天守阁院的路上,只要没有需要解决的麻烦,我就都在思考那句话的含义。那句话就像一粒崩坏能的结晶一样深深嵌在了我的脑海里。

      终于,我还是没能遵守住平常的礼仪。我在他要推开天守阁院的大门的时候,像是条件反射似的讲那句话问出了口。我当时有些悔意,因为我的身份与我的问题并不搭调。

      但他回答了我,并且还回答了我更加越线的问题。同时,我回忆起了樱小姐的故事。因为一些原因,我只能简单的描述了。

      八重樱与八重凛,一对八重村的姐妹。在已知的资料中没有关于他们父母的记载,或许,当时的她们已经失去了父母。

      但却就是她们这对相依为命姐妹之间,有人将要被村民选为巫女。由于凛有着与生俱来的顽疾,所以樱成为了巫女,即便她并不愿意。

      在巫女的角色正式降临在樱身上之前,她们一同住在山腰上的神社里。那时的樱的生活很简单,只是上山、采药、熬汤,还有照顾体弱的妹妹。凛虽然年幼懵懂,但是她对自己的病却很明白,她明白自己几乎是没有希望的。每日的汤药对于凛来说只是延续生命的苦水,但是她却不想早早的放弃,因为她们二人还有彼此,

      巫女的职务是村民强行加给樱小姐的,她们的年龄小,又不知道父母是否尚在,在村民的眼中,赋予樱小姐巫女的职责是她的荣幸。但是巫女的角色却使樱小姐伤透了心,假使村民们在这之后会照顾一下年幼的凛,樱小姐也不会有什么怨言,更何况年幼的樱也希望村民会救助她们。但是,他们没有。

      巫女的职责,是强制的;想象的救助,是虚无的。

      年幼凛与樱就在这种被人无视的虚无与苦难中长大了。这时,凛的病已经真的没有希望了,樱小姐也到了任职巫女的前夕。现在的樱小姐每天的任务又多了一项:祈祷。为凛祈祷,向着神社中供奉的花神祈祷。

      也在这时,崩坏的灾难开始侵蚀这片土地。被崩坏侵蚀的生物大肆地攻击着村民,袭击着村庄。

      那些愚昧的村民,将崩坏当做了神明的惩罚。于是,巫女任职的期限大大提前了。

      巫女任职时,村民要求开坛祭天,抚慰神明。而祭品,被要求是活生生的人。祭祀活人前,要求祭品断食三天,只以清水充饥,保持身体洁净;祭祀将临,要把祭品关在密室里,用锋利的匕首挑断四肢的筋条,然后缝合伤口,过程当中禁止麻醉,要保持着祭品的清醒;祭祀时,巫女要手持长刀,亲手结束祭品的生命;祭祀之后,巫女要带头跳起祭祀的舞蹈。

      一般情况下,祭品要由巫女选择。但是当时樱小姐还很年幼,心中的善良还很浓烈,她不敢去选择,更不敢去杀。于是村民们选择了,选择了凛。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年幼的樱小姐登上了村子中最高的高台,在那上边大声地反对着他们,指责他们。但是他们却不为所动,甚至说出了这句话:

      “你妹妹要死了,你能救活她吗?所以让她来吧,神会喜欢她的。”

      樱小姐最终失望了,但是她却没有哭泣,而是将她从小到大所感受到的绝望与所见到的人性埋在了心底。她没有去告诉凛,她希望凛活下去,并且她还制定了一个逃跑的计划。于是她就再和往常一样,重复着抓药、熬汤、祈祷的循环。但是当计划将近,祭祀将临的时候,崩坏加深了。

      在樱小姐抓药回来的一天,凛不见了。她慌乱地跑遍了村庄,但是她没有找到凛的影子。阴霾,笼罩了她年幼的心。

      在绝望之中,她哭泣着拽着每一位村民的衣角,哭问着凛的下落,但是回应她的,只有一个一个诡异的笑。

      凛不见了,她消失了一整天。那一天里,十岁的幼樱跪在花神的泥像前祈祷了一整天。整整过一天的时间,樱小姐滴水未进。

      第二天的晚上,村民们挤进了神社,拉起了双腿麻木,双眼失神的她,并且说了一句话:巫女大人,祭品放好了。

      樱小姐那已经消失了血色的小脸变成了惨白。

      在一个村民的推搡下,他们来到了祭坛前。依旧是在那个人的推搡下,她一个踉跄摔倒在了祭台上。

      祭台上,躺着她那已经将要死去的妹妹凛。她忍着大哭的冲动爬了过去,只是她的脸上已经有了痕迹。她在村民的注视下,在村民的祈祷声与乌云中的雷鸣声中,他抱起了浑身发冷的凛,那一个瞬间,她的哭声响过了雷鸣,也刺痛了村民的耳膜。

      “姐姐,你来啦,凛好想你啊。”

      凛她尽了全力,半睁开了疲乏的眼,用粉色的发与病白的脸蹭断樱小姐的泪水。她的声音已经成了呢喃。

      “姐姐,我好想再和你看一次樱花啊。”

      凛在樱小姐的怀里闭上了双眼,像是在感受她的体温。

      “我还记得樱花里的姐姐,很美呢,就像是仙女。姐姐,我也好想和你一样淋一次樱花雨啊。”

      凛虚弱的笑了,尽管笑的很无力,也很难看,但是她看起来真的很开心。只是,樱小姐并不记得自己带着凛看过樱花。

      “姐姐,答应我,保护好村子,好吗?”

      她笑着,用最后的善良让樱小姐坠入了痛苦之海中。即便被那些人害死,凛依然笑着走向黄泉,用她自己的善良原谅了她们。

      “凛,不会的,你能看到樱花,可以看到樱花雨的。”

      樱小姐抹去了泪水,并且在凛的额头留下了一个深吻。

      雨丝终于飘了起来,打湿了她们那层薄薄的衣衫。而见到此景的村名们并没有愧疚,他们只是在催促樱,要抚慰神明。

      “轰”的一声闷响,一道亮雷照亮了凛与樱小姐的脸,也遮住了村民的目光。她乘机拉起凛,她想要逃离这里,逃离这个满是凄凉回忆的故乡。

      “咚”地一声,她倒在了泥泞的土地上。事实没有按她的想法,没有给她们那个跌跌撞撞的逃离,没有村民们气急败坏的怒骂,甚至都没有凛的呼叫。

      其实,如果她们真的跑了,健壮的村民们也是不会放过她们的。

      樱松开了手,她用那满是黄泥的手撑起了自己,用被泥水模糊的双眼看向了身后凛。

      凛趴在了地上,她的手脚无力的散放着,她的手腕与脚腕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线条——她被挑断了手脚的筋条。但是凛依旧尽力抬起头,对着樱小姐露出她那无力的微笑。

      樱小姐绝望了,她爬了回去,抱着凛的头不再压抑自己,放声痛哭。樱小姐不能接受,村民们折磨了凛,但是凛却依旧选择原谅他们。

      良久,那些喧噪的人忍不住了,他们派了几个壮汉上前扯开了抱着凛的樱。随后,一个壮汉托起了凛,剩下的人控制住了樱。

      他们控制着樱,强迫着她拿起了长刀,没有理会樱的哭喊,用樱的手杀死了樱唯一的亲人。

      讽刺的是,凛在死之前都在说着那句话:

      “姐姐,帮我守护村子吧。”

      祭坛下方的人,看到了凛的死亡,他们欢呼着,挑起了祭祀的舞,仿佛神明已经赐福了一般。

      坛上的人,呵斥着趴在凛身上的樱小姐,说她身上沾染了奉献给神的鲜血,是对神明的不敬。

      最终,樱小姐连凛的尸体都没能留下,它被村民拿走了,烧给了神。

      樱小姐对着那空无一物的土包,看着空无一字的木碑,带着凛的爱与她自己对村民的恨,拿起了守护的刀刃,保护着这令她一生悲惨的村。

      在那之后,我没能记下其他的事情,当我恍然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穿着我自己的睡衣躺在他的“龟居”中的床上了。

      起身随意的看了一眼,我看到了床下裹着毛毯的他。

      “晚安,舰长大人。”

      我笑着说完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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