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
这座房屋也一样,在我入住时,屋里屋外便刷上灰色的颜料。
也不知是房屋影响了情绪,还是情绪影响了房屋,使得我和它的身上始终萦绕着阴沉的气息。
自然,我周边的邻居很少与我打交道。虽然平常少了点言语点缀,但我也许很喜欢这种不加修饰的生活。
“miamia~滋溜滋溜”
面前的二世努力的吃着面。
二世是我为了区分她和妹妹额外加的。
她对于这个称呼似乎不抱反对态度,反而因为能继承她的名字而感到欣喜。
“不习惯吗”
“嗯……”
她披散着黑色长发,还没咽下面条的嘴鼓得像一只松鼠。
即使是大病初愈,她的脸上也因为我的精心照顾而显露出未曾见过的红晕。
“也许……是不习惯在桌子上吃饭吧,因为平常都是趴在地上”
确实,平常的她都是不顾我的劝阻趴在地上,像一条可怜的犬般吃食。平常的我没有过多去注意她,可联想到她现在的状况,不由得从心里感到难受。
以后还是强迫她在桌子上吃吧。
因为即使是看着她,内心浮躁的情绪也会稍稍平息下来。
“主人不舒服吗?我去帮你拿药”
她察觉到了我紧皱的眉头,双手撑住椅子的扶手,用那只被绷带缠满的脚去触碰地面。
“别走路!”
我费力从喉咙挤出几个字,喝止了她下地走路的愚蠢想法。
“你比我更需要担心”
只是又睡了一个下午就想下地走路,太荒唐了。
“主人……”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心,“真的……没事吗?”
或许是碍于奴隶的身份,她抑制住了自己更多的话语,低头继续吃那碗面条。
似乎……很会关心人呢。
话说,她梦里说的哥哥……是谁呢?
以后再问吧,因为今天没那么多时间。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班长的电话。
“喂,班长”
“那个……现在还在上课,有什么事吗?”
上课还敢接我电话,这就是青春期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的女人吗?
“(将两点间的距离化作零,也就是折叠并这纸上的两个点对到一起,这就是……)”
那边低沉的男音似乎在讲解关于虫洞的理论。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初三要上这些东西,但我也不听,也就是说与我没关系。
“今晚我放学后去学校接你,记得打扮好”
虽然不用我提醒她,她也会精心打扮一番。
但我怕她和我一样健忘。
好吧,也许只有我这样。
“嗯嗯!”
她也许在电话那边点着头,像一条乖巧的小狗聆听着我的话术。
为什么都是狗,差距就这么大呢……
“那,朋世,我先挂了,不要被老师发现你上课还在打电话哦”
“好的!”
我刚想按下结束通话,她却先兴致勃勃的挂断了。
或许每个女孩子都会期待着玫瑰色的约会吧。不论是忧郁的蓝色,抑或是热情浪漫的红色。
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往日的样子。
映月穿着那身黑色的连衣裙,和我共同就座在咖啡店的靠外的座椅上。
她用那双小手抱着杯子,用吸管喝着杯子里的冰可乐,望向左边的玻璃墙外来来往往的车辆。
调皮的腿在桌下前后摆动着,不时用那双黑色的小皮鞋挑逗着我的小腿,也在不经意间撩拨着我的心弦。
我不明白那时的我对妹妹抱有怎样的感情,自然也不明白她对我抱有的是怎样的感情。
因为那已被我悉数忘却,若那一缕热气消散于空中。
也许这也是她的死带给我的余韵吧。
“嗝”
噗嗤
明明是那么悲伤的回忆,却被面前坐着的二世已一声饱嗝打破了。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双手捂住嘴藏到桌子底下,试图躲避我的视线。
“抱歉……因为太好吃了,没控制住”
“没事,晚上还有好吃的”
家里还有一把轮椅,毕竟最近犯罪率飙升,把她放在家里不太安心。
虽然约会多带一个人很失礼,但好好和朋世解释一下应该就能糊弄过去了。
“真的吗?!”
她惊叫了出来,脑袋因为太激动而撞到了桌底。
“唔唔……”
她的脑袋漏出来了一点,其余的部分是捂着头顶痛处的手指。
果然很笨。
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也不会发觉他人的好意。
“白眼狼”
我不知不觉间把我脑内的二世念了出来。
“我……会感恩的,将来我长大了会暴打主人的”
暴打?是我听错了??
算了,暴打就暴打吧,毕竟我爹都没这么打过我。
“好好,长大了一定要暴打我”
此时她的心中,我或许是一个会关心人的m形象。
说起来,她的年龄只是我主观臆断,真实的数字还暂且不知道。
“映月二世,你今年几岁了”
“应该……也许……4396?……哦,那是编号……不太记得了,但活的应该很久了吧,毕竟有一米六的身高”
她突然闭口不言,似乎在纠结下一句要说什么
“主人,能让我来洗碗吗?毕竟受了那么多前所未有的照顾,我想稍微帮上主人一点忙……对了,我虽然很笨,但会做一点简单的家务,以后有事情尽管吩咐我”
才想起来,她来的三个月一直在混吃等死,因为我没有让她做过一点家务。
所以,昨晚的我是在让第一次进厨房的她尝试着做饭。
我昨晚为什么要叫她做吃的……不怕死吗??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她。
“你居然知道你笨啊”
“嗯……知道的!”
真是没有羞耻心。
“那就洗洗碗吧,我去把轮椅拿过来,等我一下”
我离座去往了宅邸的二楼。
我家的二楼结构有些特殊,靠左的楼梯接连着的是一条走廊,走廊右边的门依次对应着我的卧室、空出的卧室,还有卫生间。
接着,就是那个正对着楼梯出口,处于黑暗最深处的储物间。
那里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为了防止奇怪的生物,我还是拿了个手电筒和靠在储物间门外边的那把武士刀防备。
「啪嗒」
我提前用左手打开手电筒照在与我胸口同高的地方,右手握住别在左腰的刀柄。
「砰」
我抱着忐忑的心情,踢开了那扇棕色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