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尤斯塔斯一行回到了卡迪根城堡，他如约前往位于副堡的伯爵房间。
"父亲，我进来了，"尤斯塔斯同医师阿库塔打过招呼后径直走入卧房，单膝跪于床沿。
"尤斯塔斯，很多事情你和玛蒂尔达都可以解决了，我听下人说你们还在教宗那里购了一座岛屿，想必天主一定会保佑我的。"伯爵伸出了手，尤斯塔斯赶紧握住，伯爵继续说到，"你毕竟第一次上战场，有不清楚的一定要问你同行的三位骑士，他们都是和我并肩作战过的。他们足够忠诚，对于战争也足够了解，虽然你看书多，但是很多东西是书里没有的，不懂一定要多问。
"接受征召不是小事，军营里面都是各方贵族，你要学会处理好和各个贵族的关系，知道其他的贵族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我们家没有老成的执掌者，和其他贵族关系不能太僵了。况且你、玛蒂尔达和爱丽丝都没有婚约，贵族的儿子或者女人可能就是你们的目标，婚姻是使家族强大的方式之一啊。"
尤斯塔斯把伯爵的手靠在自己额头之上，听着伯爵教诲……
莫约半根蜡烛的时间，伯爵同尤斯塔斯说了不少贵族相处之道和作战事宜。尤斯塔斯服侍伯爵喝了口水之后，伯爵说道："尤斯塔斯，第一次上战场总归是有点害怕的，你没杀过人吧？
"没有。"尤斯塔斯摇了摇头。
"我的侍女，那个里巴林女奴阿亚，她今天早晨向我提出要认我为父亲，她是对自由有野心的。"伯爵眼光变得尖锐起来，"我不喜欢有野心的下人，现在她在地牢之中，你去把她杀了，闻过血腥味之后在上战场呼吸也会好受些吧。"
"只是一个奴隶罢了，"尤斯塔斯说道，"我可以向父亲证明我战斗的决心。"
"去吧，这两天你好好休息，准备的事情那几位骑士做就行。"伯爵摆了摆手，"切记，战场小心。"
地牢，潮湿且阴暗，一位女奴点了蜡烛在前方，尤斯塔斯跟着烛影慢慢走着。
"大人，到了。"这位会说拉丁语的女奴停下，拿出钥匙开了门，"这里就是罪人阿亚的房间。"
"你的拉丁语在哪学的？"
"大人，是家里面请来的教师。"
"你叫什么？"尤斯塔斯正视她的脸，"你是什么家族的，是不是异教徒？"
"奥尔瑟雅，奥尔瑟雅·贝内文托，受封于东帝的卡拉玛塔公爵的贝内文托家族，信奉位于君堡的大牧首。"奥尔瑟雅放烛台于门楣上，双手提着粗麻衣服行了礼。
"何以得证，"尤斯塔斯拔出腰间的短匕首，"为什么一个贵族的小姐会被当成奴隶？若是欺骗我，你就完了。"
"大人，去年九月，卡拉玛塔城堡被异教徒攻破了。贝内文托家族的人都被杀死了，我混入侍女中逃了出来。"奥尔瑟雅划了个巴尔干十字说道，"天主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哈哈，真是太好玩了。"尤斯塔斯忍不住笑了笑，短匕贴着奥尔瑟雅的锁骨，"为什么小姐您在被买给天主徒的时候不说您是大小姐呢，要等到了离卡拉玛塔一个大陆远的布列汶岛才表露您的身份。"
"我在被美梅奇买到之前，都是在被异教徒交易，"奥尔瑟雅神色未改，"大人怕是不知道异教徒那些撒旦有多喜欢玩弄贵族的公主。"
尤斯塔斯想起自己的正事，他拉开门走了进去对着奥尔瑟雅说："进来。"
奥尔瑟雅拿着烛台进来时，看见了干草堆之中躺着的一位里巴林女奴。尤斯塔斯蹲了下来，抓起阿亚的手臂，使劲摇晃道："贱种，起来。"
阿亚摇了摇头，从梦中清醒，看见尤斯塔斯抓着她的手，连忙跪倒在地，口中不断求饶。
"你看着，如果你说谎的话，你的下场和她一样。"
说实在的，尤斯塔斯第一次亲手终结一条生命，他倒是并没有太犹豫，毕竟在这位自幼受封建等级制熏陶的人眼中，一个奴隶和一只山羊没有本质的区别。尤斯塔斯所做的仅仅是把匕首捅进了阿亚的胸中，匕首从两根肋骨之间穿了进去。
一阵风从地牢的天窗中吹了进来，烛影闪了闪。等又看得清楚的时候，这名里巴林女仆已经断气了。
尤斯塔斯一直在想怎么鉴别奥尔瑟雅的身份，当阿亚如同画一般定格在血泊之中时，他想到了。尤斯塔斯把匕首插了回去，走出了恶臭不堪的地牢，奥尔瑟雅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她知道自己的被动——没有人可以证明她的身份。
尤斯塔斯叫来埃莉诺，说道："埃莉诺，麻烦派人叫来市镇中最好的画师去偏房给这位女奴画像、让人准备洗澡的热水、让人打扫一下地牢。我需要马上洗澡，给画师一百个便士让他立刻过来。对了，画师要听不懂拉丁语的、画的要写实。"
埃莉诺去了。奥尔瑟雅听不懂布列汶语，但是她感觉到了尤斯塔斯的指令和她有关。
"你用清水和皂角洗一下脸，去偏房等着，"尤斯塔斯对奥尔瑟雅说。
西方贵族大多不怎么洗澡，因为教会声称泡澡会增加人们的欲望。拉马什家族本来也是和大多数贵族一样，但是多次接触来自地中海的美梅奇家族之后，深感西方陋习，于是尤斯塔斯的祖父——第五任卡迪根伯爵下令，每位拉马什家族的成员一礼拜要洗两次澡，这才有了拉马什家族的传统。
洗完澡，尤斯塔斯去到偏厅，画师已经到了。
"这是五个先令，"尤斯塔斯从小袋子中拿出五枚硬币，"你不需要画背景、服饰，只需要画脸，画的像就行，不需要要你在教堂画圣女一样美化这奴婢。明天中午之前画好，再给你五个先令。"
画师激动地点了点头，开始调色。奥尔瑟雅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她的身份有被确认的可能性了。
"大人，十分感谢您。"
"如果你欺骗我，你将会被买去珀斯王国，"尤斯塔斯威胁道，"在和十天没有接触母山羊的公山羊相处一晚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