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ne.
洛玄月.
我在古风的建筑门前驻足，从口袋里掏出了家门的钥匙。越过了铺有落叶的庭院，打开房门之后在玄关换上拖鞋。
随后从客厅里走出来的身影是曦。
“晚上好，老哥……呃，欢迎回家。”
“嗯。”
这声音算是回应了，我在换上了拖鞋之后就带着没有一点停顿迹象的步伐前往客厅。
曦跟着我的脚步越过走廊，回到了亮着灯的客厅里坐下。
我习惯性的将手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随后就把身体的重量完全放在了沙发的靠背上，轻轻闭上眼睛。但我一旦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传来那让人烦躁的景色。
那家伙到最后还是自杀了。带有这股烦躁的情绪，我对曦缓缓开口：
“曦。自杀真的是对的吗？”
“哎？”
我低下了头，用随之而一并低下来的声音，我这么问了。曦也用疑惑的一声“欸”作为回答。而我却没有看曦，我也晓得她是在疑惑什么，因此解释随之而来：
“我路过雪华故居的时候，见到她从楼上跳下去自杀了。自杀——真的是对的吗？曦？”
……曦的神色里露出迷茫，我想她也是在对我提出的这个荒唐问题感到不悦吧。
“嗯，我也不太懂这方面。不过……自杀这种东西不管从什么地方来看都是错吧。不管前路绮丽或是灰暗，都要坚持着走下去才对。”
曦挠了挠脸颊上的冷汗而别过视线去。
“不过，如果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比方说我被什么恶灵附身了，我不死掉的话所有人都会被杀……到了这种情况我大概会去死吧”，觉得刚刚的那回答不能让我满意似的，曦在后面又补充了这一句。
“哼，笨蛋”，曦的第二回答让我发出了一声嗤笑，这声音也紧随着嗤笑而来：“居然拿这种不可能的东西来做比喻。不过无论如何——自杀都是错的。”
曦的视线里涌现了担心的情绪，但我却将这视线偏离了原本应该出现的轨道，而将其投到了天花板上。
“嗯，是吧。”
这么说之后，两人就二度陷入了沉默的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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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天空下，我又回到了那片地狱里。比上一次的梦回溯的时间更久远，通向数年之前，我不愿意回忆起的地狱。
……地狱是在爷爷家的地下室。至于爷爷家——居住在城市附近的林中。似乎是因为家族的派系发生分裂，导致了这种情况吧。
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
今天，我做的梦是在跳跃的。
“记住了——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约束者来管理这片土地，就算没有超能力也好。我要你，变成能清扫所有敌人的兵器。”
从小时候，爷爷就对我这么说。
“爹，这对孩子来说太残酷了。”
叔父在很早之前会这么说来反驳爷爷的话，但久而久之，经常这么说的叔叔也逐渐麻木了。
时间向更靠近现在的时间推进。
血流了一地。
朱红在石砖与石砖的间隙之间，沉默的蔓延。这静默却极易为人带去恐惧。
令人恐惧的静谧黑暗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喘息声在回荡。
我的手——
“啊，啊。”
已经粘满了朱红之色。
那是爷爷在约束这片土地的时候击败的人，剥夺了超能力之后被当作囚犯送到了我面前的男人。
像是斗兽场里的角斗似的，死在了这里。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
那时，我的心里也充满了恐惧。
时间继续推移，这恐惧也因为被见惯而麻木了。
很多天之间，我要必须杀一个人。
……单单是被约束者已经不足够了，所以就用普通人来代替。说真的，这这真的还算是约束者的世家吗？我想：我的家族，大概已经堕入魔道了吧。
我没有反抗的余裕，所以只能顺从家人的愿望而杀人。
很多人死掉了。
罪人，被杀了。心脏被活剜了出来，眼珠被碾碎。
无辜者，被杀了。肠子被扯断，肋骨被压扁。
最后都变成了一种样子。带着苦难和解脱，象征人身份的脑袋，像是猎人家里经常挂着的猎物脑袋一般，被永远的挂在了墙上。
换来的是杀人的技术越来越熟练的我。
不知不觉间，杀人之数已然逾百。
……之后，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叔父和叔母把我送回了父母的身边。
但爷爷却没有出席。
随后——这一切遭到了碾碎。
自地狱般的梦里，我徐徐睁开眼睛，房间里仍处在黑暗之中，外面的天空也只有星月的光辉跃动着。
日子是十月十九日，五点四十三分。这是我从被窝里坐起来之后，从闪着光的手机屏幕上读到的东西。
结果起的比平时早了一点啊，是因为做了这么一个无聊的梦吗？我在心里暗暗思忖。在像平常一样套上衣服之后，我离开了被窝，将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
冰冷的，空气。
密闭的房间为什么会让我感到冰冷？无须回答。因为在下一刻，我的视线就注意到了敞开的门。
奇怪，昨晚我关了门啊？我发出了除我之外没人能听到的自语，朝前方迈出了一步——
我感觉到了热源。
“谁。”
我转向了墙角，不带有一丝犹豫的朝黑色的虚无发出质问。我的眼睛看不到那里存在着东西，但这东西——却不需要用眼睛来看。
冰冷的房间里就只有那里散发着热气，也就是说那里存在着超能力的源头。大概是无法看见的灵体吧。
咕咿——存在于那里的物体发出了捏橡皮鸭一般的声音。
房间里刮起了风，我拿起了桌上摆放的小刀。
“想逃吗？！”
我感觉到了热源掠过了我的身边，朝走廊逃去。
没有任何的思考，我紧随这灵体的步伐，在黑色的走廊中追猎着那“东西”。
这追逐在后院停下了。那物种飞走了，我也只得望着还没有从睡梦里清醒过来的这座都市的天空。
“……被扭曲了吗……不，什么异常也没有。”
我的视线投向了天空。星月的光辉还未褪去，在遥远的天空上投射而下，照耀出这昏睡中的城市的影子。
我不禁出现了一种世界错位的错觉。
“逃走了。”
我摇了摇头咕哝一句，朝着只有寒意存在的夜空里呼出一口白气，而这白气也渐渐化入这未尽的长夜之中，中世纪的诗人一般咏叹。
……我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我也不由得将脑袋转到身后。在古色古香的屋檐下，银发的少女正站在那。
