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关系…不用着急,哭也是、可以的。”
少女年龄还小,以为哭泣只能代表伤感…
…她还从未体验过‘喜极而泣’的感觉。
那希伦斯将诺埃尔迎入怀中,让她能够尽情哭出来。她幼小的身体非常轻,但却又确确实实地存在于此处,并不是虚幻的。
……而这感人的一幕幕,在旁观者的眼中又会是如何的呢?
因为无法找到适当的介入时机,艾丽丝便一直在门口看着,从刚才起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映在了她的瞳孔中,对话也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虽然这其中有很多术语和情况她不了解,比如塞巴斯顿究竟想要干什么,还有“天咏之乐章”是什么东西,但这无关紧要……
“…我也拜托你了,塞巴斯顿学长!”
她走上前,说道。面对这特殊的第三人,即便是以自己职务优先的学生会会长,也不能再继续选择无视他人意见了。
“艾丽丝……”
那希伦斯转头看向了这位曾经被他保护过的少女。
…明明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却还是要挺身而出,维护自己认为是正确的那方、弱小的那方。这就是身为太阳的少女的慈爱,才让不论是向日葵还是太阳花的所有植物都沐浴在其温暖下。
“…虽然我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与其说知道,不如说我已经被你们的对话搞糊涂了……”
艾丽丝咬了咬嘴唇,说道。她然后张开了双臂,挡在了塞巴斯顿的面前:
“…我曾经,被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某人这样守护过。在仿佛一切都要被黑暗吞噬时,是他将自己置身于我和黑暗之间,并用他的火焰重新点燃了我的希望之灯。这份被赐予的温暖从未消失过,而现在……”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坚定地继续道:
“…我也要以同样的方式,将这份温暖还回,并为他守护他所珍惜之物!”
“……呵、即便是要成为和他一样,违抗学生会命令的共犯吗?”
“…………那也没关系。”
“…………。”
塞巴斯顿沉默了一下,他看上去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学生会会长日理万机,光是需要阅览的文件就有四位数之多,所以在小事上花太多时间是大忌。他已经在这里花了比“足够”要多得多的时间和精力了。
“…我知道了,看来我在这里并不受欢迎啊…那么,我将我的工作做完后就告退。”
说罢,他举起了那个小盒子,并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不、不要啊——!”
那希伦斯大声喊道,他扑向前去,想将盒子从塞巴斯顿手中夺走……
“……………哎、…哎?奇怪…怎么……”
然而,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之处。
房间里、不论任何一个角落…都感应不到天咏之乐章的魔力。
在小盒子中的,只是一卷羊皮纸罢了……
“恭喜你,诺埃尔小姐…”
学生会会长微笑道,将那卷羊皮纸递了出去。
“…我代表圣.乔治魔法艺术学院的所有师生,邀请你作为特别招待生加入我们。”
现场的空气,一瞬间凝固了。
没有人意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都直直地愣在了原地,朝塞巴斯顿投去了异样的眼光。
房间里几分钟前还处在一触即发的状态中,可谁知眨眼间紧张的氛围便全都烟消云散了。这就好比一辆疾驶中的马车突然刹停了一样,强大的作用力打乱了所有人的方向感。
“啊…哎……?”
突然再度成为焦点的诺埃尔也好像没能弄清怎么回事,疑惑地看了看羊皮纸后又看了看塞巴斯顿和那希伦斯。
“……这个是…给诺埃尔的?”
“等、等等,塞巴斯顿学长!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请你好好解释清楚!”
那希伦斯问道。
“还能怎么解释…正如我所说的,诺埃尔已经被学校作为特别招待生录取了,仅此而已。”
“不、这也………可那卷羊皮纸又是什么?”
“对于被录取的新生来说,录取证书可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宝物。你难道已经忘了吗,那希伦斯?你也有一份这样的证书哦。”
那是早在学年开始时的事。那希伦斯的确还记得,当着学校所有人面前走过领奖台时的感觉,以及那卷包上了漂亮的蓝缎带的证书。
…只不过,因为被录取而兴奋的心情也只持续了顶多三天,体验到课程的辛苦之后这样的心情也就自然而然消失不见了。现在,那份证书应该在那希伦斯衣柜里的某个角落沉睡着吧。
“也许你不知道,但我们学校可是十分重视门面的。对于即将加入我们的大家庭的新生来说,录取证书这样的细节部分必不可缺。所以,为了确保这份证书安全地抵达它主人的手中,我必须要亲自确认对方的身份,单单只是‘因为某种契机而记忆丧失了’这种借口可是会让我无法交差的哦。”
“搞什么鬼…这样的话你真的以为我会轻易相信?几分钟前你不还在那里坚持要追查到底吗?你不是觉得她——”
“——有敌人的嫌疑?嗯,也许的确是这样的,老实说我现在还不能完全解除警戒。不论她年龄有多小,只要有这样的体质和能力,就可以对一个国家造成威胁。”
塞巴斯顿点头同意道。
“…然而,作为学生会会长,我必须无条件地接受每一位在这里学习的学生。各位虽然都来自不同程度复杂的背景,但只要大家还将圣乔治的光辉揣怀在胸中,我就会尽全力去保护所有人。”
“…………。”
那希伦斯呆住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回复眼前的这位学长好。
塞巴斯顿的口气和先前在走廊中时的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但他的立场却做了个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可是,这或许也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因为公事需要公办,而塞巴斯顿就是这样的人。
“在确认身份之前,我认为抱持怀疑是必要的,所以刚才可能对诺埃尔同学有些言行上的失礼,但因为是出于职务缘故所以我不会道歉,只希望她能不介意。”
他然后重新转向诺埃尔,将录取证书放在了她的手中。
“虽然不知道你的记忆恢复到什么程度了,但既然你是诺埃尔同学本人,那我就可以放心地将这交给你了。”
“可是…塞巴斯顿学长,我还是不明白。”
艾丽丝这时插话道。
“这里最低的年级是六年级,而诺埃尔也不像有相应的年龄,录取她真的可以吗?而且我还听说,学校以前从未收过中途插入的转学生,除了几位特别奖学金的获得者之外其余所有人都必须通过正式途径申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解释一下吗?”
“嗯,是啊,你说的都没错。”
塞巴斯顿点了点头,说道。
“对于此,我也觉得十分奇怪……早在几个月前,今年年初时,录取档案中就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新的帐户,而与此同时一份与众不同的入学申请也出现在了我们的文件堆里。起初,当我看到上面的资料时我还以为是在开玩笑,因为正如你所说,学校里最低的年级就是六年级,而申请表上标明着申请人只有九岁,不论怎么看也不符合申请标准。”
“但你们却还是录取了她…就因为她作为睢者的体质吗?”
那希伦斯不悦地说道。
想想看,这场与蔚蓝诗谣之间的战斗也是一场极似商业竞争的拉锯战——哪方有人力和物资上的优势哪方就能获胜。所以,为了取得这种优势,给优待、开放特别门路之类的事情不足为奇,甚至还十分正常。
虽然他自己也是靠着这种潜规则而入校的,但此时此刻,他不禁对学校这样的做法感到厌恶……
——明明只是一个九岁的女孩子而已……
…学校已经沦落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了吗?
然而,塞巴斯顿却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一样,沉稳地摇了摇头。
“不,你想得太复杂了,那希伦斯…”
他说道,脸上露出了一丝他难以捉摸的招牌微笑。
“在入学申请表上,没有一处注明了这位申请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供参考的信息真的是少到不行,就连年龄也是我们从只填了一个出生年的生日栏中推导出的。对于这样的一个申请人,就连那位身居高塔之中的安乐椅神探少女,也无法琢磨出什么来吧,更别说睢者的体质了。”
学生会会长自嘲地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申请表上的字迹明显不是一个九岁女孩子的,所以我猜,应该是监护人代替填写的吧。这也十分不合常理,因为学校的入学规定中有标明,表上的内容必须由申请人亲自填入。面对犯下了如此之多错误的申请,我实在想不出任何能录取申请人的理由……”
“…那么为什么却还要录取她呢?”
那希伦斯问道。
“嗯,是啊…为什么呢?老实讲,就连我也不知道。尽管这怎么也不像一个合格的申请,但就是没有办法拒绝……”
塞巴斯顿停顿了一下,又转向那希伦斯:
“…就像是、有谁否决了她不会被录取的可能性一样。”
“…………。”
那希伦斯低下了头,并陷入了沉默。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有再去思考那些东西的必要了。录取过程中的细节,还是保留机密较好,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弄清楚。”
塞巴斯顿继续说道,并看向了诺埃尔。
“录取证书已经发到你的手中了,诺埃尔同学。但在能正式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之前,你必须做出个答复:是否愿意接受我们的入学邀请?”
录取的结果,虽归是难得的好消息,但却终究也只是结果…
接受与否的选择权,在少女的手上。
“…………。”
诺埃尔眨了眨眼睛,她的视线在手中的录取证书和站在床边的塞巴斯顿之间不断来回,欲言又止的表情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脸上。然而,或许是因为年龄太小的缘故,在这种决定面前她只能犹豫,迟迟没有开口,而那希伦斯只能在一旁看着。
“诺埃尔……”
“…那、那希伦斯大哥哥……”
少女抬起了头,看向刚刚为自己挺身而出的少年。
而与此同时,她的眼睛又湿润了。
…但和先前所说的一样……
……她很快就会知道,哭泣并非一定代表悲伤。
“诺埃尔…诺埃尔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虽然这里很好,诺埃尔很喜欢,但是………这样真的、真的可以吗…?诺埃尔真的可以留下吗?”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你想要留下来吗?”
“呜、呜呜…呜、嗯…嗯……”
诺埃尔一边用袖口抹去眼泪,一边点头。
“那么,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那希伦斯转向了塞巴斯顿:
“塞巴斯顿学长,我想诺埃尔同学已经做出她的答复了,而你也应该也听得一清二楚了吧。”
“嗯,再清楚不过了,是最为真实、不容置疑的回答。”
“那么,还有什么其它事情吗?我想已经可以为诺埃尔开欢迎会了吧。”
“确实呢…大部分的繁杂手续在入学申请中已经办好了,而诺埃尔同学的学生账户上也被不知道是谁一口气转入了一笔惊人的金额,足以让她在这里一直上到毕业并还有富余。”
“一口气转入的?!”
艾丽丝不禁吃了一惊,她回头以好奇的眼光看向诺埃尔。
虽然在贵族家中长大,但艾丽丝绝非那种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传统大小姐。海洛伍茨勋爵据说十分重视子女的教养,从小对艾丽丝灌输了扎实的金钱观,使她知道了金钱的宝贵,以及即便是贵族也不能挥金如土的道理。
圣.乔治学校一年的学费,虽然不是太高,但也绝不算低,而能一次性支付直到十二年级的学费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就连名门贵族估计也会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她此时一定很好奇诺埃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吧。
“那笔金额的准确数量我也不太清楚,但据说即便这位小姐毕业了也还会留有富余…老实说,听起来简直就像谁把毕生的积蓄都给了她一样。”
塞巴斯顿说道,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好了,言归正传。总而言之,诺埃尔同学应该不会在金融方面有问题了,而大部分其它的手续也是和钱有关的,所以一旦满足了这个条件很多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现在,待办项目还剩一个。”
“还剩一个…?”
“嗯,还剩一个。虽然并不复杂,但却十分重要,关系到诺埃尔同学是否能留在这里。”
“那样的话,就请赶快帮忙处理吧,塞巴斯顿学长!”
“嗯,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那希伦斯…然而,可惜的是,因为条件限制的缘故,我没有那种能力。”
“没有能力…?那是什么意思?没有什么的能力?”
那希伦斯追问道。
“学校规定,在校学习的每一位学生,都必须有至少一位监护人。这项要求经常在录取过程中被无视,因为学生的家长同时也是监护人,但对于一些特例…”
塞巴斯顿暂停了一下,显然他想要谨慎为这个句子措词。
“…对于像我这样没有父母的学生来说?”
然而,那希伦斯却毫不介意地补完了句子。
“啊啊,是的…对,正如你所说,没有父母当监护人的学生,自然无法满足这项要求,甚至就连像你这样的奖学金获得者也不是例外。所以,为了能留下你,学生会有史以来第一次使用了特权。”
“特权…?……难道是说!?”
“没错。因为学生会是学校中的独立机构,行权方式并不完全受校规所干涉,所以学生会成员能够担任他人的责任监护人。托艾先生就是利用这个漏洞,让我成为了你的监护人。”
塞巴斯顿点了点头,说道。
“但是,我只能为一个人当责任监护人,所以诺埃尔同学的问题…恕我实在帮不了忙。”
…对,事情就是这样的。
那希伦斯之所以能够在圣.乔治上学,是因为在规则的墙上出现了一个漏洞…
这个漏洞虽然不大,可也足以让他通过了……
但是,其大小也只能容纳一个人,若想故技重试让第二人通过,这个洞还是太小了。
…然而,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既然通不过,就再凿出一个洞吧!
“…塞巴斯顿学长,只要是学生会的成员,就都拥有你所说的那个‘特权’吗?”
“嗯,据我所知,的确是这样的。”
“那么,解决办法就还是有的。”
那希伦斯深呼吸了一口,然后直视塞巴斯顿的双眼。
“请让我来做诺埃尔的责任监护人吧。”
“哎、哎!?…那希伦斯,你是当真的吗?”
艾丽丝不禁惊叹道。
“嗯,这是唯一让诺埃尔留在这里的办法了吧?既然如此,而我又是学生会仅有的另外一名成员,那这么做也就没什么不可以的…我说的没错吧,塞巴斯顿学长?”
“唔…依我来看没有什么问题,这样也的确可行……”
塞巴斯顿然后看向诺埃尔:
“那么,诺埃尔同学,请问你愿意让那希伦斯同学做你的责任监护人吗?”
“唔…‘责任监护人’…是什么呢?诺埃尔不太明白……”
诺埃尔不解地歪了歪小脑袋,说道。
“责任监护人和监护人一样,但因为和受到监护的人没有直接关系和一些其它的原因,只是代理性的,所以才叫‘责任’。”
艾丽丝弯下腰解释道。
“根据校规,监护人有权也有义务保证被监护人在校的各种权益,他们也有能力为被监护人签署任何相关的文件档案…总之,就是照顾你的人。”
“那希伦斯大哥哥…监护人……要照顾我?”
“嗯,是啊,但不止他一个,大姐姐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会与小诺埃尔一起努力的哦。”
…谁都应该不会对这一点抱持怀疑吧。
因为艾丽丝的温柔,全都包容在她的微笑里了。
“啊…也就是老师们口旁经常挂着的那句话吧?‘大家都在同一屋檐下学习,所以都是一家人。’…虽然我一直觉得这句话有些华而不实,但看似现在说一下…也挺适合的呢。”
那希伦斯总结道。
“诺埃尔、和大家…是…一家人……?”
病床上的少女先是满脸困惑,然后一点一点露出了笑容。
“嗯,一家人哦。”
“嗯、嗯!诺埃尔…好高兴、有家人了呢!”
诺埃尔开心地大声说道,好像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世界上所有人一样。她的脸上泛起了久违的红晕,而房间里最后一丝阴靡也就这样被驱散了。
“看起来精力还是挺充足的呢,但还是别闹得太过火了,这种时候还是多休息比较好。”
塞巴斯顿露出了以往一直挂在脸上的那副签名微笑。他然后整理了一下领带并看了看三人:
“我在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而和人闲聊家常发表感言什么的不是我的长项,所以请允许我先就此告退了。诺埃尔同学余下的手续,我会抓紧时间办好的,在那之前她就先托付给两位了。”
“嗯……谢谢,学长。”
那希伦斯停顿了一下,说道。他话语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份敌意,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由衷的感激。
“呵,你在说什么呢?我只是在公事公办而已,做本份的事情不值得受到表扬和感谢。”
学生会会长摆了摆手走向门口,但正当他准备开门时,门却从另外一侧被打开了……
“——喂、快出来,那希伦斯!你这家伙在这里吧?”
“直、直接闯进保健室,这样不太好吧…啊、那希伦斯同学,真的在啊。”
“安静,你们两个!这里是保健室,里面有病人需要休息,有你们这样大吵大闹的吗?”
…爱丽雅.沃兰特.麦克多利欧、杰希卡.科恩维尔和埃罗顿.锡恩随即夺门而入。
“你、你们怎么来了?”
三人来势汹汹…
而他们的目标似乎都是……
“呵、可终于找到你了,害得我整个学校跑了个遍……”
爱丽雅气喘吁吁地紧逼了上来,一把抓住那希伦斯的领带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她的声音然后突然变得异常温柔…温柔到十分不自然、甚至有些恐怖!
“呐,那希伦斯同学…你可知,在不通报部长的情况下擅自缺席部团活动,会有什么后果吗?嗯?”
“啊、不,这…我、”
那希伦斯被压制住了。他想为自己因昏迷了一个月而连课都上不了解释,但这位脸上一副“想找借口我就直接杀了你”微笑的公主大人可一点都不像是会听进去的人。
“爱丽雅同学,那、那个…”
好在杰希卡这时上来解围了。
“那希伦斯同学昏迷了一个月,最近几天才下床,他的身体应该还没有适应过来吧…所以还请体谅他一下。”
“哼!能开始去上课了就没有理由不来参加部团活动!”
爱丽雅不屑地一扭头,说道。
…显然,她已经忘了自己赐予那希伦斯的幽灵部员身份了。
“……看样子你已经没事了呢。”
埃罗顿此时也凑了过来。
“伤口的恢复怎么样?没有什么后遗症吧?”
一个月前,他与那希伦斯一起身负重伤地被发现,但因为相对之下他的伤势较轻所以并没有变成那希伦斯现在的这副木乃伊般的狼狈模样。
…但他也知道,若不是这位比自己年轻的学弟……
……他现在的状态就不能以‘重伤’来形容了。
“嗯,现在基本上已经痊愈了,但睡了那么久恐怕还要重新适应一下这副身体……埃罗顿学长你没事也太好了。”
“‘没事’还谈不上…这次的任务,具体怎么回事我已经不打算再继续追究了……可我还想说一句:谢谢。”
他然后毕恭毕敬地鞠了一个正躬。
“谢谢你救了我。虽然我当时已经不省人事、什么都不知道了,但很明显若不是你,我现在就已经不在这里了……所以,谢谢、…万分感谢。”
…以自己的守则行事,不去顾及多余的傲慢,需要道谢时就坦白地道谢……
…这就是宿舍委员长——埃罗顿.锡恩。
在气氛开始变得尴尬之前,他重新直起了身子,并将目光转向病床上的少女。
“嗯…倒是这位小姑娘,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我不记得在学校里见过你……”
“啊、是这样的,她是转学生,马上就要入学了。”
那希伦斯连忙解释道,他怕埃罗顿起没有必要的疑心。
“转学生?…这我还真没听说过呢,我们学校有过转学生吗?……啊,不管了…那么,这位新加入的小同学,我代表宿舍委员会欢迎你。能请你将名字告诉我吗?”
“唔……嗯…嘿、…是这样呢、一家人!”
而成为了注意力中心的少女此时却还浑然不觉,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诺埃尔,来,赶快介绍一下自己吧。”
艾丽丝凑上前,说道。
“哦?…介绍……?”
“就是将自己的名字、还有任何其它你想让对方知道的告诉对方。”
那希伦斯说道,诺埃尔听到后想了想,笑着点了一下头。
“嗯,好的…爸爸、妈妈!”

……………………
…………
…房间里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一段持续了好一会儿的沉默。然后……
““““——什么!????????????””””
除了仍未回过神来的那希伦斯和艾丽丝之外,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大声叫了起来。
“这、这这这这这、这怎么一回事啊!?喂,她说‘爸爸妈妈’了吧?我没听错吧?!那、那希伦斯你——”
爱丽雅瞪大了眼睛,原地陷入了近乎暴走的状态。
“太难以置信了…啊不,不是说那种事……但、…这、这孩子…多大了啊?艾丽丝同学,你们是什么时候…”
杰希卡的脸突然涨得通红,头顶上似乎还在冒烟。
“啊…这应该……不、校规中好像还没有对这有任何规定吧……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些太离谱了…身为宿舍委员长我有义务辅导学弟学妹之间的正常交往,这、这件事情我必须跟进。”
埃罗顿一脸正经且冷静地说道,但他颤抖着的声音里面明显掺含着一丝紧张。
“哎呀哎呀~这样的发展倒还真是没想到呢,小孩子口无遮掩的天真话语果然有意想不到的杀伤力呢!不过,就着这个机会赐给诺埃尔同学一个姓不也很好吗,那希伦斯?毕竟她是你的‘女儿’嘛,哈哈哈哈~!”
塞巴斯顿一旁笑着说道,他好像很享受这场未经排练的闹剧。
“啊、这这…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啦!那希伦斯、和我怎么可…呜……总、总而言之,诺埃尔同学只是措词不当啦,她、她不是这个意思的…呐,对吧?”
“嗯、嗯嗯!她只是一时间太高兴了,所以才会这么说的,千万不能从字面上理解呢!…好啦,赶快重新解释一下吧,诺埃尔,要不然大家都要误会了哦。”
艾丽丝和那希伦斯两人实在招架不住了,连忙转向诺埃尔求助…
“呜…诺埃尔…说错什么了吗?”
…然而,少女却仍未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这于是,也让两人再度成为了压力的聚焦……
“那、那希伦斯同学…这、果然是真的吗……?”
杰希卡明显已经超负荷了……
“看来我有必要向托艾先生报告,请求加重对学生之间不良交往的打击…。”
埃罗顿点了点头说道,两人都在以十分异样的眼光看着那希伦斯。
“喂、等、等等!怎么你们都在针对我啊?我不是说了吗——这是误会啊!…哎、爱、爱丽雅…你怎么、”
“『单向召唤』”
随着一阵魔力的波动,那把剑身特殊的瓦隆剑再次显了形…而持剑者此时明显不太冷静。
“那…希…伦…斯……”
然后,就像是被怨灵附体了一样,爱丽雅僵硬地举起了剑,她背后还在不断散发阴森森的气息……
“居然胆敢沾污艾丽丝同学…同是淑女的我是不会原谅这种恶行的…正如鲜花需要水,罪亦需要罚…你做好觉悟了吗?”
“爱、爱丽雅…冷静、要冷静!先停下来听我解释!啊…喂、就那样挥下来的话我现在躲不开啊!会出人命的!公主殿下,要先三思而后行啊!!!!”
那希伦斯一边全力为自己辩解道,一边向后退去并四处寻找援兵…然而,在场的其他人,不是因为状况太复杂而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就是在一旁袖手旁观喝茶看戏。
“多说无益哦…好了,来吧、现在就赐予你——天诛!!”
“等、等等!一点都没听到我说的吗?这真的不是玩笑啊!喂、喂——!!!!!!!!!!!!”
…于是,在平淡日常的喧杂声中,圣.乔治学校迎来了又一个夏天。
不论是空中的鸟语,还是林间的蝉鸣,都是世界献给时间的赞词。
其词句并不复杂,但名为信念的旋律却贯穿通篇……
…而只要将它牢记于心中,少年少女们就会在这属于他们的交响诗中继续奋斗下去、谱写新的章节吧。
第一段乐章就此告一段落……
然而,任何一次的终结都代表着其它的一次起始。
幻想仍处在进行时。
接下来,就让那凄美优雅的众赞歌被高颂吧。
——艾拉盖尔
溃之歌 – 交响诗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