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麻烦？」
「食尸鬼、剜心魔、食脑虫、噬魂灵、活尸……都是外面来的魔物。」
「听起来没有什么印象，这些都是低级的魔物吧？」
赵子夜所说的几种魔物实力并不强大，久经训练的士兵手持针对性武器都有机会战胜这些它们。
倒是赵子夜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令陈凌君感到奇怪。按理说，尸体上的痕迹对从没有离开过这片土地、同时也没有家系的他来说，应该极其陌生。
「不对！」陈凌君狐疑的望着赵子夜：「为什么你可以一眼就肯定这么多需要调查才能确认的事项？！」
「关注的地方是这里，实在不明白你脑回路运转的原理。大小姐，你不会还在纠结曾经被我救下这件事吧？」
「是啊，我很在意这件事情，你这家伙能不能给我彻底忘记这件事情啊？！」
「就算我忘掉了你也去忘不掉。」
赵子夜无视陈凌君愤怒的威胁目光，将白布重新盖在尸体上，站起来后看向其他人。
「这段时间一直在下雨，石板路上的痕迹虽然没有了，但附近泥泞的地方一定会有它们活动时遗留的脚印，你们可以调查一下。」
陈凌君也对巡查们点了下头，认同赵子夜的越权让他们到附近追查线索。等所有协助人员都已经离开，她才问道：「为什么要越过我的权限指挥他们？」
「接下来我要说的内容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比较好。」
「嗯……？！」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魔物来自世界各地，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吧。」
「袭击者是雇佣军？」
陈凌君微皱起眉头。赵子夜所说的魔物并不强大，就算遇到几十只、几百只她也可以正面将它们击溃。但要是这些魔物在县城四处袭击人类，那她就也只能干瞪眼一个一个慢慢追杀。
「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赵子夜失望的摇着头叹息，陈凌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
「你、你说什么！要不解释清楚，我今天一定不会放过你！」
周围人员已经被支走寻找线索，少女立即原形毕露，她来到他身前试图揪住他的领口。赵子夜抓住她的手，视线盯着少女的眼睛——
「你还没注意到啊。这些魔物来自世界各地，能将使役它们的魔法师聚集在这里，这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明白。」
陈凌君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按照赵子夜的说法进行预测，这次需要面的敌人数量将会超出她的想象。
「你想说我们的对手是一个横跨各大陆的联盟？」
但随后她又开始摇头：
「不对，你的推断不对，那样规模的联盟绝对不会使用这种完全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绝对不会、上不了台面？」
赵子夜将少女的手从他的领口处扯开拿下后漠然的看着她：「大小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无知啊。」
「你——」
「闭嘴！」赵子夜将刀拄在地上，身上的魔力下一刻全力催动——「大小姐，现在新月市面临的问题不是你所理解的除魔卫道，敌人是一个横跨各个大陆的魔道联盟，他们这次袭击的最终目标是正在加紧建设的新区。」
「大小姐，在你觉得他们应该用几百几千人死亡逼迫魔道世家离开工坊阵地和他们决战的时候，他们真正的意图就已经达到了。」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陈凌君被赵子夜突然发动的强势压制得几乎说不出话，就只能弱气的抵抗着他的视线。
「还不明白吗？」
赵子夜略带讽刺的望着她。
「这批袭击者将会袭击正在修建的工业新区，至于为什么采用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真实意图其实也不难猜，他们想将更多的人卷入进来，人类历史上经典的围点打援战役你应该听人说过不少吧？」
「这次就再免费给你上一课，你们学院派眼中所谓粗鲁的武斗派并不是什么死脑筋，尽可能搜集一切与魔物相关的情报、穷极智慧判断对方意图，这些都是身为武斗派魔道人士必须具备的基本素养。哪怕一些知识在当时没有什么作用，我们依然会也将它牢牢记住。大小姐，这是我们在应对突发状况时，让自己找到活下去可能的基础。」
「你、你你你你居然敢教训我！」
陈凌君羞红着脸，她过去也有好好的学习研究过中土以外的各种魔法生命，世界历史上被记载过的魔法生物任何一种她都能单独拿出来和别人探讨——没错，她只是目光很少在低级魔物的情报上停留，也很少恶意去揣测别人想法而已。
「说教训太严重了。」赵子夜收敛气势转身后说道，「我只是在排除可能发生的麻烦，突然有天被人通知去参加你的葬礼这种事情我并不想碰到，就这样。」
陈凌君看着离去的背影内心气愤难平，虽然他是出于善意，但使用的手法令她感到憋屈，随手从兜袋里拿出一件事物喊着「你这个混蛋给我去死」看也不看就朝他丢了出去。
赵子夜像是背后长眼睛似的歪歪头闪过，顺手就将那枚蕴含魔力的红宝石抓住丢下一句「这个就当作你的学费了」很快消失在街头拐角。
然而，探讨并没有结束。
‘子夜，为什么突然对那个女孩说那种话’
塞维娅的声音有着吃味的感觉，赵子夜并没有听出来，他想了想，回答道：「怎么说呢，她现在就死掉有点可惜了。」
‘就只是觉得可惜？’
赵子夜行进中依然点头。
「我太愿意看到她死去。话说，你为什么会在意我关注她这件事？」
‘没有，我只是以为你对她有想法，毕竟那是个很富有的女孩，各种意义上的富有’
「你说的一点没错。」
赵子夜想了想，认同塞维娅这个判断。
「不过，我现在这个身份很难对她产生什么想法。」
‘这样啊，那就先不说这个，子夜，说说你对袭击者这种安排的看法，别用才围点打援那一套说辞糊弄我’
「我也不太肯定自己的判断。只是摧毁那个大型设施就要和整个中土阵营开战，他们付出的成本过高，就算进行围点打援，他们事后只会遭受更猛烈的反击，付出与收获完全失衡，这不是西方人会做的事。」
‘你觉得袭击者还有其他计划？’
「除了这个，我找不到他们这样做的理由。」
不知道对方真实意图——这才是麻烦的地方。
‘是这个道理，接下来你打算从哪个地方开始调查，追踪使役低级魔物的异端魔法师？’
「不，现在发动袭击的魔法师只是被人丢出来吸引目光的弃子，就算追踪到了，我们最后也只会得到『他们接受雇佣制造恐怖』这种令人失望的结论。」
‘真难得你可以看明白这一点’
‘子夜，他们目前真实的意图虽然不明，但还是可以依靠推测锁定范围’
「你能办到？」
‘别小瞧我啊，西方魔法师奉行收获必须高于支出的准则，那可以令他们心动并且不惜与中土为敌发动对抗的东西就不多了’
「……」
「就算你这样提醒，我也猜不到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再给你一点提示，他们得到那个东西后不会产生分配不均的问题’
「你是说，他们的目标是某项技术？」
‘准确说，是和锁定灵脉防止以太外泄有关的技术。子夜，这里会成为吸引整个中土魔道人士目光的巨大漩涡’
「……」
「我明白了。」
赵子夜低吟思考着，随后理解了然。
塞维娅的意思很明显，再继续单独行动他一定会被淘汰出局。
「我会想办法将这个情报卖一个好价钱的。」
如此说着，赵子夜转身前往唯一能够帮到他的陈家。巧合的是，他在门口遇到了归家的陈凌君。
依旧是熟悉的摆设，赵子夜做于下首接过管家的奉茶，之后将目光投向主位上的陈道奇，这个中年男人大概是因为这几天的繁琐事，此时精神状态并不太好。
「年轻人，我能给你的时间不多，赶紧说明你的来意。」
「好的，不过在说明之前，我想请您先屏退左右，并和我签订不将谈话内容外泄的自我强制制约。」
「哦，看来是相当了不得话题。」
「那么，您的确定呢？」
「我的决定？我对所有的年轻人都一直抱有期待，尤其是你这个令我一再好看的年轻人，我可以答应你签订自我强制制约，希望你接下来的话不会让我失望。」
陈道奇说着向管家点头示意，不久之后，管家拿着一份暗黄色的文书送到两人手上，等他退下后，赵子夜起草制约内容，签下自己的真名后，转交给陈道奇。
拿着制约确认其中内容，陈道奇随后写下他的名字，在制约得到魔道承认后，他抬起头看向赵子夜：「你现在可以说了。」
「好，我这次来是想和您做一笔交易，我想用一个推测出来的情报向神道教换取一条中等评级以上的灵脉。」
「……呵，一个推测出来的情报换取一条中等灵脉，年轻人，你这个消息有点吓人啊，就算是我，也不太敢跟上面的人提出这样的要求。」
「哪怕这个情报可以挽救无数人的生命和巨大的损失？」
「哦？说说看。」
陈道奇耐下性子静待赵子夜解释。
「这次袭击新月市的异类魔法师使用的魔法几乎囊括了所有魔法力量体系，能将这么多地区的魔法师统合在一起，这背后必然有一个强大的组织。他们，一定掌握着一天击溃新月所有魔道世家的实力。但他们并没有这样做，他们这几天只是不断增加袭击平民次数。
我一开始推测是，他们这样做是想逼迫您以及其他家族当主离开阵地工坊为他们进行暗杀提供条件。」
「嗯，有理，后来为什么改变想法？」
「我今天在袭击现场遇到您女儿了，如果要让您不顾一切离开这个阵地工坊，只要她出事就行了。」
说到这里，陈道奇如他所料那般，脸上出现怒容。
「继续说！」
「只要一个或者几个当主出事，剩下的人就一定会向神道教请求支援，我不清楚到时候回来多少人，但对方一定有将第一轮增援击溃并且与第二轮更大增援对抗的实力，将所有魔道人士的目光都集中到新月，这是他们袭击新月的真实意图。」
「呵，年轻人，你真的很敢说啊！」
陈道奇摇了摇头。赵子夜面色如常，平静地回应：
「这虽然只是我的推测，但并不是没有任何依据。西方人和我们完全不同，他们不会做收获小于付出的事，破坏新区正在建造的那个设施只是因缘际会抛出来的烟雾弹而已。」
「……年轻人，你觉得他们另有目的？」
「西方的魔法师是一群极度理性的人，损大于利的事他们绝对不会去做，现在，能和中土魔道对抗产生的损失相比的收获，除了类似您工坊里储存魔力的技术，我想不到别的。」
「呵呵……哈哈哈……小子，你的推测真的非常大胆，别说是我，神道教教宗都不敢像你这么想。」
「那，您愿不愿意相信我的推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