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离开了那人的宅邸后,我在被纯白覆盖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距离我开始在这座都市中逃窜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周了。除了昨天的那一次之外,直到目前我还没有被发现过。
虽然昨天刚刚下了雪,不过今天一早,各路工人就已经开始清理落在街上的雪了,预计到晚上,街道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街道上被寒意填满,而且今天是工作日。虽然是在大白天,却很少有人影的流动,给了我一种落入了异世界的错觉。
我的名字……
我在雪地上停下脚步,轻轻呼出热气后望向格外晴朗但却在寒冷之中显出了一丝孤寂身姿的天空。
今天的天空相当洁净,宛若洗净了的水晶一般,和昨天晚上完全是天壤之别。
我的名字,就连自己也快要将其忘却了。从来没有人称呼过我的名字,久而久之,大脑就会将其当作无用之物排出去。我努力的试着回忆起自己的名字,终于在混乱的记忆之海中找到了一串字符。
“南枫……阿尔德林。”
我不由得说出了这个名字,距离上次这个名字被堂堂正正的说出来已经过去了太久,因此我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胸中突然涌现了一股奇异的迷茫感。
恶魔——这是我的身份。我并非人类,凭借这种原因,约束者协会目前正在将我当做通缉犯而进行追捕。
我在广场的长椅上坐下来。不经意间,我来到了市中心的广场,就算是刚下过雪的冬天,周围的人相对于其他地方也不算太少,至少暂时赶走了雪地的冷清。
我坐在长椅上环顾四周,路过的人们大都把身子藏在了厚重的服饰当中。热闹的广场上人来人往,没人对我这个陌生人太过在意。
最多也就是对我这身奇异的服装投来怪异的一瞥,然后他们就匆匆踏上了自己的路。
周围的世界当中非常热闹,而我却不是这片热闹当中的一员。身为恶魔的自己并没有这个资格。错的也不是人们,只能怪自己身为“恶魔”。
背后的喷泉还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和我做伴的只有这清脆声音。
“……结果到最后还是杀了人啊”,我苦笑着,在谁都听不到的地方摇着头这么说了。
我杀了人。
召唤我的人们将我当做使魔……不,那不是使魔应该过的生活,使魔是需要立定平等契约的东西,而我只是被当作猎犬来使唤而已。
结果到了最后,召主被我杀了。
“啊。”
我低下头看自己埋在雪中的脚,还有这奇怪的衣服,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式,穿在大衣里面连腿也能保护到。
那人就把这东西送给了我。在我看到这个衣服的时候,不禁联想到了收留我一夜后还将这衣服赠予我的银发少年。
到最后,还是没有知道他的名字。
我呼出了一口气,望着那口白雾从我的眼前消散,随之我摇了摇头赶出自己的想法。
既然是因为被通缉而逃走的人,那就是所谓的浪客,绝不能牵挂任何东西,否则绝对会性命不保。
我的周围人来人往,但这景色却与我并无关系。我只是单纯地忍受着寒冷而呆在长椅上,呆呆地望着周围的世界。
我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但也不晓得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亦不晓得自己应该做的是什么。
所以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一直长椅上坐着,等待时间的流逝。当我回过神时,时间已经从上午推移到了下午,周围本来就不算太多的人群也开始逐渐减少,渐渐变成了一副门可罗雀的光景。
“…………”
一直坐在这里也不好,会招人怀疑也说不定,因此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从长椅上站起来。因为坐的太久,我的腿已经出现了麻麻的感觉,但我抑制住了这种感觉,用摇晃的步伐刚刚迈出一步,就发觉到了一个熟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
.
洛玄月.
今天,因为周末而闲来无事的我在街上闲逛。
天气冷得有些与初冬这个时间有些不符。不过托这寒冷的福,今天街道上变得空荡下来,而这份门可罗雀的空荡景色让我的心情稍微舒畅了一些。
我来到了广场,一直没见到什么人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人影。如果是在平时,我绝对不会注意到她,但现在的场景是除了她以外再也见不到第二人的空旷广场上,她的身影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素色的汉服和破旧的大衣,再加上金色的头发。这种奇异的搭配——我想,在整个A市也只有她一人吧。
“唷?好久不见。”
虽然我很想直接忽略这个怪人,不过我还是这样问候了一句。因为如果不管这家伙的话,她在这种冰冷里真的会冻死也说不定。我讨厌毫无意义的死去的人。
我说出这句话,正打算继续走我的路时,少女这么说了。
“今天早上不是刚刚见过吗?”
“…………”
我还说这人不解风情吗,虽然我似乎也一不小心用错了问候辞……不,看她那标准的金发碧眼,我想——她应该来自国外吧。身为外国人,不理解这里的问候方式也是正常的。为了缓解这尴尬,我这么说:
“今天天气这么冷,不回家吗?”
“……家。”
少女的脑袋垂了下来,这一举措让我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就像昨天所见到,这人的装扮不管怎么看也不像是属于一个有家可归之人的装扮。
这位看上去比我的年龄还要小一岁左右的少女,却已经失去了家。
“抱歉,提到这个是我的不对……我问你,你是流浪者吗?”
“嗯,没错。”
少女抬起头,我的身体感觉到了疑惑的目光刺在身上。她不理解我的意图,会疑惑是正常的反应。但我……却在这疑惑中察觉到了一丝警惕。
我忍受着这股冰冷的警惕,眉心似乎微微皱起,但我还是继续说了:“如果不嫌弃的话,要不先住在我家吧。”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