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他的店里开始工作之后,我自己就像回到了当初的休伯利安,整日忙碌,但却是很充足。而且为了让他的这家店不至于在他的手中沦落到倒闭的惨境,我更是承担了更多本来不至于由我来承担的职务。
但是也因为这样,在店里有了一些略有奇妙的误会。比如:店内的员工开始称呼我为“老板”,更有几位平日里比较跳脱的员工称呼我为了“老板娘”。
这些误会虽然令人头痛,但是既然他没有去纠正过来的意思,于是我也没有加以更正。
同样是日常的早起,在穿戴好自己的衣物后就是将员工还没有到来时的杂乱店铺有条不紊地打理一遍。在那之后,只要静静等待员工们的到来了。
说起员工,他最近的表现倒是有些令我不能理解。他在最近招收的都只是一些用于招待客人的服务生,并且大多都是比较漂亮的女性,很少会有厨师一类的员工。而且即便招来了厨师之类的员工,也会很快的将他们解雇掉,这些做法让我不能理解。
当一缕淡金色的阳光穿过店门前林立的大厦时,那些员工便出现在了我的视野内。带着微笑互相问好之后,一天的忙碌就这样平淡的开始了。
当我站在前台,看着渐渐增多的客人与忙碌的员工,我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感慨现在生活的平静。
这样的日子,确实是很好,平静,安宁,有着让人不舍的魅力。只是……他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这样想着,我扭头看向了厨房窗口后的那扇木门,那是他自己的单间。
“舰长大人的店……真是不容易呢。”
我有些无奈地叹息着,看向了店内有些嘈杂的人们。我实在是不明白舰长大人的店能撑到现在的理由呢。
正当我这样感慨着,忽然传来了“哐”的开门声。
顿时,我闻声向后看去,看到了穿着齐整的他带着严肃的面容,迈着有些过大的步子在店员与客人的注视下来到了我的身前。
“店长……您这是……”
“丽塔,你先随我来吧。”
我看着面前的略显焦急的他, 带着满满的疑惑问了,但是他没有等我说完我的话,径直打断了我。
“我有一些事情需要丽塔的一些帮助,要离开这里一下,你们先这样招待客人吧。”
他就这样说这话,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了我的手,带着面含歉意的我快步走向了还开着门的单间。
“舰长大人……您……”
他带着我进了单间,反手关上了木门。我看着他,有些疑惑。
“丽塔,八重村那里出了一些事情,跟着我去看一下吧”
他打断了我的的话,就这样看着我的眼睛划开了时间线的通道。
都将我带进了单间了,这些带着疑问的话还有意义吗?
于是,我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进了那个泛着蓝色光点的通道。
再次来到这里,场景变化的让我有些惊奇。那原本在阳光下极美的天守阁景现在被夜幕笼罩了。皎洁的月与璀璨的星互相照应着,将夜色的美散在了这小小的阁院里。穹顶上的云像纯白色的丝带,缠绕着苍青色的月华在天上慢慢地扭曲盘旋着。月光抚摸着阁瓦,注视着这篇安静的土地。
但是只是一瞬间,我的视线便被站在我们面前的樱小姐吸引了过去。
她站在我们的面前,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刻板无情,但是她的脸颊上却有着几丝像是干涸的血迹。她面无表情,一手空吊在一侧,一手按在了她自己腰间的妖刀上。只是,那柄妖刀已经变了样子。我记得第一次看到那柄妖刀时,它泛着粉色的光,飘荡着淡淡的花香,但是现在,它散发的光像是血,飘荡的气味带着腥。
我并不晓得这样意味着什么,但是站在我身边的他却像是如临大敌,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将我拉在了他的身后。我看着他白色的衬衫与不算多么宽阔的肩,有了一些安心的暖意,被人保护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的美好呢。但是,他既然都已经将我拉在了身后,那就说明樱小姐已经出现了问题了吧。而且……是很严重的问题。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没能保住她的尸体,现在,我没能保住她的坟。”
他们就这么对立站着,站了很久,当我刚想开口询问的时候,樱小姐率先打破了月色的宁静。
“现在,我什么都失去了。”
听到了樱小姐的话,我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在他的身后偷偷伸出了头,向樱小姐看去。但是,当我刚看向她时,便看到了。樱小姐像是向着神社里的花神泥像祈祷时那样,双手合在了一起,缓缓的跪了下去。只不过……她这次跪向的不是祈福的花神,而是唯一能够寄予希望的他,这次脸上带着的不是虔诚,而是令人怜悯的惨笑。
“我想要离开这里,或者是去见远去的凛。这是我最后的祈祷了,可以吗? ”
但是,他没有回答。
她跪在他的身前,轻轻地闭上双眼,垂着那双粉色的狐耳,苍白的脸上带着清晰可见的泪痕,红润的唇边抹上了难以洞察的凄苦。我在那苍白的脸上读出了令人心怜的无助与麻木。
看着樱小姐的样子,我有了少见的同情,再加上我对她身世的了解,我的心中有了几丝痛的感觉。但是能否帮助她不是我所能做的决定,她的希望全在我身前的这个人身上。而且……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帮助她的决定。
但是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无法去参透他的想法。于是,这里的时间成为了凝固的水,沉重,且冰冷。
像是过了很久,我都能听到时间在“咔咔”地流动。
终于,这被夜色笼罩的寂静被他打破。但是他没有说出回答,而是直接拉起了我的手,划开了一道时间,这一霎,我好像在樱小姐的嘴边看到了凄惨的微笑。
“舰长大人……”
我看着那一抹笑,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他那伸向了通道的手。
而他,因为我的动作僵滞在了原地。樱小姐看向了我,而我看着他。当他回过头来,我看到了从没见过的冷漠。
“舰长大人……能不能……”
“丽塔……你这是?”
我看着他的双眸,而他也看着我的眼睛,同时说出了想要说的话。
听着,我默默地摇了摇头。
“舰长大人,我能请您帮助樱小姐吗?算作我欠您的人情。”
趁着他还没有说出话,我率先说了这句简短的话,不管我能否说动他,我总要试试。因为我想救她,救那个因为自己缥缈的美好而流泪的樱小姐,人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美好,更何况是命途坎坷的她呢?我不忍看下去,所以我想要救她,不论代价。
只是……我自己没有救她的能力,我所能做的,只是紧紧抓住手中他的手臂。
我知道这世界上没多少事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走,但是我有一种直觉,我的话,对于他来说,是很重到的东西。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神有那令我陌生的冰冷。他就这么看着我,沉默了良久,而在我身后,还有樱小姐的目光。
“樱,你先回神社吧。”
良久,他打断了沉默,带着无奈的笑看了看跪在一旁、目光呆滞的樱小姐,又转向了有些忐忑不安的我。
“丽塔,你先随我回去换身衣服吧。工作服……对你来说很不方便吧。”
看着他脸上那无奈的笑,我也随着他露出了笑意。
“樱小姐,等我们吧。”
我扭过头去,一边随他进入了通道,一边笑着向樱小姐告别。
他带着我走进了划开的时间,我满怀期待地看着身边蓝色的旋涡,那些像是时间的留下的花痕。
但是,当他牵着我的手走出了这个蓝色的通道时,我们来到的却不是出发时的店。
他带我来到的这里,是在一个落日时分。昏黄的光斜照进了空旷无人的店,照在了摆放杂乱且铺着厚厚的灰尘的座椅上。而店外,依旧是那如潮的人流,但是店内却空荡荡的让人心里不禁有些落寂。我看向了仅能看到的他的侧脸,上面似乎流淌着水一样的孤寂,还带着……一丝意料之外的愁意。
“舰长大人……您这是……”
我看着他,有些不解地问了出去,顺便伸出了空闲的手,想为他擦去只有我看得到泪迹。
“丽塔,我只是想看一下而已,没有什么意思的。”
他听了我的话,忽然扭过头来抓住了我在空中的手,说出了让我有些不能理解的话。
“其实……丽塔,并不是我不想去救樱,而是我救不了她,你能相信我吗?”
他没有解释那句话,而是在自嘲般地笑了一下后便放开了我的手,就这样扭头看向了店外逐渐消逝的阳光。我看着他在夕阳下闪着神秘光彩的侧脸,但是在那里,我看不出悲意。
“很奇怪是吗?可是丽塔,有些事情是只有古人才能改变的,樱的救赎只是凛,能救樱的也只能是凛。但是如果要救下凛,那就要改变过去。”
他歪着脑袋,看向了我的双眼,在他那深邃的眸子里,好像藏着深深的无奈与错觉一般的宠溺。
我知道了,他确实可以将樱小姐救出与那痛苦的深沼,但是他要做的却是他自己都没有为自己犯过的错,那就是改变过去。
我看着他的眼眸,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当时做的那个决定。毕竟在当时的情况下,舰长大人才是具有作出决定的人,可是我却没有理会他的想法,让他触犯了自己为自己留下的底线。
“舰长大人……”
“不过丽塔……既然你都已经说了,那么我不介意去帮她。但是,我不一定可以将一切做的那么完美,甚至还有可能将过去改变却无法改变樱痛苦的事实。”
“没关系,舰长大人,没关系的。”
当我刚想开口说出我的悔意,他便打断了我,顺便将手放在了我的头顶带着让我有些慌乱的温柔抚摸着。但是他的话却给了我希望,一份为了樱小姐的希望。
“舰长大人,没有关系,我都知道的。但是我说过的人情依旧会给您。”
我笑着,道出了我的谢意,顺便去拉下了他放在我头顶抚摸的手掌。
“舰长大人,我们出发吧。”
他含着笑点了点头,顺便捏了捏我一直泛着凉意的手。
“丽塔,我答应你,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去实现它。”
他看着我,在蓝色的旋涡前停顿了一瞬,说出了这句可以分解很多含义的话来。但是他想说的,究竟是什么呢?
当我们再次跨出通道,来到的便是我们离去时的店。他松开我的手,让我去换好我的衣物,而他自己则是要去准备一些必要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我怀着满心的好奇回到了二楼的卧室,换回了那身女仆装式的作战服。看了一眼镜子中状态有些不完美的自己,我也只能就这样下楼去。
“如果有什么突发事件让你有些为难,那么……就有你来改变它吧。”
临走之前,他递给了我一枚回溯时间用的石丸,也告诉了我他对樱小姐的一些简单要求,并且希望由我来转述它们。但是,在他身上我并没有看到像是有所准备的样子,他依旧是那身永不变换样式的休闲服而且衣兜也没有鼓起的样子。
他的办法,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暗笑着,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中。
“舰长大人,我们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